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達啊,若是往西,你有把握能擒殺曹操麽,若是把握不大,或許可以選擇更穩妥的方式,本國公別的沒有,就是地盤大,兵馬多,拚消耗,他曹操和公孫瓚加起來都不是個兒。”


    站在司馬懿的角度,


    他所理解的國公爺的猶豫,有兩層意思。


    第一層,是將曹操和公孫瓚比作兩頭猛虎,若沒有一擊斃命的手段,最好還是步步為營,若是打草驚蛇,讓猛虎逃迴山裏,始終是一個隱患。


    若曹操和公孫瓚北逃,或者東逃,聯合遼東屬國,或者鮮卑、烏桓、夫餘人,時不時的揮師南下,就算不能獲取多麽大的戰果,


    但是,總是有些惡心人的。


    而且,


    為了提防北方的隱患,張昊勢必會留個十餘萬大軍駐防北線,以應對曹操和公孫瓚的南下。


    這樣一來,張昊要想再渡江南下,攻取荊襄和江東,便沒有充足的兵力,在前線作戰時,也很難放開手腳。


    第二層意思,司馬懿覺得,這也是國公爺對自己的考較,考較自己的眼光放得有多遠。


    這些日子,


    司馬懿除了睡覺和茅廁,幾乎都跟在張昊的身邊,從其言談舉止中,揣摩其心思。


    他明白,國公爺的顧慮,也清楚國公爺想要以穩為主。


    但他更知道國公爺最想要的是什麽,那就是往西,加入戰局,以最迅捷的方式誅殺曹操和公孫瓚,結束北方戰事,


    然後,再休養生息個三五年,同時為渡江南下做準備。


    “公爺,若是拚消耗,固然穩妥,但相較於主動加入西麵的戰局,倒是能盡快的結束北方戰事。”


    “公孫瓚還好,可那曹操,可不是一般人啊。”


    “曹操雖不是一般人,可說到底也還是個人,如果此番不能誅殺曹操,公爺可讓人把在下煎了給將士們下酒。”


    司馬懿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卑不亢,但禮數卻是極為到位。


    躬著身子,低著頭,拱著手。


    “你這是在立軍令狀?”


    “公爺說是,那便是。”


    不得不說,


    司馬懿的確是個了不得的人,至少在張昊的心裏,他是一個特別擅長討領導歡心的一個人。


    他知道領導想要的是什麽,更敢於主動站出來,以性命做擔保,去滿足領導想要的。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你心口撓癢癢,讓你忍不住的就想把權利下放給他,然後重用他,


    因為,你心裏也知道,


    他司馬懿,有這個能力做到。


    不過,


    張昊並未表露出任何情緒,隻是淡淡的問道:


    “涿縣的曹操,沮阻的公孫瓚,你打算先吃哪一個?”


    “看似公孫瓚在幽州經營多年,百姓士族豪紳多少也會賣他幾分情麵,鮮卑人和烏桓人也與他多少有些交情,公孫瓚在紙麵上的實力遠高於曹操這個外來諸侯;


    不過,


    打仗的事兒,變化太大,更不能去看紙麵實力。


    曹操雖然是外來的諸侯,麾下兵馬也就四萬,但其帳下的武將皆是能征善戰之輩,又有程昱、賈詡這樣的謀士為其籌謀,


    較之公孫瓚,曹操才是公爺的大敵!”


    聽著司馬懿的分析,張昊微微頷首,表示認同。


    司馬懿抬眼看了看國公爺的神情後,接著說道:


    “如今國公爺兵威正盛,應借此時機,以雷霆之勢攻取涿縣,隻要能擒殺曹操,就算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能接受;


    隻要曹操一死,公孫瓚孤掌難鳴,就算有鮮卑人和烏桓人為其助力,國公爺隻需稍加斡旋,便能策反其中一二。


    而且,


    公孫瓚幾乎將大半個幽州的糧草運到了沮阻,沮阻一下,國公爺便能獲得不少糧草,以資軍糧。


    隻要能在半年內徹底結束北方戰事,國公爺就能騰出手來繼續在南方布子,是引孫劉相爭還是揮師南下,國公爺都能從容很多。”


    張昊撫摸著身邊的牆垛,眼含笑意道:


    “司馬懿,你覺得攻下涿縣,需要多少兵馬?”


    司馬懿沉吟道:


    “曹操在涿縣有四萬兵馬,若這些兵馬據城堅守,至少要準備與之四倍的兵馬,若能引曹軍出戰,兩三倍足矣。”


    北新城,有張碩的四千飛虎騎,馬超的兩千西涼騎兵,張合徐晃的五萬步騎,加上屠兀骨散布在涿縣的近一萬胡騎軍,


    算下來,大概有六七萬兵馬,而且都是精銳。


    張昊這邊,也有五萬餘步騎,若大家會獵於涿縣,總共有十一二萬兵馬,差不多三倍於曹軍。


    “嗯~”張昊搖了搖頭,唏噓道:“保守了。”


    司馬懿一愣,躬身道:“還請公爺示下。”


    張昊用手拍了拍牆垛,開口道:


    “若要引曹軍出戰,十萬兵馬綽綽有餘,若要與其打一場攻防戰,十萬兵馬也能打!”


    張昊所言,讓司馬懿心中一驚,


    若與曹軍野外作戰,十萬兵馬的確綽綽有餘,可若是打攻防戰,十萬兵馬,怎會夠用呢。


    司馬懿眉頭微皺,他不明白,也不能理解。


    張昊迴過頭來,拍了拍司馬懿的肩膀,笑道:


    “仲達啊,這雞蛋可不能都放在一個籃子裏,”說著,張昊看了看陰沉下來的天氣,喃喃道:“戰場,就如同這天氣一樣,上一刻還是晴天,下一刻,就陰下來了;


    戰局多變,而本國公要做的,就是將變化的主動權,握在自己的手裏。”


    話已至此,就夠了,


    特別是在司馬懿這樣的人麵前,說一半留一半,始終保持神秘感,才會讓他琢磨不透自己,隻要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他就會畏懼自己。


    這十來年,張昊打了不少仗,


    無論是前世所學,還是在這一世的實戰中學習。


    在戰略戰術方麵,張昊不能說是登峰造極,但也能稱得上爐火純青了。


    特別是在用兵之道上,張昊特別喜歡用奇兵,


    奇兵的原則就是,以最少的兵馬,換取最大的收益。


    譬如阻截敵軍糧道,襲擾後方等等,主動的改變戰局,改變態勢,讓局勢朝著有利於自己的方向去發展。


    就在司馬懿還沒有完全明白國公爺的意思時,


    張昊看向典韋,悠悠道:


    “擊鼓聚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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