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小太監提著食盒迴來,卻被告知顧爻已經出宮迴府了。


    小太監有些慶幸,慶幸顧爻終於結束了這折磨,同時又有些悵然若失,這點心顧大人還沒吃到呢。


    顧爻淋了那許久的雨,風邪入體,本就油盡燈枯的身子,更是破敗不堪。


    當晚便發起高熱,連續幾日高熱不退,奉命來診治的太醫都束手無策,最後還是鋌而走險用了針灸,輔以無數珍稀藥材才堪堪將顧爻那條命吊住。


    之後幾天,顧爻也是迷迷糊糊,昏迷的時候居多,本就瘦削的臉龐,更是瘦得有些脫相。


    不知是不是那兩個時辰起了作用,襲越撤銷了通緝令,改為尋人帖。


    顧爻聞此消息,連日來滿麵愁容的臉上露出了第一個真心的笑。


    美人在骨不在皮,即使臉上帶著揮之不去的病氣,也絲毫沒有折損顧爻的美貌,反而更引人憐惜。


    看著窗外的已經開到頹靡的荷花,無人打理的荷塘,那腐爛蓮葉莖歪七扭八地豎著,看起來格外蕭瑟。


    就像他這身體和這丞相府一般。


    都到了末路了。


    收迴視線,顧爻看著手上的雜書,思緒卻飄得有些遠,也不知還能不能喝上自己埋在院中的桂花酒。


    思及此,顧爻的眼神有些黯淡。


    沈子安也行動了吧,將顧家人徹底拖出這京城的泥沼,死人是最好的身份。


    八月初一,刑部調查,羅列了顧爻“令人發指”的種種罪狀,判了顧家滿門抄斬。


    伴隨著這道聖旨傳到顧家的,是襲越的暗衛入宮,帶來的顧家二老和顧家二房全部身亡的消息。


    乘船想要渡海遠逃,那艘船卻被海盜劫持,等到循著那艘船的線索抓到海盜時,船上的人都已殞命,屍體都被丟入海中喂魚。


    但是據從海盜處搜查出的喪生者遺物和海盜供述所知,十有八九確實顧家滿門盡數喪生。


    聽著應一的匯報,襲越的眼神一暗,擺擺手讓他退下,轉身卻進了一處地牢。


    顧爻被牆上的鐵鏈鎖住手腳,被下了毒藥的他,隻能無力地垂著身子,卻被鐵鏈吊著,活像一塊掛在牆上風幹的臘肉,姿態狼狽而可笑,半裸著的身軀,更是極具折辱意味。


    蒼白而瘦削的臉龐,那死寂而空洞的目光,當他緊緊盯著你時,在這昏暗的地牢裏,顯得格外瘮人。


    襲越卻絲毫不怕,緩步上前,一把扳過顧爻的臉,看著他空洞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笑。


    那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拂過鐵盤中的刑具,眸子裏滿是興味,像是在挑選一位幸運兒。


    拿起一條皮鞭,襲越仔細端詳了一下,點了點頭,像是極為滿意。


    他轉頭看向顧爻,語氣愉悅而危險,“顧愛卿,你說,用這條鞭子能不能撬開你的嘴?”


    顧爻沉默,不願意理會他。


    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呢?眼前這人要這般折辱自己。


    看著顧爻一副寧死不屈的桀驁模樣,襲越眯了眯眼,眼裏閃過一道危險的光。


    “顧愛卿,朕問你一遍,你心悅之人,究竟是誰?”究竟將我當做了何人的替身。


    他沒有說顧爻將自己當做替身的事,這對於一個帝王來說,實在是奇恥大辱。


    顧爻聞言,猛地抬頭,用一種極盡荒謬疑惑的眼神看著襲越,好像在問,他為何會有此一問。


    下垂的眼尾配上這般疑惑的眼神,襯得顧爻越發無辜而可憐,襲越卻沒有半分憐惜,隻覺得他這般姿態做作。


    眼神一狠,手一揚,皮鞭就在那無暇的肌膚上留下一抹豔色。


    顧爻痛得臉色一白,卻咬緊牙關將痛哼聲盡數咽迴去。


    他不願,也不想在襲越麵前示弱。


    襲越抬手又揮了兩鞭,那白皙的底色上又沾染上幾分姝色,配上顧爻隱忍而倔強的神情,融合成一種淩虐的美感,讓人想要索取更多。


    如果對他做些什麽,他隻會在你的禁錮下無力掙紮,那張染上緋色的如玉麵容,那升起霧氣的星眸,會讓人忍不住生起想要淩虐的衝動,在白皙無暇的底色留下揮之不去的痕跡。


    獨屬於你的痕跡。


    襲越眼神一暗,卻隻在心中唾棄自己。


    還真是個妖精,可是他嫌髒。


    誰知道他和那位“故人”睡過多少次呢?


    襲越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小少爺。


    那樣被家中嬌養長大的小少爺,怎麽就有勇氣一個人引開那些亡命之徒呢?


    他想起蘆葦叢上的血跡,那般豔麗。


    又是那般淒豔而可憐。


    他想問小少爺一句,你疼不疼啊?


    可是卻再也沒有這個機會。


    在一次次的欺騙和爾虞我詐裏,那誠摯的少年一步步在襲越心裏走上神壇。


    顧爻咬著牙,額頭上是豆大的汗滴落下。


    真?的疼啊!


    用餘光一瞥,顧爻就知道襲越在懷念他的“故人”,都說逝去的人會在活著的人心中無限美化,所以白月光才會是白月光。


    白月光加上死亡buff,還是為了救自己而死,基本屬性就疊滿了,約等於無敵。


    如果發現自己恨的人和自己愛的人是同一個,那襲越臉上會露出什麽表情呢?


    顧爻很期待。


    他知道,差不多了,該是揭開真相的時候了。


    顧樂安要死,也不該死在昏暗潮濕的地牢裏。


    要死,也要由自己決定,死在在一個明亮而溫暖的地方。


    抽他兩鞭子,還敢給他這副破爛身子下毒藥,那他就要讓襲越餘生都生活在悔恨裏。


    他要讓襲越知道,是他親手斷了自己摯愛最後一條生路。


    顧爻喘著粗氣,讓0529打開屏蔽的一半痛覺。


    身上火辣辣的灼燒痛感瞬間加倍,讓顧爻腦子一嗡,整個人痛到有些昏沉,在半昏迷間,被痛感拉扯著無法徹底跌入黑暗。


    那感覺,實在是酸爽。


    襲越迴神,又抬手抽了一鞭子。


    剛剛會因為鞭子落到身上痛得一抽的人,如今卻沒了半分反應。


    顧爻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鞭抽得想罵人,卻又生生咽了迴去。


    襲越蹙眉,看著被吊在牆上的人,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麵相已現死色。


    這熟悉的青灰麵色,讓襲越心下一慌。


    那個冬夜,他的母妃也是這般麵色,那雙手就一點點在他手中冷了下去。


    顧爻會不會也……


    不行,他還不能死!


    自己還未報複這個戲耍他的人。


    他怎麽能死呢?


    襲越給自己找好理由,卻刻意忽略了那一瞬間無法掩飾的心慌。


    亦或是,不願承認這顆心至今依舊會被一個欺騙戲耍自己的人而牽動。


    他趕緊把人放下來,抱著人就離開地牢。


    腳步快速而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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