然而,有一個極大的問題,就是這塊土地既怕旱,又怕澇。


    離村南人工挖的引流灌溉小河太遠,從那裏引水灌溉根本就不可能,而離大運河也較遠,靠抽水機抽水也不可能,天旱時隻靠花錢請人打的一眼機井,然而旱情嚴重時,機井也壓不上水來,眼睜睜地看著禾苗瓜苗枯死。


    旱年收成少,到了澇年,也是如此,南高北低,高低差三米多,而且,北麵的水排不出去,遇上暴雨連綿,一畝二分地三分之二甚至四分之三被淹,眼睜睜地看著半熟的西瓜甜瓜南瓜、蘿卜胡蘿卜白菜甚至紅薯泡湯。


    夏翠花帶著常永慧到了自留地,道:“二丫,你給咱家帶來了一大堆好運氣,希望今年不要大旱,也不要大澇,那樣打的糧食蔬菜瓜果就夠吃了。”


    常永慧聽了,抬頭看看天空:“娘,這天空挺好的呀!”


    夏翠花道:“現在是春天,到了夏天,老天爺就發脾氣了,不是天天日頭暴曬,就是天天下暴雨。”


    原來是這樣……我女帝,現在能左右上天嗎,不能。


    “噢……娘,俺去挖野菜啦!”


    夏翠花告訴二丫哪些是可以吃的野菜,哪些是有毒不能吃的野菜,然後道:“去吧,小心別被長蟲(蛇)咬到了,過了驚蜇,長蟲就從窩裏爬出來了。”


    “行,娘放心吧!”


    常永慧左手提著籃子,右手拿著鐮刀,沿著土壟找野菜。


    這時候的野菜,剛剛從土裏鑽出嫩芽,隻有向陽背風的地方才有長出幾片葉的,所以村子裏挖野菜的小孩子們,一上午也就挖幾十棵野菜,不過即使這樣大人也滿足了,反正真正目的是培養孩子愛勞動的習慣,又不指望幾歲的孩子解決人吃的和豬吃的野菜問題。


    不用擔心常永慧找不到野菜,也不用擔心常永慧挖不到長得最大的野菜,她很快就挖了半籃子苦菜和驅馬菜。


    那邊傳來一片小孩子的說話聲,常永慧一看,是王家家族的十來個小孩子,也在挖野菜,二丫的姐姐大丫也在其中。


    他們看到了常永慧,所以開始議論了。


    “那不是二丫嗎,她也來挖野菜了。”


    “別理她!她本來是王家人,現在跑到常家去了,當叛徒了!”


    “不過,聽說她給常家帶去一大堆好運氣呢!”


    “誰說的!那是常家的人瞎說的,是為了氣王家人,一個小傻子怎麽可能給常家帶去一大堆好運氣!”


    ……


    大丫聽不下去了,對那幫孩子道:“你們瞎說啥呀?再瞎說,俺就拿鐮刀砍你們!”


    大丫,自始至終,愛著自己的妹妹,不管發生什麽,就是愛,割舍不下。


    這邊,常永慧心裏道:“王家的屋子下麵埋著一口棺材,棺材裏麵極有可能是邪惡的家夥,要不然,大丫的父母也不會那麽狠心……不行,要盡快讓大丫擺脫那個家,別讓邪氣把大丫的心靈也毒害了!


    常永慧提著籃子走了過去,對大丫道:“姐,跟俺到那邊去挖野菜吧,那邊的野菜又多又大。”


    王家的一幫孩子一看二丫的籃子裏竟然有那麽多的野菜,頓時眼紅了。


    被關在家裏不準出來的王鐵剛的妹妹道:“大丫,你是王家人,二丫是常家人了,你不要跟她去!”


    另一個王家的男孩子道:“大丫,要去,也得咱們一起去,俺們保護你!”


    大丫可不傻,什麽保護俺呀,還不是看到俺妹妹挖的野菜又多又大,你們紅眼,也要去挖嗎?


    大丫衝一幫王家的孩子道:“那是俺親妹妹!俺要跟妹妹一起去!你們別跟著!”


    大丫說完,提著籃子就到了妹妹身邊,道:“妹妹,走,俺和你一起去挖野菜!”


    常永慧引著姐姐向另一塊地裏走,王家的一幫孩子哪裏肯放過,唿啦啦地跟了過來。


    王鐵剛的妹妹還理直氣壯地道:“那塊地不是她家的自留地,是公家的地,興他們挖,就興咱們挖,走,咱們也去挖!”


