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妙雪在旁邊小聲地嘟囔:“可是,之前秦前輩在京城,都已經和葉真人一同對抗邪祟了,難道,就沒有什麽別的辦法嗎?”


    看著自家小丫頭一心一意為秦長生著想的樣子,連沛也有些佯怒地敲了敲連妙雪的腦袋:“你到底是不是我閨女?你就不怕你爹沒辦法跟上頭交代嗎?”


    秦長生思慮了片刻之後,對連沛問道:“不看檔案,倒也不是不行。不瞞你說,今天,我是為了一位朋友的下落而來。我那位朋友,叫做趙鑫蕊。”


    聽到這個名字,連沛和連妙雪的表情,都是肉眼可見的一變。


    “那個女人……”


    看著兩人臉上忌憚的模樣,秦長生多少有些不解。


    “二位為何這副表情?莫非,趙鑫蕊身上,發生了什麽怪異的事情?”


    連沛似乎在迴憶著什麽:“此前,秦書記曾交代過我,暗中跟隨此人。既然是秦書記的要求,我也不曾托大,安排了兩個四品宗師暗中保護她,到後來,更是由我親自出馬,跟隨她的蹤跡。”


    聽這個說法,秦長生就大概知道結果如何了。


    “莫非到最後,跟丟了?”


    秦長生的聲音裏,也多少帶有責問和不滿的成分了。


    趙鑫蕊隻是一個沒有修為傍身的姑娘,又受野遊鬼糾纏,隨時有可能失去自主意識。


    這種情況下,讓她一個人遊蕩,可能遭遇的危險可想而知。


    連沛有些尷尬地迴避著秦長生的目光:“說來慚愧,當趙小姐從南市離開之後,我們,便跟丟了趙小姐的下落。”


    秦長生真的有些火大了:“我是來找人的,如今人也找不到,檔案也看不了,你這分館的人,每天到底在做什麽?”


    趙鑫蕊對秦長生來說,已經早已不是最開始的工具人。


    她全心全意為秦長生打理著京都大酒店不說,還暗中組織起了一套京城的情報體係。


    可以說,在趙家歸附之後,趙鑫蕊真的做到了對秦長生全無二心,忠誠可靠,就像是大管家一般,讓秦長生在京城的一切運行得井井有條。


    秦長生為人處世,向來都是,他人若以真心待我,我必報之以真心。


    趙鑫蕊對他來說,早已突破了普通管家的身份,他絕不會眼睜睜看著趙鑫蕊出事。


    見秦長生多少有些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意味,連沛連忙說道:“秦小友,你先別著急……跟丟趙姑娘,的確是我們有所疏忽。但是,就趙小姐展現出來的實力來看,她至少是一個精通輕功的四品宗師。”


    “若是她執意要甩掉我們,要跟上,也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秦長生眉頭一皺。


    趙鑫蕊?


    四品宗師?


    你們津門分會就算要推卸責任,也不至於編出這麽離譜的瞎話吧?


    他和趙鑫蕊相處過那麽久的時間,這小丫頭身上,何曾有過一星半點的修為了?


    秦長生正要發作,耳邊突然響起了滄瀾之前對野遊鬼的介紹。


    人類若是被野遊鬼俯身,某種意義上,便是達成了一種特殊的契約。


    人用精神與生命力供養著野遊鬼,從而可以獲取野遊鬼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力量和修為。


    莫非,趙鑫蕊也是這樣的情況?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手頭的信息,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所有的事情,都是從他人口中道聽途說。


    可以肯定的是,柴空青和趙鑫蕊,都遭遇到了類似野遊鬼附身的情況。但是為何兩人後續的走向不同,秦長生僅憑手頭的這些東西,根本理不出頭緒來。


    那絕密檔案,相當重要。


    看著秦長生的表情,連沛也大概看出了秦長生的心思,歎了口氣,對秦長生說道。


    “秦小友,我剛才也說過,這絕密檔案,除非負責此事,否則,就沒有拆解的資格。不過...倘若你可以幫我一個忙,我倒是可以考慮,頂著處分的壓力,破例一迴。”


    秦長生挑了挑眉毛:“什麽忙?”


    連沛中肯地對秦長生說道:“青釭山上,如今藏著一隻兇獸,興風作浪,為禍人間。這青釭山有不少百姓祖祖輩輩生活在那裏,倘若放任不管,隻會有更多的百姓,遭遇不幸!”


    “懇請秦小友,同津門分會一起,救百姓於水火之間!”


    說著,連沛對秦長生拱手作揖,旁邊的連妙雪也跟著做出了同樣的姿勢。


    看著這父女二人,秦長生的心裏,有些許觸動。


    記得在江州時,那個拉自己入龍鳳會館的夥兒的老和尚,也是這般為國為民。


    他們真心在為百姓著想,真心在家國考慮。


    所謂赤膽忠心,該當如此。


    相比之下,京城那幫為了一己私利鬥得你死我活的所謂的世家豪門,簡直就是笑話。


    在連沛殷切的目光之中,秦長生,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連組長,我懂你的苦心。”


    “隻是,我為了尋我朋友而來。”


    “如今,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你讓我丟下她,去做這其他事情。”


    “很抱歉,至少我秦長生,做不到。”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連自己身邊的人都保護不了,又談什麽安邦平天下呢?


    連沛握緊了拳頭,最終,又有些頹然地鬆開了。


    “秦小友...言之有理。這是檔案室的信物,將其置於陣法中心,法門自然會打開。你想看什麽檔案,自行查閱便是。”


    說著,連沛把一塊玉石做成的令牌交到秦長生的手中。


    “秦小友,請便吧。我一會兒還要接見客人,就不留您多聊幾句了。”


    看著眼前的這塊令牌,和眼前胡子拉碴的大叔,秦長生的心裏,突然湧現出一股說不出的滋味來。


    以秦長生現在的眼光來看,連沛如今五十多歲的年紀,也不過將將五品大宗師,雖然也可以算得上是龍鳳會館中的中流砥柱,可能做的事情,終究太少太少了。


    最折磨的人的,從來都不是沒有目標。


    而是樹立一個遠大的目標、崇高的理想之後,卻發現,自己竟是如此的平庸和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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