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靈畢竟久經沙場,走了一段距離之後,也發覺了不對。


    “停……”


    然而,他停軍的命令尚未發出,顏良的厲喝便從前方傳了出來:


    “殺!”


    伴隨著遮天蔽日的羽箭射出,顏良帶著麾下士卒,從城內各個地方竄了出來,堵在街前屋後。


    沒等紀靈反應過來,顏良就揮著兵刃衝了過來。


    他的目的很明確:


    殺了紀靈!


    屆時,沒有主將的大軍,不攻自破。


    城內戰火紛飛,城外的紀靈副將見勢不對,急忙率軍進城援助。


    與此同時。


    陽夏城北門,袁紹也帶著蔣奇等人衝進了城內,策應顏良。


    其實。


    袁紹就比顏良晚到三天。


    但礙於曹操的計劃到了關鍵時刻,而袁紹麾下步卒又多。


    若是進城,動靜太大,容易打草驚蛇。


    因此,才選擇在城外暫居。


    反正就近的幾座城邑在曹操的命令下,早就閉城。


    他們在外麵,反而沒有人發現。


    而就在陽夏城混戰地時候。


    曆經一番血戰的呂布,總算帶著張遼,並寥寥數百人,從山穀中殺了出來。


    而他們身後,曹仁和樂進帶著大軍,死死咬在他們後麵。


    雙方保持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一追一逃。


    隻不過。


    雖然呂布九死一生逃了出來,但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不說來的時候四千人,殺出來的時候就剩了幾百人。


    就說呂布和張遼,兩人也沒能討得了好。


    先是張遼。


    他帶傷突圍,亂軍之中,不知道被誰砍了一刀,一隻手臂血流如注。


    如今,脊背和手臂都受傷的張遼,幾乎完全喪失了戰鬥力。


    單手耍槍的他,最多能弄死幾個小卒子罷了!


    至於呂布?


    那箭頭插在他肩頭,多少還是影響了他的發揮。


    因此,在穀口突圍戰中,反應稍慢了些的呂布,胸口挨了一槍,臉上也被刀風帶出了一道血痕。


    甚至連赤兔的馬屁股上,都有兩道流著血的口子。


    一行人灰頭土臉,血淋淋地往南衝,想盡快迴到長平城。


    然而,他們才逃出山穀十多裏。


    伴隨著大地微震,他們前方突然傳來‘轟隆轟隆’的聲響。


    緊跟著,他們親眼看到前方不遠處,一塊塊巨石,夾雜著滾木,陸陸續續從山坡上滾落下來,堵在官道上。


    巨石堆到一起,很快就有了半丈高。


    戰馬似是受驚,一個個嘶鳴出聲。


    甚至有部分戰馬急停,將背上的士卒甩了出去。


    “停軍!快停軍!”呂布高聲下令。


    大軍緩緩停下。


    而此時,山坡兩側的滾木和巨石還沒有停歇,依舊不斷地往下滾落。


    山道被堵塞得越發嚴重。


    後麵的石頭滾下來,帶著雷霆之勢,狠狠撞到官道上。


    堆積在官道上的石頭和滾木被這麽一撞,不由自主地順著山路往呂布大軍所在之處滑動。


    “後撤!後撤!”呂布見狀,忙大喊道。


    “將軍,不能撤!後麵還有追兵!此處定有埋伏!走小路!”


    張遼失血過多,嘴唇泛著慘白,臉色也極為難看,坐在馬上都暈暈乎乎的。


    但即便如此,他依舊竭力保持著清醒,指著西邊的小路,開口對呂布道。


    如今前路被堵,而後側還有追兵,東邊又是曹操和紀靈的大軍。


    他們沒得選,搞不好,一頭紮進了敵窩裏!


    呂布聞言,也趕忙下令:


    “走!”


    然而,大軍剛動,山道西側頓時亮起了火光。


    戲誌才的身影,出現在呂布麵前。


    他身後,則是曹操新招攬來的潁川才俊:趙儼和呂虔。


    “放!”戲誌才大手一揮,下令道。


    緊跟著,他身後的士卒們立刻將滾木和石頭,從西側山坡往下推。


    與此同時。


    後方也傳來了樂進的高聲挑釁:


    “呂奉先!受死!”


    若西側是敵軍,呂布還有辦法對抗。


    大不了拚死殺出去。


    但如今,西邊是密密麻麻的石頭和滾木。


    若是真的馭馬衝上去,隻怕是突圍不成,反失戰馬。


    如此一來,他們更不可能逃出去了。


    而看到戲誌才此舉,張遼明白,東側定有敵伏軍。


    但如今,他們不去也不行了。


    總不能真的在這裏等死吧?


    這麽多石頭和樹木滾下來,都夠把他們埋在下麵了!


    “將軍,走東邊!”張遼捂著手臂上的傷口,虛弱的聲音中帶著急切。


    眾人當即轉頭往東逃去。


    但即便如此,依舊有百餘士卒,或者來不及躲閃,或者被樂進等人追上,而變成了一具屍體。


    見呂布等人遠去。


    戲誌才身後,提著兵刃的趙儼沉聲請示:


    “軍師,呂布沒有硬闖,末將是否率軍去支援陳先生?”


    戲誌才沒說話,但給了個手勢。


    見狀,趙儼一抱拳,帶著麾下士卒轉身離開。


    樂進等人見呂布往東去,知道戲誌才攔住了呂布,便按照計劃,繼續緊跟著呂布等人。


    呂布和張遼既然知道前方有埋伏,自然不可能乖乖就範。


    奈何這裏是戲誌才早就看好的地形。


    他們往東跑以後,就發現南側變成了山壁,幾近垂直的地勢,讓呂布和張遼根本找不到換路的機會。


    如此行進了五六裏地。


    就在張遼考慮是不是先往北去,再繞路迴南邊的時候。


    他們的北側和東側,同時射出了羽箭。


    緊跟著,以陳宮、鍾繇和袁渙為首的曹軍,從東側山林間殺了出來。


    而自從殺出山穀後,就消失不見的夏侯淵、夏侯惇、於禁、徐晃和徐榮,則是突然出現在了北側。


    後方,戲誌才也帶著樂進等人趕到。


    三方圍堵,而南側又是山壁。


    望著密密麻麻數不清數量,層層包圍過來的敵軍,張遼和呂布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英雄末路的悲涼之色。


    “斬殺呂布者受上賞!賞萬金!封太守!


    斬殺張遼者,賞千金!拜校尉!


    想升官發財,就給我殺!”夏侯淵高聲喊著。


    士卒頓時激動起來,如餓狼般兩眼放光,貪婪的望著呂布等人。


    許是死到臨頭,呂布突然莫名感慨起來:


    一生追逐之物,至今不知為何。


    碌碌浮生,到頭再看,似是一場空奔忙。


    但很快,呂布就將腦袋中的恍惚甩開,一聲令下後,主動出擊,跟曹軍廝殺在了一起。


    血肉橫飛,屍首遍地,這天地仿佛都被染成了紅色。


    而就在曹、呂雙方殺得你死我活時,血人一般的呂布,不知為何,突然聽到了高順的聲音:


    “將軍!我來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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