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的人,見慣了生死。


    因此,張遼一打眼,就知道劉協十有八九,已經是個死人了。


    就算是現在還沒完全斷氣,那也差不了多少。


    張與的話,還真不是在忽悠他們。


    張遼自顧自考慮接下來該如何做。


    而張與麾下的將士,猛地見到劉協的屍身,情緒也上來了。


    隻見張濟狠狠摸了一把臉上沾著的血,當即就對著劉協的屍身,單膝跪了下去,垂首,咬牙道:


    “臣張濟,送別陛下!”


    緊跟著,張繡、趙雲並後方數百士卒,全部對著劉協的方向跪了下去:


    “臣等送別陛下!”


    連荀攸都撲到了劉協身邊哭嚎起來。


    王允等朝臣見狀,各個捶足頓胸,哭聲又高了幾分。


    畢竟,雖然他們知道劉協是詐死。


    但是劉協遺詔都下了,他們也很清楚,劉協是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因而這時候也哭得天塌了一樣。


    此情此景,讓呂布和郭汜等人臉色都極為難看。


    然而。


    就在這時,一老臣似乎哭得失了理智。


    隻聽他大喊一聲:


    “陛下,老臣隨您一起去了吧!”


    說完,就抽出了一旁士卒的兵刃,直接往脖子上抹去。


    “快攔住他!”張與見狀,忙道。


    趙雲聽此,手中長槍往前一探,就把這老臣手中的兵刃打飛了出去。


    這老臣見狀,撲到劉協身上痛哭流涕,喊著什麽‘蒼天無眼,天不佑漢’,又嚎著‘天子早夭,漢室衰微’,聽的人心裏頗不是滋味兒。


    連呂布麾下的士卒,見到這種情景,都有些動亂起來。


    而另一邊。


    抱著‘搶天子’目的的郭汜,看著這一幕,也是懵了。


    他心裏當即就是一涼:


    劉協竟然真的沒了?!


    那他該怎麽辦?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抱著最後的希望,開口試探道:


    “張子和,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在做戲?!


    你把陛下送過來,本將要試試陛下脈搏!”


    這話一出,立刻激怒了眾朝臣。


    沒等張與開口,王允、蔡邕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朝臣,就開始口齒不清的對著郭汜大罵:


    “豎子!往日在長安作威作福欺壓百姓!今日還害死了陛下!我恨不能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郭汜,你逼死天子,就該千刀萬剮,被天下人唾罵!”


    “殺了郭汜!殺了他!連他的三族都不能放過,都要滅盡了!如此大罪,絕不能放過!”


    ……


    眾人吵吵嚷嚷,情緒激動。


    張與也冷眼看著郭汜,開口嘲諷:


    “你多大的臉?讓我把陛下給你送過去?


    我看我忍不住,直接給你一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張與話落,王允和荀攸等人反應過來,立刻從身側的將士那裏搶來弓弩,對著郭汜就射了過去。


    有人帶頭,其餘的朝臣也爬起來去打郭汜。


    眾人搶兵刃的搶兵刃,搶不到的,就算是脫了發冠鞋子,都要對著郭汜的臉砸過去。


    而此時,呂布正擰著眉思索。


    但倒黴的是,他的船隻跟郭汜的船隻距離很近。


    也好巧不巧,不知道誰沒瞄準,一隻靴子就往呂布臉上砸去。


    “溫侯!”


    張遼眼疾手快,兵刃往前一刺,靴子就正好插在了兵刃上:


    “小……心?”


    呂布不悅地看著不遠處的靴子,正想說話。


    就聽對麵有朝臣大喊一聲:


    “呂布跟郭汜是一夥兒的,一起打!”


    話落,當即就有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扔了過來。


    “找死……”


    呂布剛想發怒,一旁張遼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溫侯,先離遠點吧!看樣子,陛下是真的去了。這時候,實在不宜與郭汜走得太近!”


    張遼將兵刃上的靴子抖落下去,看著沒扔到眼前,就掉進黃河裏的衣袍,鞋、襪,開口提議道。


    聞言,呂布看著眼前菜雞互啄的場景,擰著眉點了點頭。


    隨著呂布一聲令下,大軍很快就跟郭汜的士卒分開了。


    但即便如此,呂布也沒有明確表態要站在哪一方。


    因為他還是挺糾結的。


    畢竟。


    死的人,一個是他的義父董卓,一個大漢的皇帝劉協。


    如果給董卓報仇,那他就勢必要跟郭汜攪合在一起,到時候難免落個逆臣之名。


    但如果不給董卓報仇,似乎也有些說不過去。


    而郭汜見呂布似有劃清界限之意,忙開口提醒呂布:


    “溫侯,莫忘了相國之仇啊!”


    看著對麵群情激奮,郭汜趕忙翻起了呂布和張與的舊賬。


    從汜水關外,張與嘲諷呂布的順口溜,到張與用計奪取汜水關,再到張與等人設計呂布近日連敗。


    為了不讓呂布放棄自己,郭汜將這些事情一一細數而來,聽的呂布心裏的火氣也大了起來。


    而張遼聞言,瞪了一眼明顯想借刀殺人的郭汜,開口提醒呂布:


    “溫侯,不可衝動,郭汜定是想利用於您!”


    然而,張遼話落,正在氣頭上的呂布,卻目帶懷疑之色,打量了一眼張遼。


    張遼見狀,立刻就閉上了嘴。


    要知道。


    自從當日,他和高順完好無損的帶著精兵迴到長安後,呂布就對他們有了防備。


    尤其是到了河東郡與劉備開戰後。


    每逢大敗,軍情似乎被人泄露時,他和高順都是最先被懷疑的人選。


    若不是呂布手下死的死,殘的殘,隻怕他和高順,早就被呂布奪取了兵權。


    思及此,張遼苦笑一聲,退到了後麵,不再作聲。


    見此,呂布也收迴了目光。


    緊跟著,他手中的方天畫戟在空中劃出一個半圓,戟尖指著張與,開口道:


    “張子和,你們與郭汜的仇怨,你們自己去算,我不會幹涉你們給陛下報仇。


    但今日,我就要先算一算跟你的過節!”


    呂布話落,趙雲當即提著長槍擋在了張與身前,警惕道:


    “呂布,你想做什麽?”


    荀攸也立刻道:


    “溫侯,你今日就是非要幫郭汜是嗎?”


    “不!你們打你們的,我隻要張子和!”


    呂布聞言,搖頭否認,隨後又道:


    “隻要你們交出張子和,我不會為難你們,也不攔著你們給陛下報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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