    常永慧和大丫到哪裏,王家的一幫孩子就跟到哪裏,像是一堆跟屁蟲一樣。


    常永慧見甩不掉他們,心裏冷笑一聲:“俺讓你們跟著!”


    三秒鍾後,王家的孩子們突然大喊大叫起來――


    “哎呀,長蟲!大長蟲!”


    “聽大人說,黑色的大長蟲有毒, 咬到了就會毒死!”


    大丫迴頭一看,果真,一條黑色的大長蟲,哧溜哧溜地在王家的孩子們中爬著。


    王家的孩子們中,有一個男孩子,他已經六歲了,到9月就上學了,不光年齡最大,而且膽子也大,看到大長蟲追得王鐵剛的妹妹到處亂跑,於是操起鐮刀,道:“妹妹別怕,俺來砍死它!”


    這小家夥在叔伯妹妹麵前顯得更勇敢,真的用鐮刀去砍大黑蛇,然而大黑蛇怎麽可能讓他砍得到。


    不過大黑蛇也沒有要他命,隻是在他的身前身後哧溜哧溜竄來竄去地嚇唬他,甚至鑽入他的褲筒,在他的腿上纏繞不已,終於把他征服了,他已經累得氣喘籲籲,嚇得臉蛋發白,拚命地抖腿,大黑蛇也不死纏他了,哧溜一聲從他的褲筒裏爬出來,又去嚇唬別的孩子,直到將所有孩子都嚇跑了,這才哧溜一下鑽入地下不見影了。


    常永慧引導姐姐到了一塊地裏,果然,大丫隻見這裏的苦菜和驅馬菜又大又好,趕緊用鐮刀挖起來。


    姐倆都挖了大半籃子,這時候,王家的那幫孩子中有幾個孩子不甘心,又找到這塊地裏來了。


    然而這時候,苦菜和驅馬菜早就被常永慧和姐姐挖光了,他們看著姐倆籃子裏又大又好的苦菜和驅馬菜,一個個眼紅得冒火星,可也沒有用了。


    中午,常永生放學迴家,看到籃子裏的野菜又大又好,一棵棵嫩綠嫩綠的,問道:“妹妹,這是你挖的還是娘挖的?”


    常永慧若無其事地道:“是俺挖的。”


    常永生道:“妹妹,你真厲害,一上午的時間,俺都挖不了這麽多啊!”


    這時候,娘已經在大鐵鍋裏貼好了玉米餅子,那餅子焦黃焦黃的,橢圓形,一看就有食欲,餅子在大鐵鍋上貼了一圈,一圈餅子下麵是玉米粥,騰騰地冒著香氣。


    上工的爸爸也迴來了,常永生把矮方桌放在屋場子的地上,擺好四個小板凳,夏翠花已經把玉米餅子和玉米粥放到桌上,接著用一個大碗攪好自己製作的豆麵醬,又把二丫挖的苦菜和驅馬菜洗幹淨,放到桌子中間,一家四口圍坐在方桌邊開吃。


    這一上午,上學的上學,幹活的幹活,全家人都餓了,吃著焦黃的玉米餅子,就著苦菜和驅馬菜蘸醬,甭提有多香了。


    四歲的常永慧,竟然吃了兩個大玉米餅子,喝了一大碗玉米粥,幾十棵苦菜和驅馬菜。


    “這生活,比當初當女帝時還有味道……上天真對得起俺啊!”


    常國柱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的野菜,今天簡直是狼吞虎咽,又一次將兩棵苦菜、一棵驅馬菜疊在一起,蘸了大醬,一下子塞在嘴裏,有滋有味地大嚼大咽,道:“今年的苦菜和驅馬菜這麽好吃?看來是個好年景!”


    夏翠花道:“這是二丫挖的野菜,又大又好,俺看見別的孩子挖的就不行了。”


    常國柱注視一下二丫,心中的話沒有說出來,永生揀來的這個小丫頭,到底是什麽來曆?


    這個問題不好問,也沒有答案,於是常國柱看著夏翠花道:“翠花,自留地翻了多少土了?”


    “翻了三分之一了,再有兩天就翻完了。”


    “翠花,辛苦你了,這兩天俺就準備好所有的種子,播種時俺和你一起幹,白天沒有時間,咱就晚上幹。”


    往年,自留地的活兒都是兩口子一起幹,今年不行了,常國柱當了大隊長,要帶頭出工,還要操持村裏雜七雜八的事情,隻能夏翠花多幹一些了。


    準備好所有的種子?


