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公元196年),秋分。


    一眾騎兵直接衝入了洛陽城。


    之所以沒有被阻攔,是因為那高高舉起的黑紋交龍旗,天下誰人不識得這麵旗幟代表著什麽呢。


    為首的,正是武平侯,不,應該是晉國公本人,在其身後,是黎悅、典韋、關平,以及五百力士營黑甲衛。


    哪怕心裏想著女兒,歸心似箭,但張昊並沒有馬不停蹄的奔迴,而是走走停停了一個來月才抵達洛陽。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嘛,便是一道冊封晉國公的詔令,將他再次推到了風口浪尖,各方勢力又再次的緊張了起來,


    而且他侯府的夫人生產後,便第一時間公開了,萬一在晉國公迴洛陽的途中被有心之人埋伏一手呢?


    雖說晉國公本人已經遭遇了數次刺殺,也堅信在黑甲衛的護持下不會出現什麽問題,


    但能夠避免,還是盡量去避免。


    再說了,世界之大,稀奇古怪的存在與匪夷所思的手段很多,保不齊哪次,就在陰溝裏翻船了呢。


    唯有精騎護持,路線隨機,國公的心裏才會覺得安穩踏實。


    若真出了什麽閃失,玩兒脫了,孩子出生了,爹沒了,上哪說理去?


    入城後,


    張昊等人的馬速也放緩了,不然衝撞了百姓,可不好。


    這邊在緩緩進城,侯府那邊收到消息後,李曆等人已經在門口候著了。


    當張昊等人來到侯府門口時,


    一眾黑甲衛和府內的仆人全部跪下:


    “恭迎國公!!!”


    國公爺翻身下了馬,理都不理跪著的這些人,徑直入了侯府。


    黎悅、典韋、關平等一眾黑甲衛緊隨其後。


    張昊一邊走著,一邊指了指侯府門口,側頭對典韋說道:“讓人把牌匾換了,換成晉國公府!”


    “諾!”


    張昊迴到府裏的第一句話,就是換牌匾。


    意思很明顯了,這是在告訴天下人,不管你天子跟我玩兒的是明的還是陰的,我張昊都接著;


    你不是要敕封我為晉國公麽,不是要將我推到風口浪尖麽,


    好,


    那我就站在風口浪尖,任爾東西南北風,看誰敢動我!


    晉國公的一句話,下麵的人自然是極為上心的去辦,府裏的下人趕緊從庫房裏將天子禦賜的‘晉國公府’的牌匾給拿了出來,


    撣去灰塵後,直接開始換牌匾。


    國公府外麵,有不少百姓看到後,議論紛紛,各方勢力的眼線則在第一時間將消息傳迴各自主子那裏去。


    國公爺身上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換,還帶著一些塵土,便直接走到後院,


    在通向主院兒和浮香的側院兒中間,步伐微微的放緩下來。


    也在這時,他看到沮芝迎了過來,


    欠身道:


    “國公爺。”


    張昊微微一笑,踏步上前,一把將沮芝擁入懷中。


    沮芝不由一愣,隻聽張昊在其耳邊溫柔的說道:


    “向奴,辛苦你了。”


    張昊的這一句辛苦,帶著濃濃的歉意,還有幾分心疼。


    以為他不在府裏的這些日子,沮芝不僅要忙活糧草的調運,還得打理太平商號,就是府上的一切事務,其實也都是她在打理;


    不僅如此,


    在浮香懷孕到生產的過程中,更是沮芝在悉心照料,在孩子出生後,她不僅要幫著照看浮香和孩子,還得頂著各方的壓力和窺探。


    不得不說,


    在張昊的妻妾中,沮芝的地位和能力,在這一刻,完美的體現出來了。


    沮芝的能力,是黎悅和浮香都替代不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聽在沮芝的耳中,卻是如此的溫暖,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沙漠中的一汪甘泉。


    長久以來,神情緊繃的沮芝,在這一刻,哭了出來,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


    此時的張昊,輕輕的拍著沮芝的後背,以示安慰。


    一旁的黎悅,也是心疼的看著沮芝,她並沒有去打擾張昊和沮芝之間的溫情,因為沮芝對府裏的貢獻,遠遠超過她們任何人,


    在這一刻,沮芝值得一切的誇讚和安慰。


    少頃,


    沮芝才從情緒中走了出來,看到張昊身後還有黎悅、典韋、關平在,頓覺有些不好意思,才慢慢的離開張昊的懷抱,


    柔聲道:


    “國公爺還是先去看妹妹和孩子吧。”


    張昊點點頭,在沮芝的引導下,向浮香的院子走去。


    其實沮芝選擇在這個時候出來迎張昊,也是有那麽一層心思在裏麵的。


    因為她太了解自己這個夫君了,一個眼裏都是大局但卻不失矯情的人,這樣的人,在迴府後,必然得先見自己這個平妻,這是禮數,也是大局。


    雖然張昊心裏肯定惦記浮香,更惦記剛出生還未見麵的閨女,但出於矯情勁兒,也得見一見為浮香和閨女忙前忙後的大功臣沮芝。


    但是吧,


    明明心裏惦記著浮香,惦記著閨女,卻不得不先去見沮芝,就算見到了,言談舉止中,難免會有敷衍和不耐煩的成分在裏麵。


    如此,很有可能會傷了沮芝的心。


    所以,


    這也是為何,張昊在通向主院兒和浮香的側院兒中間的路上,將腳步放緩的原因,是他在思考,內心在糾結。


    沮芝選擇在這個時候,主動迎上來,其實就相當於幫張昊做出了選擇。


    如此,也就幫張昊顧全了大局,滿足了矯情勁兒。


    畢竟不是在院子裏,也不是在屋子裏,所以耽擱不了太長的時間,如此,張昊也不會因為太過掛念浮香和女兒而去敷衍沮芝。


    不得不說,


    沮芝的這點小心思,倒是讓張昊爽利得很。


    其實在張昊迴洛陽之前的這段時日,沮芝經常和浮香在一起閑聊,


    女人嘛,聚在一起能聊啥,還不都是聊張昊。


    關於大家在一起過日子的事兒,怎麽把日子過得好,過得讓張昊這個夫君過得舒服,沮芝和浮香私底下也有過一些探討。


    或許在別的府裏,這日子過得,充滿了算計,


    但在武平侯府,現在的晉國公府裏,卻是大行經營之道。


    就像沮芝給浮香說的一樣:


    “夫妻在一起過日子,就像煲湯,


    不是說你將各種上等的食材丟進去,就能煮得好喝,這叫亂燉,雖然能吃,但卻嚐不出食材本有的鮮美。


    而有的時候,哪怕就是簡簡單單的青菜豆腐,隻要調理得好,一點粗鹽,一勺豬油,這湯,也能很鮮美。


    所謂的夫妻之道,就如同這煲湯一樣,


    算計著,也能過,但要想過得爽利,過得舒心,還得用心經營才是。”


    不得不說,


    沮芝這樣的大家閨秀,在這方麵,的確是有些悟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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