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永生道:“娘,這是甜餅,大楊樹的那個樹洞裏找到的,可能是野蜜蜂下出來的。”


    二丫並沒有告訴常永生這是蜂蠟,所以常永生就認為是甜餅了。


    二丫懷裏抱著靈氣四溢的“甜餅”,沒有吭聲,自己一個三歲多的孩子怎麽可能知道這是蜂蠟,永生哥說是甜餅,那就是甜餅吧。


    夏翠花看著亮晶晶的大餅一樣的東西,道:“甜餅?這大冬天的,大楊樹的樹洞裏怎麽會有甜餅?不會是水氣進去結的冰淩吧!”


    常永生道:“娘,不是冰淩,真的是甜餅,不信你嚐嚐!”


    二丫立刻將整個“甜餅”遞向娘:“娘,給你,你嚐嚐吧!”


    夏翠花並沒有立刻去咬“甜餅”,而是雙手端著,放到鼻子下聞聞:“真香啊,聞都能聞到甜味,真不是冰淩!”


    夏翠花的身體對於靈氣比較敏感,隻這一聞,就覺得全身舒暢,這幾天著涼造成的鼻塞一下子就通了。


    “這甜餅,真是好東西!”


    常永生道:“是二丫發現的,是她讓我爬到大楊樹洞那兒把甜餅掏出來的。”


    夏翠花扭頭看看二丫:“……”


    話沒有說出來:這還用說嗎?這麽好的東西,隻有二丫才能發現。


    二丫道:“娘,別光聞,你掰一塊嚐嚐吧。”


    夏翠花眼睛熱熱的看著二丫:“俺閨女讓娘嚐,娘一定嚐!”


    夏翠花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塊,放在嘴裏,那蜂蠟一下子就融化了,哧溜一聲進入肚子裏。


    立刻地,夏翠花就覺得,身上像是大冬天烤了旺旺的爐火一樣,剛才還發涼的身子,轉眼間就熱乎乎的了,接著,身上就有了騰騰的力氣。


    這僅僅是蜂蠟的作用嗎?


    這種常家祖墳上產的蜂蠟確實靈氣四溢,但是,它並沒有立竿見影的效果,肯定是二丫給娘施了法力。


    “俺娘這幾天沒日沒夜地給俺和永生哥蒸饅頭包子年糕,累得眼圈都發黑了,俺不給娘力氣給誰?”


    夏翠花本來渾身無力,這時候力氣恢複了,立即將常永生和常永慧揀來的鬆果在大鐵鍋裏炒幹。


    常國柱料理完村裏的事情迴來了,立即動手製作鬆香。


    將炒幹的鬆果放到從赤腳醫生(那時候農村裏的醫生叫赤腳醫生)那裏借來的生鐵鑄的小船形狀的藥碾子裏,雙手握著兩邊都有木把的鐵餅,來迴碾壓,將鬆果壓碎。


    夏翠花將壓碎的鬆果放到籮裏篩,篩出細末,接著,將細末放到瓦盆裏,用榆樹皮泡的水合成棕紅色的的麵團。


    榆樹皮富有粘性,用它合成的鬆果麵團就有了粘性。


    常國柱將從村裏木匠那裏借來的一個像是鍘刀形狀的壓香器的兩頭分別支到兩個板凳上,讓壓香器中間的方槽懸空,將棕紅色的的鬆果麵團放進方槽裏。


    壓香器就是在長一米半左右的方木上鑿出一個方槽,方槽底部有一個小孩手指粗細的圓形小洞,方木頂端固定一根可以壓動的壓杆,壓杆上有一個比方槽口徑小一點的木質壓錘,壓錘正對下方的方槽。


    常國柱雙手握緊壓杆,壓錘對準方槽,用力向下壓,頓時,方槽下麵的圓形小洞,有點像是小孩拉出便條一樣,哧溜哧溜向下拉出鬆香條。


    夏翠花蹲在旁邊,到鬆香條的長度有一尺多時,一隻手捏住鬆香條的下端,另一隻手從上端掐斷,雙手靈巧地將鬆香條放到事先準備好的用細高粱杆做成的鍋蓋上。


    自始至終,二丫目不轉睛地看著,感覺很新奇,在前生那個朝代,沒有這樣的做香手藝。


    常國柱和夏翠花忙活了一下午,製作了整整三大鍋蓋鬆香,將其放到院子裏的用泥巴封死的麥秸垛頂部,三兩天鬆香條就幹了。


    他們製作這麽多的鬆香,並不是去賣,而是送人,首先要給常永生的爺爺奶奶準備一些,他們年紀大了,自己做香做不動了。


    常永生的爺爺奶奶是晚年得子,快五十歲了才有的常永生爸爸,而且隻有這一個孩子。


    除了給常永生的爺爺奶奶做一些鬆香,讓他們上供時用之外,還要給常永生的大伯一些鬆香,因為他號稱常萬能,在村裏什麽事都管,常國柱當了大隊長以後,他管得更積極了。


    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做香,至於他媳婦,真是好漢無好妻,整個一懶女人,別說地裏的活了,家務事都幹不利索。


