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世子中了狀元的第二日,英國公就撐著病體來早朝了。


    還在早朝中明確表示自請守邊,請陛下準允。


    這英國公速度快得叫支持魏王的史官都無話可說了,本來是想參奏一本的。


    誰知道這英國公居然這麽有眼力見?


    更叫人跌破眼鏡是榮安帝不僅同意了英國公的請求,還破例準允英國公在京城養好傷了再赴邊。


    英國公當即就叩謝聖恩,一旁想要反駁的史官愣是一句話都沒插進去。


    直到下朝的時候,看著英國公的臉色都很是難看。


    倒是英國公和薑二爺笑眯眯地給眾大臣說一定要來府上赴宴,一應酒菜都準備好了。


    這是為著慶賀英國公世子高中的。


    明大人也與英國公同行,這一眼看過去,一行三人都是笑麵虎。


    眾大臣們不由自主地與這三人保持了距離。


    謝稷遠遠地看了一眼,目光冷厲地落在了英國公身上,恨不得能將他抽筋扒皮。


    英國公察覺到有人在觀察他,他順著目光找過去,看到謝稷。


    他正要開口說什麽,謝稷一轉身就走了。


    英國公嘀嘀咕咕:“謝稷這老東西,溜得倒是挺快的。”


    明大人似笑非笑地看了英國公一眼,“親家翁,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英國公早於明大人熟識,也不在意他的眼神,反道:“我兵魯子一個,家裏能出個狀元,自然是高興的。”


    “陛下都誇了,我自然能炫耀炫耀。”


    明大人笑而不語,謝稷與英國公不和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尤其是謝稷長子身死之後,更是與英國公成了死仇。


    就是他這親家翁膽子大,還敢往謝稷那邊湊。


    英國公看了看明大人,老神在在地笑了笑。


    他就是要惹毛謝稷,倒要看看謝稷還能出什麽損招來。


    薑二爺默默地算著英國公大概什麽日子離京,這一算就又沉默了。


    直到兄弟倆上了馬車。


    自從英國公迴京,但凡上朝就都改用馬車了。


    “阿嬋的及笄禮,你應當是不在京城了。”薑二爺道。


    一說到幼女,英國公也有點兒沉默,良久悶頭道:“是我對不住阿嬋。”


    比起英國公現在這個愧疚的神色,薑二爺還是更習慣和他鬥嘴時生機勃勃的樣子。


    “阿嬋,是個懂事的孩子,她會明白的。”


    薑二爺出聲安慰英國公。


    這不安慰還好,一安慰,英國公更難受了,他甚至有點兒想哭。


    薑二爺見狀,也不知怎麽說才好了。


    比起提玉和綾雲,阿嬋的確是沒怎麽與父親相處過的。


    如今的局麵,大哥也不能再留京城太久。


    阿嬋的及笄禮,大哥注定是要缺席的。


    有些話,薑二爺覺得還是要英國公親自和阿嬋說才好。


    “阿嬋如今長成大姑娘了,若有什麽,你也可以直接同她說。”


    薑二爺提醒道:“畢竟父女緣分一場,等她及笄,就要出嫁……”


    “你能不能閉嘴。”


    英國公煩死了,老二一天天盡說些讓人不高興的話。


    薑二爺也來脾氣了:“我不閉嘴!我哪裏說錯了!本來就是!”


    “用得著你說嗎?我不知道嗎?”英國公瞪薑二爺。


    薑二爺不甘示弱地瞪迴去:“那你倒是說啊,哪有你這麽當爹的!你以為誰都是我啊?”


    “你想什麽我知道,阿嬋一個小姑娘知道什麽!”


    “她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


    英國公嫌棄地看了薑二爺一眼:“什麽蛔蟲不蛔蟲的,你惡不惡心。”


    薑二爺氣結,還是他惡心了!


    他惡心?


    “我今晚去說。”


    “你才惡心呢!”


    英國公和薑二爺麵麵相覷,又分別扭頭,不肯搭理對方了。


    齊盛來迎接的時候,兩人一左一右地下了馬車,他在中間都不知道接哪邊兒了。


    迴府第一件事還是去春暉堂,正好老太君和明允微與薑執月在對賓客名單。


    見兩人進來,薑執月與明允微都起身行禮。


    言老太君是一看就看出來了,兄弟倆又吵起來了。


    一進屋子,一個坐最右邊,一個坐最左邊……


    言老太君低頭,真是……小孩子都不這麽吵架了喲。


    明允微和薑執月也看出來了,兩人起身準備要告退。


    薑執月被薑二爺留了下來。


    英國公又開口了:“用得著你開口啊?”


    薑二爺冷笑:“那你倒是說呢,等會兒人都走出二裏地了,你嘴巴還縫著針呢。”


    “照你這麽說,我得謝謝你了?”英國公沒好氣地瞪了薑二爺一眼。


    薑二爺持續冷笑:“倒是不必客氣。”


    薑執月:……阿兄,我好想你…管管爹和二叔叭…


    言老太君看著小孫女兒這坐立不安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你們多大的人了,還讓小輩看笑話。”


    英國公閉上嘴,又成了個鋸嘴葫蘆。


    薑二爺看他那樣就來氣,實在是在老太君和小阿嬋麵前,他不好動手,不然這會兒兄弟倆又要打起來了。


    言老太君也差不多猜到了薑二爺這麽生氣的原因,她幽幽地歎了口氣。


    英國公和薑二爺瞬間就坐直了身子,規矩地看向老太君。


    薑執月默默地站在了老太君身側。


    還是站在祖母身邊安全些。


    “申請守邊的折子遞去了?”言老太君先問英國公。


    英國公點頭。


    “何時出發?”言老太君想都不想,就知道榮安帝一定會同意長子去守邊的要求。


    “待丹兒成親之後,立刻就走。”英國公道。


    薑執月愣了一會兒,下意識看向英國公,阿爹……這麽快就要去駐邊了嗎?


    雖然早有預料,可是薑執月心裏還是不由自主地湧上一股難過。


    英國公接觸到小女兒怔然的眼神,心裏的愧疚也如山海唿嘯而來。


    “阿嬋,爹爹要失約了……阿嬋的及笄禮,阿爹隻怕不能出席了。”


    英國公很是愧疚,看小女兒的眼神也愈發內疚。


    薑執月緩緩搖頭:“不怪阿爹,時局如此。”


    聽到這八個字,英國公倔強忍了一路的眼淚終於沒忍住,開始老淚縱橫。


    這就是他的小女兒,這樣的貼心又善解人意。


    懂事得讓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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