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州,河內郡,林慮城。


    “報——”哨騎探報道:“稟侍禦史大人,蔣奇將軍率軍進入了蕩陰城。”


    袁紹揮了揮手,哨騎告退。


    自從袁紹受大將軍何進指派,親率兩萬司州兵北上後,很快便與南下馳援的兩萬禁軍合兵一處。


    袁紹讓麾下將領蔣奇帶著兩萬禁軍直撲蕩陰,而他自己則是帶著兩萬司州兵進攻林慮。


    讓人意外的是,這兩座城池內並未有多少黃巾軍,似乎張昊麾下的黃巾騎軍並未有堅守這兩座城池的打算。


    謀士荀諶上前建言道:“主公,咱們雖然收複了林慮和蕩陰兩城,但黃巾騎軍依然在側,咱們還需小心謹慎一些啊。”


    袁紹皺眉道:“雖然大將軍隻讓我收複這兩座城池,但義真(皇甫嵩)將軍被困廣宗城內快兩個月了,咱們若不去馳援,廣宗危矣啊。”


    荀諶歎道:“如今那黃巾少主張昊擁兵八萬圍困廣宗城,咱們這邊的兵馬不過四萬,又有張碩和屠兀骨的近萬敵騎環伺在側,咱們可萬萬不能輕言北上啊!”


    袁紹沉吟道:“咱們隻需到達曲梁,便能從旁策應義真將軍,待時機成熟,我與義真將軍便能對張昊小兒形成兩麵夾擊之勢,那時,黃巾必潰!”


    “主公所言,是抵達曲梁之後的事了,但咱們又如何能順利抵達曲梁城呢?”荀諶發問道。


    “這個……”袁紹遲疑了。


    荀諶開口道:“冀州與司州之間有一條江,名為漳水,漳水水流湍急,咱們要渡江隻能擺渡過去,一旦咱們渡江半途,張碩和屠兀骨率軍殺出,我等休矣啊!”


    袁紹發兵北上時,便和繡衣使在司州的史令見了一麵,史令表示願意派出遊梟密探,為袁紹開路打探軍情。


    怎奈黃巾騎軍行蹤飄忽不定,繡衣使的遊梟傳迴來的軍情又有極大的延後性,袁紹每每準備聚兵圍殲時,黃巾騎軍早已溜之大吉了。


    就說最近幾日,


    袁紹軍和張碩屠兀骨部雖未正麵交手,但雙方哨騎和斥候之間的廝殺和較量,卻是陷入了焦灼的境地。


    幾乎每天,雙方都有大量的哨騎和斥候戰死。


    當然,對於袁紹一方來說,損失尤為慘重。


    就在昨日,袁紹軍收複林慮後才發現,林慮幾乎成了一座空城,除了一些百姓閉門不出外,城內的糧秣兵械,就連布倉也都空空如也。


    袁紹軍的糧草供應全憑當地縣鎮的支持,本身所攜帶的糧草並不多,所以袁紹便派出了五屯兵馬,總共五百人,前往周圍的村鎮收糧。


    結果,五百個人全部死在了路上,而黃巾騎軍卻如微風掠過一般,毫無蹤跡可尋。


    為此,袁紹已是頭疼不已。


    “友若之言,我亦未嚐不知,隻是廣宗那邊被困已久,咱們是距離廣宗最近的一支援軍了,若咱們不去,又有何人會去啊!”袁紹無奈道。


    荀諶思索道:“主公有所不知,咱們從都亭出發時,我從史令那裏聽說,右中郎將(朱儁)隻身迴到了洛陽麵見了陛下……”


    “公偉將軍迴洛陽了?”袁紹尋思道:“也許是為了請求陛下馳援廣宗吧。”


    ………………


    洛陽,


    大雪連下了三日,屋簷上積了一層厚厚的雪。


    暖閣中,靈帝劉宏披著厚實的大氅,手中抱著暖爐,正享受著宮女的服侍。


    一個黃門小侍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湊到中常侍張讓的耳邊,附耳了幾句後,躬身告退。


    張讓看了一眼正閉目養神的靈帝,走到他的旁邊,悄聲說道:“陛下,右中郎將朱儁求見。”


    靈帝歎了口氣,不耐煩道:“又是為了馳援廣宗一事吧,不見不見。”


    張讓看了一眼窗外的鵝毛大雪,開口道:“陛下,外麵下著雪呢,右中郎將有傷在身,可別讓他凍壞了身子。”


    靈帝睜開眼睛,瞟了一眼窗外,妥協道:“行吧,讓他進來吧。”


    張讓看了一眼守在門口的侍從,侍從會意,轉身離去了。


    “還是讓父心軟。”靈帝道。


    張讓微微一笑,低聲道:“陛下,朱儁在軍中頗有人望,陛下還需要用他平息亂軍呢。”


    “嗯,還是讓父所慮周全。”靈帝滿意道。


    就在這時,朱儁身著官服,踏步而入,拜道:“臣朱儁,拜見陛下……”


    “愛卿有傷在身,免禮吧,”靈帝擺手道。


    張讓朝服侍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會意後,躬身退下了。


    “啟稟陛下,張昊親率八萬黃巾軍,圍困廣宗已有兩月,還請陛下速派援軍馳援。”朱儁摁住心中的焦急,朗聲拜道。


    “朱儁,現在各州牧都在問朕要兵,朕哪還有兵啊!”靈帝無奈道。


    “陛下,大將軍在都亭還有………”


    “放肆!”張讓怒斥道:“都亭的十餘萬兵馬是用來拱衛洛陽的,若讓都亭的兵馬北上了,陛下的安危誰來顧全!”


    “可是陛下,若廣宗城破,張昊便能輕而易舉的拿下冀州全境,轉而揮兵南下司州,到那時,洛陽才真的危險了呀!”


    靈帝和張讓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憂慮。


    朱儁所言不是不可能,一旦廣宗有失,張昊便能拿下冀州,不出半年,便能擁兵數十萬,到那時,何進麾下的十餘萬兵馬是根本擋不住張昊的。


    但如今,各州郡都在圍剿亂軍,國庫空虛,哪還有銀錢招募兵馬。


    朱儁見陛下陷入了猶豫,便趁熱打鐵道:“若義真將軍沒了,朝廷便痛失一柱石,到那時,就算陛下有了兵馬,又有誰能夠為陛下出征平亂呢……”


    朱儁所言,直擊要害,民間盛傳,朝廷有三大柱石可安天下,分別是盧植、皇甫嵩、朱儁。


    如今盧植老矣,又被罷免了官職,禁足在家。


    若沒了皇甫嵩,僅憑朱儁一人,難以為繼啊。


    張讓皺了皺眉,開始權衡了起來。


    朱儁並非何進一黨,多年來一直保持著中立,若能賣他一個人情,將他拉入己方陣營,何進一黨便不足為慮了。


    “雜家有一計,不僅能挽救左中郎將和其麾下的兩萬官軍,還能打消冀州的黃巾軍對朝廷的威脅。”張讓含笑道。


    朱儁一愣,抬眼看向張讓。


    “讓父,別賣關子了,趕緊說說吧。”靈帝催促道。


    張讓沒有說話,隻是眼含深意的看著朱儁。


    朱儁眯了眯眼睛,心道這老閹貨心裏肯定又憋著壞,不過他轉念一想,就算這閹貨跟自己玩兒心眼子,隻要能救下皇甫嵩和廣宗城內的兩萬官軍,那也值得一試。


    “還請中常侍指教。”朱儁朝著張讓躬身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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