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四月初,劉表府邸議事,眾人不歡而散之後,襄陽城暗流湧動。


    蒯家與蔡家都沒閑著,一東一北各自找尋出路。


    先是蒯家的密信,直接從襄陽城發往了江夏,再是收了郭圖財寶的蔡瑁將張與進軍江夏的消息透露給了袁紹。


    袁紹聞言自是大驚,在郭圖、許攸等人的計策下,加快了收買荊州世家的腳步,麾下的謀士一個接一個的往外派。


    而武陵、零陵等地距離頗遠,陳到等人沿水路出兵,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趕到地方開戰。


    戰事暫緩,身處邾縣水寨的張與,就過得頗為輕鬆自在:


    政務全部交給蘇飛,軍務也推給了諸葛亮和劉曄,包括練兵也有馬超負責。


    他整日呆在樓船最高層的甲板上,吹江風,曬太陽,等著決戰到來的那天。


    相比於荊州詭異地平靜,兗州依舊是戰火連天。


    首先是濟陰郡之東,審配、太史慈與杜襲‘裏應外合’,成功奪下東平之後,休整兩日,便南下任城,與臧霸配合,一同對抗任城太守滿寵與山陽太守袁遺的聯軍。


    審配本想著故技重施,不戰而屈人之兵,奈何任城太守滿寵是個狠角色。


    對上滿寵,審配完全討不到好處。


    他所有的計策都被滿寵一一化解。


    滿寵以重刑、嚴法、武力牢牢控製住百姓。


    任城內,傳播鄄城流言的百姓直接被滿寵當街處死,並下令再有議論者處以極刑;


    城樓上,收到審配這邊勸降信的士卒,但凡打開看過其中內容的,無論軍職大小,一律處死;


    而麵對審配等人的大軍,滿寵更是嚴明軍紀,盡全力提升士氣。


    ……


    滿寵一連串的舉措,雖然沒有直接打擊審配大軍,但連連大捷的他們在任城外碰上了這麽個硬茬子,如果長時間耗下去,對兗州戰局並無好處。


    因此,在審配率軍到任城外的第十天,雙方大戰。


    太史慈、臧霸率領孫觀、吳敦親自攻城,連戰兩日,總算攻破了城邑。


    然而。


    城破後,審配等人卻沒有找到袁遺、滿寵二人,甚至連城內的糧倉都空空如也。


    對此,審配等人頗為不解:


    別說兩個大活人不可能平白無故就消失了,單就說這任城糧倉,乃是兩郡所有糧食的匯集處,怎麽可能才一個多月就吃完了 ?


    臧霸心有不甘,率軍搜遍全城,才在城東一處空宅子裏找到一條地道。


    任城東西兩側有河流,南側還有大湖。


    而這地道出口,正連到了任城外一裏處的泗水河。


    見狀,審配當即就明白了:


    “滿寵和袁遺根本就沒有把糧食都運過來,他們留在這兒就是個障眼法!”


    隻怕臧霸還沒到任城的時候,滿寵和袁遺就已經將糧草運去陳留了!


    他們留在這裏,就是為了拖延時間,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甚至於,早就已經挖好了地道,就等著最後關頭脫身離開!


    弄清楚緣由,臧霸與太史慈立刻請命,前去追殺敵軍。


    同時,審配也立刻傳信給駐軍定陶的高順,讓他攔截河道,截殺滿寵等人。


    但攻城第二日,滿寵就接連輾轉泗水、菏水、濟水,跟袁遺一起率百餘精兵押送著剩餘的糧草離開了。


    因此,雖然高順和臧霸追殺一路,可卻直到陳留郡與濟陰郡的交界處,才追上他們。


    而這時候,曹操已經派了趙儼、呂虔和袁渙前來接應。


    高順等人自是無功而返。


    不過,雖然滿寵和袁遺卷了糧草跑路,但山陽、任城郡治下的幾十座城邑,卻被審配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


    而另一邊。


    從戰俘嘴裏,知道程昱將百姓當成軍糧食用的戲誌才,在被張合率軍圍困之後,立刻猜出了劉備的下一步打算。


    有夏侯惇與曹仁在身側,戲誌才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


    他引城中河流匯於一處,衝入城外密布的河渠水道,趁著河水洶湧,衝亂張合大營之時,派猛將開路,硬生生殺出了重圍。


    但戲誌才並沒有返迴陳留。


    相反,他繞路北上,去了東郡白馬城,支援跟劉備對峙的陳宮和喬瑁。


    自此。


    兗州除了曹操坐鎮的陳留郡,以及戲誌才等人苦守的東郡七八座城邑以外,其餘城邑盡數落入了劉備手中。


    曹操下轄的半數地盤已經失守!


    而得知太史慈與臧霸到了陳留郡邊界,劉備一紙軍令,調二人北上百裏,相助大戰。


    四月十日。


    晌午。


    日光照耀著莊嚴的城牆,天空中飄起陣陣炊煙。


    守衛森嚴的濮陽城南門城樓上。


    戲誌才居於正中,身後是東郡從事陳宮、大將夏侯惇和先鋒徐晃。


    自從戲誌才到了濮陽以後,便將陳宮調來了此處,隻留下東郡太守喬瑁鎮守白馬渡,與田豐隔岸對峙。


    至於曹仁,則是在北門鎮守。


    “劉備又調了不少大軍過來啊……”


    戲誌才雙手負於身後,望著遠處天空中細如牛毛的炊煙,眉頭緊鎖,語帶沉重。


    自從他撤軍到此,短短幾日時間,駐紮在三十裏外離狐城的劉備大軍,已經從萬餘大軍擴充到數萬了。


    這一點,光從埋鍋造飯的情況來看,都能看出來。


    雖然劉備至今沒有發起攻擊,但這也隻是暫時的。


    所以,戲誌才壓力頗大。


    不提別人,光是呂布和典韋兩員大將,就足以攻下濮陽城了。


    思及此,戲誌才長歎一聲,目帶擔憂:


    內憂外患,這麽下去,可能堅持到兗州作物收成?


    夏侯惇也知道局勢不利,有心寬慰戲誌才,卻不知道如何說。


    畢竟,敵軍已經幾倍於我,打不過就是打不過!


    他們出城都不敢,就是有計策,又該怎麽施展呢?


    徐晃嚐過呂布等人的厲害,此時心口也壓著一塊大石,無話可說。


    倒是陳宮不急不緩的開口道:


    “濮陽城牆高厚,易守難攻,既不臨近河流,附近又是平原,無論水淹、火燒、地道都不可能得逞!


    借城樓鎮守,也能拖不少日子!”


    這話稍有安慰,戲誌才眉心稍稍舒展,沉聲道:


    “但願如此吧!”


    兗州之戰,若是雙方正麵交手,曹操也許還有勝算。


    但劉備麾下將領齊齊偷襲,打得曹操猝不及防,曹操從一開始就落入了下風。


    勢不如人,又失了先機,戲誌才自己也知道,這一戰很難贏。


    聞言,陳宮目光閃爍,垂下的麵容,閃過糾結之色,不再言語。


    戲誌才巡查過城防,確認沒有問題以後,便迴了府邸研究取勝之道。


    雖然沒有勝算,但戲誌才並沒有放棄。


    陳宮自然也跟著戲誌才一起離開了。


    深夜。


    月黑風高。


    正值士卒困倦之時,連今夜鎮守在北門的曹仁都連連打哈欠,目中隱帶朦朧水霧。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腳步聲,曹仁瞬間清醒,提刀迴看: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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