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袁紹這邊來說,天降巨石是一場引起騷亂的意外,


    隨著首輪投石轟擊獲得了不錯的斬獲,第二輪拋射也有條不紊的展開了。


    許攸,不愧為袁紹帳下第一軍師,在首輪被轟擊後,便開始下令讓鞠義和臧洪的一萬前軍對張昊軍展開了衝殺。


    不僅如此,許攸還讓中軍步卒和左右兩翼的兵馬朝著張昊軍緩緩壓上去。


    其實兩軍對壘,一開始都是用前軍先試探,雙方前軍分出勝負後再逐一將其他部分的兵馬頂上去,許攸如此操作,著實顯得有些著急了,


    但許攸也是有些無可奈何,


    畢竟張昊軍的投石車已經運轉開來了,袁軍軍陣密集,每一輪拋射轟擊,都會帶給袁軍士卒數以百計的傷害,長此以往,袁軍士卒的膽氣就會被消磨幹淨,軍心也就亂了。


    大軍作戰,隻要沒了士氣,就等於失敗。


    許攸深知這一點,所以才不得不做出這樣的安排。


    眼瞅著袁紹大軍幾乎全部壓了上來,荀彧和戲誌才便決定讓中軍的三萬步卒全部頂了上去,


    三萬步卒是張侯爺麾下的精銳,無論是戰鬥意誌還是甲胄精良程度,都高於袁軍一籌,再加上前排的盾陣,更是張合訓練已久的敢戰之士。


    所以,


    三萬步卒形成了一條長長的盾牆,讓袁軍在短時間內,難以突破,從而給後方的投石車和床弩以及弓弩手提供輸出條件。


    “弓弩手,射!”


    待袁軍和己方軍陣相隔百步的距離時,張合下達了射擊的命令。


    一時間,三千張弓弩射出箭矢和床弩射出的弩箭,朝著袁軍士卒攢射而去。


    前排的袁軍士卒紛紛中箭倒地,哪怕持盾在手,也難以擋住威力巨大的床弩弩箭。


    鬆弦之聲,宛如來自地獄的迷音,每一個音符都將帶走成片成片的生命。


    鞠義和臧洪各持一麵大盾,全然不顧耳邊唿嘯而過的利箭,也不在乎身邊的親兵一個一個的倒下,兩人就如同一根長槍的槍尖一般帶著身後的部眾朝著張昊軍軍陣玩兒命的狂奔。


    短短的百步距離,或許是他們走過最長,最艱難的一條路了。


    從天而降的箭矢和巨石,帶給了袁軍巨大的壓力,但是他們沒有選擇,更是退無可退,他們所能做的,就是向前,不斷的向前。


    終於,


    鞠義和臧洪率領的一萬精銳,在丟下一半數量的屍體後,與張昊軍的盾陣碰到了一起。


    “殺!”


    鞠義朗聲高唿,然後提著長柄刀殺入盾陣,與張昊軍的刀斧手戰到了一起,而臧洪也帶著一眾親衛突進了盾陣之中。


    藏在一眾刀斧手身後的王淩,張弓搭箭,將箭頭瞄準了正在廝殺中的臧洪。


    王淩手臂平穩,雙目如炬,待起伏的胸膛不再起伏,待手裏的弓被拉滿時,王淩的眼眸中爆發出一抹淩厲之色,


    鬆弦,箭走。


    “咻!”


    一支利箭夾帶著破空之聲,穿過人群,直奔三十步開外的臧洪。


    “噗!”


    箭矢射中了臧洪身後的一名袁軍甲士,這名甲士看向自己胸前插著的箭矢,瞪大了雙眼,


    因為,


    他看到整支箭矢都被鮮血染紅了,顯然是射穿了前麵那人的身體,繼而射中了自己。


    甲士無力的倒下了,在他倒下之前,他看到了身前的將軍。


    臧洪眉頭緊蹙,眼皮微顫,


    他摸向胸前,沒有摸到箭矢,但他的身體在告訴他,他中箭了,他感覺到體內的疼痛,感覺到了內襯的濕熱。


    “砰!”


    臧洪倒下了。


    王淩放下弓箭,看著衝殺進來的袁軍士卒被部眾們一個一個砍翻在地,他的臉上平靜如水,不見喜怒。


    “學長,好箭法!”身旁的王二虎讚歎道。


    “二虎,此戰是拿軍功的好機會,你雖然是講武六期的,也要努力才行,比你高一屆的赫昭已經是都尉了,你現在才是個隊率。”


    王二虎嘿笑道:“赫昭學長腦子轉的快,都說他是最能比肩張遼和朱靈兩位學長的,我跟他們可比不了。”


    “勤能補拙。”


    “可我……”王二虎不由低下了頭。


    在講武堂中,有天賦型選手,例如張遼、朱靈、赫昭之流,也有努力型選手,譬如王淩這樣的人。


    當然,


    也有關係戶,就是王二虎了。


    講武堂內,關係戶不少,大部分都是烈士的後代或者是身處高位者的子侄,例如還在善學齋學習,但卻提前在講武堂內做旁聽生的馬鐵、馬休兩兄弟。


    馬氏兄弟的父親是涼州牧馬騰,歸降武平侯以後,以三個兒子做質子,馬超留在了侯爺身邊,馬鐵和馬休則被送到了信都善學齋。


    關係戶這種,大部分天賦都不咋滴,動腦子不行也就算了,問題是還不刻苦,講武堂結業後,被分配到軍中也就是個什長和隊率的軍職,


    打熬個幾年,混到個軍司馬或者都尉也就頂了天了,然後再從一線退下來,運氣好的能在軍中做個文職,打了勝仗,還能挨邊得個賞,在履曆中加上一筆,


    運氣不好的,分配到地方,做個城防校尉,再差點的做個縣尉。


    別以為在地方上好撈錢,有軍紀司在,你撈個試試。


    對於有夢想的年輕人來說,被分配到地方是莫大的恥辱,他們的目標是拜將封侯,就像王淩這種。


    王淩瞥了王二虎一眼,將手裏的弓箭交到對方手裏,開口道:


    “你雖是侯爺保舉入的講武堂,儁乂(張合)將軍也不能護你一輩子,身為講武堂的人,別墮了講武堂的臉麵,更別辜負了侯爺!”


    說完,


    王淩拔出腰間的長刀朝著鞠義的方向邁步而去。


    王二虎看著手裏的弓箭,喉頭微動,握著弓箭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砰!”


    鞠義手起刀落間,劃開了身前兩名張昊軍士卒的胸膛,隨之而來的,還有兩道血線。


    長柄刀橫在身前,用尾端砸向身側的一名前來偷襲的張昊軍甲士,尾端剛好砸在這名甲士的麵門,


    下一刻,


    甲士的麵部凹陷,鮮血狂噴。


    鞠義整個人的戰意已經提到了頂峰,大有神來殺神佛來啥佛之氣勢。


    也就在這時,


    鞠義的麵前,出現了一個人,


    這個人出現的時候,沒有一個張昊軍刀斧手再向他殺來,似乎是刻意的將他交給了麵前的這個男人。


    “吾乃先鋒將軍鞠義,你是何人!”


    王淩皺了皺眉,略微有些詫異,沒想到自己麵前這敵將竟然是袁紹的先鋒將軍,


    緊接著,


    王淩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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