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見侯爺看向自己,心中一緊,不由的將目光看向了侯爺麵前的毛玠。


    難道是孝先惹惱了侯爺?


    不管怎麽說,毛玠是自己邀請來的,若他真的在哪裏得罪了侯爺,這一切的罪責,應由他崔琰來承擔,一個識人不察的罪名,他還是擔得起的。


    “迴侯爺的話,此人毛玠,字孝先,素有博才,的確是卑職邀請來信都的。”


    崔琰來到毛玠的身旁躬身答道,語氣不卑不亢,絲毫沒有膽怯推脫之意。


    張昊點了點頭,道:


    “孝先兄有大才,可用之。”


    崔琰一愣,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趕緊應聲道:


    “卑職明白。”


    接著,崔琰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毛玠,毛玠得到提醒後,也趕緊躬身致謝。


    張侯爺咧嘴一笑後,帶著黎悅、典韋、沮授等人向城內走去。


    信都城樓上,


    張侯爺看向內城,倒是一副繁榮的景象。


    “曹操和公孫瓚那邊可有什麽動靜?”張昊問道。


    沮授和李巡互視一眼後,沮授喉頭一動,直言道:“這些日子倒沒什麽動靜,似乎是在等著侯爺的北伐大軍北上。”


    李巡補充道:“據潛伏在幽州軍中的密諜傳來消息,公孫瓚和曹操似乎已經達成了合作,準備聯手抵禦咱們的北伐大軍了。”


    “之前讓曹操來幽州,是本侯錯了。”張侯爺悠悠道。


    沮授皺了皺眉,道: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侯爺的謀劃自有侯爺的道理,好在一切還不是最壞的結果。”


    李巡頷首道:“不錯,若侯爺沒有將曹操支到北邊來,他也沒有機會與公孫瓚聯手,這樣,反倒給了侯爺將其除掉的機會。”


    “哼哼,”張侯爺瞥了沮授和李巡一眼,陰陽道:“你倆什麽時候也學會拍馬屁了。”


    “……”沮授和李巡尷尬的低下了頭。


    雖然讓曹操北上是侯爺做出的抉擇,但後續所發生的變故,沮授和李巡也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迴報該張侯爺。


    盡管,這裏麵有顧全大局的原因,


    但造成曹操和公孫瓚聯手,並且在涿郡擺好了陣勢,以逸待勞的局麵,卻是兩人一手造成的。


    若一開始,李巡在收到消息後,利用密偵司的人在幽州境內造成一些混亂,讓公孫瓚和曹操無法順利布局;


    若沮授在得知此事後,將屠兀骨的胡騎軍布置在邊防一線上,讓駐守信都的雷公所部整軍備戰,做出一副隨時北上的假象。


    或許,也能讓多疑的曹操收斂一些,布局的動作放慢一些。


    也不至於現在,人家的口袋都已經布置好了,就等北伐大軍去鑽,去硬磕。


    當然,


    沮授不敢這樣做的目的,也是有他的擔心。


    如果冀州這邊的反應太過迅速,或者太敏感,刺激到了曹操和公孫瓚。


    一旦那十五萬兵馬悍然南下,憑借屠兀骨的那一萬胡騎軍,中山郡和河間郡的那兩萬守軍也是抵擋不住公孫瓚和曹操的。


    屆時,


    信都以北,將全部落入敵手。


    就算信都城高池深,城防設施一應俱全,城中糧草夠城中軍民一年的用度。


    但是,邯鄲的兵器工坊怎麽辦?


    信都城外的太平商號的幾個貨倉怎麽辦?


    各郡縣好不容易開墾出來的萬畝良田怎麽辦?


    一旦冀州陷入兵禍,這麽多年的經營也將毀於一旦;


    就算侯爺的兵馬來了,吃什麽?用什麽?


    就算最後將公孫瓚和曹操誅殺,收複了幽州全境,又如何,對於他們來說,也不過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而已。


    至於南下中原,又得耽擱幾年。


    誰又能保證,耽擱的這幾年,會發生什麽變故呢。


    對於沮授來說,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而他也恰巧是選擇了一個折中的,可這個折中之策,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北伐所需的糧草,可準備妥當了?”張侯爺問道。


    “太平商號通過其他渠道,從益州和荊州購買了不少糧秣,均以運到信都,在外人看來,咱們糧草緊缺,實則夠北伐大軍百日之用。”沮授答道。


    “此事萬不能出現差池,”張侯爺沉聲道:“公孫瓚好騙,曹操可沒那麽容易騙過去,他畢竟在中山郡待了那麽久,搞不好還留下了一些眼線呢。”


    李巡心中一緊,頷首道:


    “曹操在樂成時,卑職便在樂成安排了人手,就算曹操撒出去了一些眼線,也會被密偵司和軍紀司的人察覺。”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信都城近期的一些安排,以及兵馬上的調動,曹操那邊不可能沒收到風聲。


    就算沒有直接的證據去佐證什麽,但以曹操的能力,也能通過一些細節和各方的一些反饋揣測出什麽來。


    不過,這對於張昊來說,倒也沒什麽,


    反正,打仗嘛,全憑各人本事。


    張侯爺笑道:


    “就算曹操他們知道了,也沒關係,就算不知道,曹操和公孫瓚也會做好充分的準備,這場仗,誰攻誰守,已經擺在明麵上了。


    對這個,彼此心知肚明得很呐。”


    “侯爺打算什麽時候用兵?”沮授問道。


    “為什麽這麽問?”


    “今年入冬的早,前段時間有不少百姓為了躲避兵禍,延誤了收作,雖然崔琰那邊已經敦促百姓返鄉了,但一時半會兒恐怕……”


    之前幽州軍在中山郡和河間郡劫掠了一波,使得兩地百姓人心惶惶,放著地裏的莊稼不要,舉家南遷。


    後來又被各地縣官給勸返了,就這麽一走一迴的折騰,這收作的時間便誤了。


    現在要趕在立冬之前將地裏的莊稼全部收完,恐怕也是難以實現了,說不得還得再延後一些時日。


    若在這個時候動刀兵,百姓們必然會再度逃難。


    到時候,地裏的那些未收的莊稼可都會爛在地裏,這對百姓和官府來說,都是巨大的損失。


    畢竟百姓沒有收作足夠的糧食,便會成為流民、饑民,他們會像蝗蟲過境一般,到處找吃的。


    當地縣衙郡治也不可能放任不管,不僅收不到今年的糧食,還得開倉放糧。


    這對冀州府來說,可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舍不得那些糧食?”張侯爺問道。


    “不至於……”


    “等幾日,樂成那邊應該會有戰報傳來的。”


    “啊?”沮授一臉驚訝的看向自家侯爺,詫異道:“難道張碩那邊已經開打了?”


    “現在不打,難道等到過年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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