    說者隨意,聽者有意,常永慧可是放在心裏了。


    所有種子都是去年留好的,玉米,小麥,本身就是種子,留出一些就行了,西瓜種子也不麻煩,吃西瓜時把瓜籽留下就行了。


    而甜瓜種子、黃瓜種子、豆角種子、絲瓜種子,要麻煩一些,必須留在秧上,等到熟透了才能摘下來,這樣才能得到完全成熟的種子,才能當種子用,要不然不發芽。


    而白蘿卜種子,綠蘿卜種子,胡蘿卜種子,白菜種子,就更麻煩了,要第二年春天將去年產的這些東西重新種在地裏,讓它們開花結出種子,紅薯則是春天在暖床上育苗,如果嫌麻煩,就到集市上買,這幾樣太麻煩的種子,常國柱就是在大集上買來的。


    常國柱將所有的種子理好,一小袋一小袋的,放在堂屋裏的一個案板上,就等著夏翠花翻完土兩口子一起去播種了。


    每天夜裏,一家四口在東屋炕上睡覺時,有兩個尿盆,一大一小,大的放在炕稍,那是常國柱和夏翠花用的,小的放在炕頭,那是常永生和常永慧用的。


    這裏農村的廁所叫“茅子”,“茅房”,不嫌臭的人家設置在院子的一個角落裏,嫌臭的人家設置在院外離院門不遠的院牆邊,常家的茅子就設置在院外,夜裏小便不到院外上茅子,特別是孩子,黑燈瞎火地出院門不安全,所以夜裏用尿盆,早晨再倒進茅子裏。


    常永慧自從進入這個家,每天早晨都是夏翠花倒尿盆,這天早晨,常永慧快快地起來,穿好衣服下炕,端起她和常永生用的尿盆,到茅子裏倒了尿。


    夏翠花對常國柱道:“看到了吧,過了年後,二丫長了一歲,更懂事了,知道自己去倒尿了。”


    可是第二天早晨就出事了。


    常永慧再次主動端起尿盆去倒尿,剛出裏屋,正在穿衣服的三人,就聽到堂屋裏撲嗵一聲,接著就有案板被打翻、尿盆子落地的聲音。


    常永慧迴到裏屋,小臉有點難為情:“爸爸,娘,俺不小心絆倒了,一盆尿全灑了……”


    夏翠花道:“灑了就灑了吧,不要緊的。”


    常永慧接著道:“娘,尿都灑在種子上了……”


    “啊?!”


    夏翠花和常國柱兩口子同時啊了一聲,臉上微微變色,那些種子竟然撒上了尿,還能種嗎?


    這時候,常永生道:“尿灑在種子上沒事的,去年種紅薯時,種到最後幾棵,水桶裏沒有水了,俺累了,懶得去打水,就把俺的尿滋上了,後來全活了。”


    天知道這是真事還是為妹妹開脫。


    聽了兒子的話,夏翠花道:“村裏年紀最大的楊振莊說過,童子尿是好東西,可以治病呢!”


    常國柱道:“治病是治病,種地是種地,這是兩碼事,這樣吧,俺用水把種子淘一遍,就沒事了,二丫,你不要難過。”


    這事就過去了,第三天常永慧繼續倒尿,從此就堅持下來,再也沒有發生絆倒摔尿盆的事,夏翠花喜在心上,二丫越來越會幹活了。


    常永慧別出心裁地灑下了一個希望,覺得自己完成了一件大事,心裏踏實,這天夜裏第一覺香香沉沉長長,最後還是讓尿憋醒的,這時候已經是醜時了。


    嘩啦嘩啦撒了小半盆尿之後,常永慧一時睡不著,她又想到了姐姐。


    那本是二丫的姐姐,現在常永慧不知不覺地把她認作自己的親姐姐了。


    關乎生命的東西,有時候真的是不好解釋。


    此刻正是醜時,醜時,也就是鬼時,常永慧忽然想到了姐姐家的屋子下麵埋著一口棺材,擔心姐姐會中邪,於是神識掃描過去。


    即使隻有當年千分之一的法力,神識掃描到姐姐家也不成問題。


    然而,當常永慧試圖掃描到棺材之內時,她被驚到了。


    從距離上來說,常永慧有著綽綽有餘的掃描能力,然而,她試了幾次,始終進入不到棺材以內!


    原因無他,那個棺材,竟然被人施加了強大的防探測禁錮!


    自己睡覺的這間屋子地下的三口大缸,埋的比那口棺材還要深,神識都可以掃描進去,而王家那口棺材,無論常永慧怎樣努力,就是掃描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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