    不過她有一個長處,就是長得漂亮,伺候得大伯很滿意,特別是經得起外人的引誘,就是村裏的大帥哥,權勢人物,她也經得起。


    大伯曾經對人說,俺媳婦這麽漂亮,守得住身子,有這一點,俺就滿足了。


    所以,每年做香,有常永生的大伯一份,不過這完全是看在大伯的份上。


    常國柱兩口子常常為大伯著想,這其中,還有一個最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大伯並不是常家親生的,而是三十年前常永生的奶奶從村南打穀場麥秸垛裏揀來的!


    當時,這個隻有四五歲的孩子已經快凍死了,那時候常永生的奶奶還年輕,有血力,把快凍死的孩子放在懷裏,用自己的體溫把他救了迴來。


    除了這些必須給香的人以外,常國柱和夏翠花還要多做一些,到初一上墳的日子,多在祖墳上燒一些香。


    關於做香的事,不聊了。


    大年三十這天上午,夏翠花將凍在柴禾棚裏的豬頭、豬五髒六腑,四隻豬蹄子,以及賣肉時剔下來的骨頭,燉了滿滿一大鍋。


    常永生坐在灶前,幫娘燒火,灶的左邊,有一個風箱,常永生跟娘學的燒火,一手拉風箱,一手往灶膛裏填柴禾。


    二丫在旁邊看了一陣子,覺得拉風箱好玩,道:“哥,俺來拉風箱吧。”


    二丫這副小身子的靈魂是女帝,然而,小身子的孩子天性並沒有消失。


    保留著孩子的興趣、舉止、口音、習慣等等,要不然,就不像一個孩子了。


    適者生存。


    二丫個頭小,沒有坐下,而是站在風箱前,雙手握著把手,一推一拉,幾下就學會了拉風箱。


    前世,哪裏幹過這樣的活兒,現在幹起來,覺得挺有意思。


    夏翠花見了,禁不住地道:“二丫真聰明,力氣也挺大。”


    二丫拉風箱,常永生填柴禾,灶堂裏的火唿唿的,那叫一個旺。


    大鐵鍋裏,很快就咕嘟起來了,起初,隻有生肉和花椒大料的味兒,漸漸地,就冒出了肉香,香味越來越濃,滿屋子都是肉香了,接著,滿院子也是肉香了。


    常永生開始流口水了,二丫也禁不住地流口水了。


    夏翠花看得真切,待肉燉熟了,用勺子撈出兩塊肉骨頭,放在兩個小碗裏,給常永生和二丫每人一塊:“到院子裏有太陽光的地方去啃吧,小心別燙著。”


    常永生和二丫端著肉碗,來到院子裏,站在太陽光下,美美地啃肉骨頭。


    今天天氣真好,萬裏無雲,幾乎沒有風,太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兩個小家夥直接用手抓著肉骨頭啃,愜意極了。


    啃完了肉骨頭,就已經十一點了,到了上供的時候了。


    過年上供,千百年來一代又一代傳下來的習慣,即使那個特殊年代,這裏也沒有取消。


    夏翠花將饅頭、包子、油炸的果子、一大碗肉,擺放在堂屋緊靠正麵牆壁的八仙桌上,桌子上麵的牆上,有一張像,恢宏大氣。


    這時候,常國柱已經貼完了春聯,迴到屋裏拿出一掛鞭炮,五個二踢腳,興高采烈地對常永生和二丫道:“放鞭炮了,俺來放,你們站遠點看著玩。”


    常永生道:“爸爸,俺來點火行不?”


