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協睜眼,驚魂未定的張與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摸著劉協冷冰冰的身體,急忙將外袍脫下來,蓋在劉協身上。


    而劉協隻是直勾勾地看著張與,麵上勉強勾起一抹笑意,虛弱的聲音飄入張與耳中:


    “先生,你來了……”


    但這句話後,沒等張與迴複,劉協就又昏迷了過去。


    “陛下!陛下!”


    張與一驚,忙把劉協抱起來,去探他的鼻息和脈搏,生怕剛才隻是迴光返照。


    而圍觀的眾人也是看得心驚肉跳。


    直到感受到劉協有鼻息,而脈搏也稍微強勁了些,張與這才勉強冷靜下來。


    “醫師跟上!救人!”


    張與說著,就抱起劉協,往自己的船上去。


    這醫師原本是張與擔心劉協路上身體不適而準備的。


    但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派上用場。


    而此時,醫師還嚇得跟鵪鶉一樣,縮在船角。


    見此,荀攸也趕忙推了這醫師一把,開口催促道:


    “趕緊去救人啊!”


    這下,醫師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地跟了上去。


    另一邊。


    張與剛抱著劉協進船艙,賈詡就趕忙起身讓道。


    甚至不等張與開口,就主動上去幫張與一起,給劉協換下濕衣服。


    畢竟。


    剛才外麵的事情,賈詡可都看見了。


    張與說的讓朝臣陪葬的話,賈詡也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


    說實話。


    現在賈詡比張與還怕劉協死了。


    畢竟。


    是他給郭汜出計,讓郭汜迴驪山搶天子的。


    要是天子真的沒了,他可不會相信張與能大度到留他這個罪魁禍首好好活在世上。


    但如今的情況,即便聰明絕頂如賈詡,也是束手無策了。


    素來算無遺策的賈詡,從沒想過,他不僅在張與麵前碰壁,還在劉協身上翻了車。


    可誰讓他不懂醫術呢?


    現在也隻能聽張與的吩咐行事,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


    而劉協呢?


    雖然脈搏是稍微強了點,但也隻是跟剛才幾乎沒有脈搏相比。


    實際上,他現在還是命懸一線,危險得很。


    “快救人!”張與頭也不迴,對跟進來的醫師開口。


    醫師聞言,顫顫巍巍的靠近劉協。


    好在下手還算利索,把脈診治都比較穩。


    隻是劉協麵色蒼白,四肢厥冷,唿吸急促而微弱。


    同時舌苔厚膩,顏色偏暗。


    連脈搏也忽快忽慢,微弱到醫師還得用些力才能感受到。


    “這……”醫師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心都沉了下去。


    張與見狀,忙問道:“陛下如何了?”


    醫師斟酌片刻,見劉協麵上一臉死氣,還是咬牙道:


    “小民有一法,可以一試,但可能較險,若是……”


    張與也知道,按照劉協的身體,如今落水,的確危險。


    因此,聽醫師這麽說,張與緩緩唿出一口氣,下令道:


    “有什麽辦法就用!一定要讓陛下活著,至少……至少要活著到風陵渡!”


    要知道。


    他半年前就傳信給劉備,讓他去找華佗和張仲景了。


    如今,兩人都在劉備身邊。


    而劉協體弱,劉備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今日來接劉協,肯定會帶著醫師。


    隻要劉協能活著到風陵渡,就還有希望!


    聞言,醫師也定下神,全力救人。


    而就在醫師頻頻下針的時候,王允焦急而擔憂的聲音傳了進來:


    “張軍師啊,陛下如何了?”


    王允話落,其餘朝臣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聽見外麵的聲音,張與眼中閃過深深的厭惡,不耐煩道:


    “閉嘴!再吵就死!”


    聞言,許是覺得劉協落水與自己無關,一名大臣不服氣的叫嚷著:


    “你不過是個軍師,有何資格阻攔我等麵見陛下?!”


    這話一出,船艙外,不少人臉色當即就變了。


    荀攸最先出口阻攔,而王允和蔡邕也緊隨其後開口訓斥。


    這朝臣也不服氣的迴懟,三兩句話下來,就有更多的朝臣被卷進了風波之中。


    想到天子生死難料,他急著救人,而這群朝臣卻頻頻作妖,張與不怒反笑。


    他摸著自己的臉,仿佛自言自語一樣:


    “這幾個月忍氣吞聲下來,都快忘了自己原來是什麽樣的了!”


    下一刻,隻見張與輕輕地握了握劉協的手,又交代賈詡照顧好劉協。


    而賈詡一看就知道,張與這是打算去幹什麽。


    他立刻點頭,連連保證一定配合醫師救治劉協。


    張與見此,微微點了點頭。


    隨後,他眉目間閃過淩厲之色,轉身就走出了船艙。


    一旁的趙雲見狀,目露擔憂之色,微微擰眉,趕忙跟上。


    而此時,外麵還吵得起勁:


    “本來就是,他不過是劉備的軍師,無官無職無爵,憑什麽阻攔我等!”


    “我等乃是朝中大臣,如今天子有難,我們怎能留在外麵幹等?!”


    “王司徒、蔡侯,你們乃是眾臣楷模,如何能被區區一毛頭小子指揮的團團轉?!”


    ……


    而王允和蔡邕兩人剛才也是差點被淹死,吵了兩句就沒力氣了。


    而荀攸剛說了兩句,就被群起攻之。


    氣的他叫來士卒,想將這些朝臣先趕去旁邊的船隻,免得打擾張與救人。


    其實。


    這些朝臣背後多多少少也是有背景的,不然活不到今天,也不夠資格去禪位大典。


    因此,荀攸的確有一定顧忌。


    何況天子危在旦夕,朝臣要見天子,也是慣例。


    畢竟,要是劉協有個萬一。


    那在劉協去之前,這些朝臣是一定要在劉協身前,聽劉協安排後事的。


    而張與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眾朝臣不服荀攸此令,在外麵鬧:


    “我們不走!我們要進去!我們乃是大漢……”


    “既然不想走,就別走了!”


    張與冷冷的看著鬧事的朝臣,開口打斷眾人的話。


    聞言,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張與身上。


    鬧事的朝臣自然以為,張與這是服軟了。


    因此一把就推開了士卒,想進船艙。


    倒是蔡邕,目帶不讚成之色,開口道:


    “張……軍師,不能讓他們進去打擾陛下!”


    與此同時。


    一些沒有摻和鬧事的朝臣,也擔憂地問起了劉協的情況。


    但張與都沒有作答。


    他環視一周,見鬧事的臣子一臉得意,心裏的火氣更大了幾分。


    隻見他目中閃過濃濃的殺意,揚聲下令:


    “來人!將這些鬧事、還有方才害陛下落水的朝臣,全部給我殺了,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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