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了信件後,曹操也沒閑著。


    他特意令手下謀士擬了檄文,痛斥袁術僭越稱帝,對漢室不忠。


    又將矛頭對準張闓,揚言要滅其滿門,為父報仇。


    曹操故意將陣勢做得很大。


    而隨著戰書發往豫州,兗州的大軍立刻有序行動起來。


    這番異動,也讓收到議和信的呂布,更加相信曹操和談的誠意。


    七月二十。


    程昱孤身一人,前往汜水關,與池陽王呂布議和。


    ……


    汜水關內。


    重迴此處的呂布,早已經沒了故地重遊的惆悵。


    尤其是近日來。


    他戰無不勝,幾乎打下了整個河南尹。


    如今,更是逼得曹操這個兗州州牧低頭求和。


    這一切都讓呂布有些得意忘形。


    因而。


    當他聽到關下議和之人,不是曹操。


    反而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呂布想都沒想,就遣小卒去關上喊話,揚言‘非曹操不見’!


    要知道。


    程昱如今已經是知天命的年紀了。


    許是多年鬱鬱不得誌之故,程昱性情逐漸變得狠戾剛悍。


    見呂布此舉,程昱竟然當著呂布麾下大軍的麵,出聲怒罵:


    “呂布小兒!不知天高地厚!


    若非明公大度,又急於討伐袁術,報仇雪恨,豈能不大軍壓境早早解決了你這反複無常之輩?!


    今明公和談,乃是予你一條生路!


    你不和談便罷,竟然連讓老朽進去的膽量都沒有,你枉稱飛將,枉為池陽王!”


    看著關下一小老頭,邁著步子原地轉圈,時不時大聲辱罵一句。


    城樓上。


    守城小將當即指揮小卒舉起弓弩,對準程昱,並不忘開口警告:


    “老頭兒!我王說了,非曹操不見!趕緊滾!不然讓你死在這裏!”


    然而。


    程昱絲毫不懼。


    誰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他已經年過五十,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還怕死嗎?


    不趁著現在做出一番事業,難道還等到下輩子不成?


    因此。


    程昱當即展開雙臂,抬首望向城樓之上的小將,揚聲道:


    “那就來!


    老朽今日拿不到和談書,絕不迴去!


    所謂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若今日能以老朽之命,換池陽王之命,老朽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告訴你們池陽王:議和之機僅此一次!


    若正午時分,池陽王依舊不敢放老朽入關,池陽王就等著收戰書吧!”


    說完,程昱雙目緊閉,等著上麵的人射死自己。


    議和不過是個圈套罷了。


    就算是不成,也沒什麽。


    但程昱是不能接受自己投靠曹操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辦砸的。


    所以,激將法,恐嚇法連著用,就是逼著呂布做選擇。


    要不就議和。


    要不,就殺了他,跟曹操開戰。


    程昱視死如歸,心中自有謀算。


    而城樓上。


    眼看程昱真的不怕死,甚至還有些迫不及待找死的意味。


    守城小將也有些無措。


    說起來,一個手無寸鐵的糟老頭子,他一根羽箭就能要了這人的命。


    偏偏眼下,事情上升到了開戰的高度。


    那就不是他這個小卒子能摻和的了。


    無法。


    守城小將隻好將程昱的話原封不動的轉達給呂布。


    一聽到程昱寧死不走,還揚言自己不敢讓他進關,呂布當即就摔了酒杯:


    “老不死的!竟然敢威脅本王!”


    他還真以為自己想和談?


    等曹操去打袁術,兗州空虛,自己自可率軍,將兗州殺穿!


    還需要和談?


    “去!殺了那……”


    就在呂布打算下令殺人的時候,收到消息的張遼,匆匆趕來阻止:


    “將軍不可!”


    聞言,呂布有些不悅。


    但看在張遼一路追隨,為他赴湯蹈火的份上,呂布也沒說什麽,隻是臉陰沉的厲害。


    隻見張遼步履匆匆行至廳中,對著呂布抱拳道:


    “將軍!若能議和,對我等有利無害!”


    麵對張遼的苦心勸告,呂布卻不以為然:


    “曹操麾下無大將能接本王百招。


    與其求和,不如趁曹操發兵豫州,先搶潁川,再打兗州!


    到時候,什麽軍糧、兵源都不成問題!”


    這也是個辦法,但他們拖不起。


    要知道。


    呂布被張與設計,又被一路追殺。


    關中一戰後,他麾下三四萬的士卒,基本上全軍覆沒。


    所以,衝出函穀關的時候,呂布和張遼加起來,就隻有三千餘士卒。


    雖說呂布勇猛過人,以迅雷之勢接連攻克了不少城邑。


    但他們大軍的損失也極大。


    新招收的士卒尚需要訓練,根本不能投入戰場。


    而關外今歲大旱,百姓家無餘糧。


    張遼挨個城邑收取軍糧,也隻能勉強供給大軍半月之食。


    若非如此,呂布也不會動了劫掠潁川郡的主意。


    張遼聽見呂布的話,倒是絲毫不意外。


    確實,曹操麾下,沒一個能打的!


    但如今也不是鬥將的時候。


    因此,張遼還是將他們如今的難處一一說明。


    末了還道:


    “將軍,如今不是跟曹操拚的你死我活的時候。


    若是真把他逼急了,難保曹操先跟將軍開戰。


    將軍勇武遠非常人可及,但豈能以一人之力,獨抗數萬大軍?”


    呂布不是不知道這些情況。


    但他剛才被程昱的挑釁之語氣到了,怒氣上頭,倒真是忘記了當時為什麽接受曹操和談的建議。


    此時。


    一聽張遼如此說,也清醒了些。


    吃了多次虧的呂布冷靜下來後,也不像以前那麽剛愎自用了:


    “文遠言之有理。”


    見此,張遼也鬆了一口氣。


    他原本在外領兵,是呂布答應了曹操議和之後,匆匆將他召迴來的。


    有關此次議和的條件,張遼也早早就跟呂布商議過了。


    此時,見呂布鬆口,張遼趁機開口道:


    “將軍,如今大軍無糧,最多堅持半月。


    那程昱既然來了,不如先談談再說。


    若是談不攏,我們也好立刻開戰。”


    “既如此,就讓程昱進來吧!”呂布順勢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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