    他這話,問了好幾個過年了。


    常國柱口氣堅決:“不行,等你十歲以後再說!你隻能放娘給你們買的小鞭。”


    小鞭,是專為孩子製造的,隻有一根火柴大小,裏麵隻有一點點火藥,即使不小心在手心裏爆炸了,也炸不傷,頂多炸得手心發麻。


    村裏有的孩子放大人放的大鞭炮,把眼睛炸瞎了,從此明智的大人們堅決不讓小孩子放大鞭炮。


    說話間,常國柱已經將一百響的大紅色鞭炮打開包裝,懸掛在院子裏那根晾衣鐵絲上,這時候,夏翠花已經將一根鬆香在灶膛裏引燃了,遞給常國柱。


    常國柱也不敢太靠近大鞭炮,而是站在離大鞭炮三步遠的地方,彎腰伸手地用鬆香去引燃大鞭炮下端的信子。


    “哧哧……”


    信子被引燃了,哧哧地快速燃燒起來,冒著縷縷青煙。


    “妹妹,快捂耳朵!”


    常永生大叫道,他的耳朵已經用雙手緊緊地捂起來了。


    “捂耳朵?”


    二丫愣了一下,不就放個鞭炮嗎,捂耳朵幹嘛?


    不過很快,二丫就用雙手把耳朵緊緊地捂住了。


    “記住!俺是個孩子……”


    “劈啪劈啪劈啪劈啪劈啪劈啪……”


    大鞭炮響起來了,節奏很快,炸得滿院子都是紙屑。


    這掛大鞭炮剛剛燃放到三分之一,家家戶戶的鞭炮聲很快就響起來了,其中一些人家的鞭炮聲比常家的鞭炮聲大得多,很快就把常家的鞭炮聲壓住了。


    緊接著,村東頭王樹寬家的鞭炮聲響起,好家夥,那聲音真大,一下子把全村的鞭炮聲全給壓住了。


    夏翠花道:“又讓王樹寬家搶了彩頭了!”


    二丫不懂,常永生懂,給二丫解釋道:“過年時放鞭炮,誰家鞭炮聲響聲大,誰家就搶到了彩頭,一年裏都有好運氣。”


    二丫聽了,沒有吭聲,眼睛看向爸爸正準備放的二踢腳。


    嗵――咣!


    村東王家率先燃放了一個二踢腳,顯然是大號的,響聲極大。


    嗵――咣!


    常國柱燃放的第一個二踢腳,響聲不如村東王樹寬家大。


    王樹寬家,也就是上次欺負戈秀蘭被原地管製的王鐵剛的家。


    嗵――咣!……


    這時候,全村各家各戶開始燃放二踢腳,響成一片,天空之中,炸開一個個紙屑和青煙構成的花朵。


    然而,所有人家的二踢腳,都不如王鐵剛家的二踢腳響聲大,他家舍得花錢,買了最大號的。


    常國柱燃放的二踢腳被壓製了,有些掃興,放完第三個,不想放了。


    二丫看著常永生道:“哥,俺還想聽咱家的二踢腳聲。”


    常永生立即對爸爸道:“爸爸,把那兩個二踢腳放完吧。”


    兩個孩子這樣一說,常國柱把第四個二踢腳安放到地上,後退三步,彎腰伸手地用鬆香引燃二踢腳靠下一點的信子。


    轟!


    常國柱嚇了一跳,這個二踢腳怎麽這麽厲害,第一響,就把整個院子震動了。


    二踢腳,又叫兩響,第一響是把二踢腳衝上天空,第二響是二踢在天空爆炸。


    隻見這個二踢腳衝向天空,在全村所有二踢腳中飛得最高,它在空中一個橫身,然後就――


    轟隆隆!


    簡直像是高射炮打出的小炮彈一般,那聲音像是打了一個響雷,而炸出的煙花,蓋過了全村包括王鐵剛家釋放的所有二踢腳的煙花。


    常國柱自語道:“怎麽迴事,難道這個二踢腳裝的火藥多?”


    他的興頭上來了,燃放了第五個二踢腳,比第四個還響。


    興頭一來,常國柱又從屋裏拿來一個,第六個二踢腳,更響!


    夏翠花高興壞了,一連聲地道:“今年咱家搶了彩頭了!全年都有好運了!”


    晚上,按照慣例,把常永生的爺爺奶奶和大伯一家四口全都請來,坐在熱炕頭上熱熱鬧鬧吃年夜飯。


    吃年夜飯,就是合家團圓飯,這頓飯非常重要。


    常家今年的年夜飯,與往年不一樣了,因為增加了二丫這麽一個特殊人物。


    這個小丫頭的到來,似乎把常家的整個局麵都給改變了。


    過年也多了喜慶氣氛。


    常國柱將在白鎮買的白酒打開,大人麵前都倒了一大杯酒。


    大伯常萬能家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哥哥叫常永起,今年十三歲,已經上初中了,妹妹叫常永芳,今年十一歲,小學五年級了。


    小學五年級,要到設在臨村的高小去上,小常莊隻有初小,隻能上到四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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