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被大火擋在雒陽城外好幾個時辰的曹操,一上官道,就全速行軍。


    而另一邊的郭汜等人也帶著百姓星夜兼程,拚命趕路。


    雙方你追我趕。


    不知道過了多久。


    趕了五十多裏地的曹操,才在朦朧黑夜中,遠遠看到了郭汜等人的影子。


    曹操眼中閃過精光,開口下令:


    “全速前進,直接殺去中軍!斬殺郭汜!”


    眾人應聲,大軍浩浩蕩蕩往前衝撞而去。


    本以為即便郭汜挾持的百姓一起走,百姓也會被士卒包圍起來看著,以免逃跑。


    然而。


    等曹操靠近了才發現,後方的竟然都是百姓。


    而且,全都是些老弱婦孺,連個精壯年都沒有。


    曹操見此,也隻好大喊著,要求百姓將路讓開:


    “速速退到兩側,不要擋路!”


    “刀劍無眼,你們自去逃亡,以免傷及無辜!”


    曹操的聲音遠遠落入前方百姓的耳中。


    看著後方疾馳而來,絲毫沒有停馬跡象的大軍,百姓們立刻慌亂起來:


    “快走!大軍打來了!快逃啊!”


    “別擋著路,往邊上走!”


    “孩子,我的孩子呢!”


    ……


    百姓們跟沙丁魚罐頭一樣,你推我,我撞你,一個擠著一個,亂成一團,道路反而更堵了。


    前方的郭汜聽見斥候稟報後方動亂,立刻開口下令:


    “不準躲開!不然本將立刻將你們家裏人殺了!”


    軍令傳來,後方的老弱婦孺瞬間就僵住了。


    一個個愣在原地,麵對衝來的戰馬,不知道該躲,還是不該躲。


    原來。


    郭汜特意將百姓家中的男子全部抓到前麵,讓士卒提刀將這些人牢牢包圍,看管起來。


    同時威脅他們家人去斷後。


    因而,這一路上,雖然也有偷偷跑掉的,但更多人還是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麵當人肉盾牌。


    百姓們堵住了道路。


    而馭馬過快的曹操等人,一旦強行停馬就很可能造成大軍傷亡。


    沒辦法。


    曹操隻能放緩戰馬速度,但即便如此,也還是率軍闖進了百姓之中。


    馬蹄高揚,撞開一個又一個百姓,慘叫聲、痛唿聲不絕於耳。


    “讓開!不讓開等死嗎?!”


    曹操急聲厲喝,大軍被百姓絆住,黏糊在一起,艱難的往前行進著。


    就在此時,前方郭汜的命令再度傳來:


    “放箭!”


    緊跟著,一隻隻羽箭借著黑夜的掩護,無差別的射來。


    無論是百姓,還是曹操的大軍,都是羽箭瞄準的對象。


    “快防守!”


    撤不了,曹操隻能下令防守,同時心中暗恨這群百姓擋路。


    羽箭射完一波,又一波,後方不少百姓都被奪去了性命,連曹操麾下都有不少損傷。


    無奈,曹操隻好找機會拉開了距離。


    但依舊嚐試,往前衝了兩次,可都被百姓盾和羽箭擋了迴去。


    生死關頭,一個又一個百姓跪下來求曹操:


    “將軍別追了!留我們家人一條生路吧!”


    “將軍!求求將軍了!”


    “將軍,我們親人都在前麵呢,不行您殺了我們,放過他們吧!”


    百姓們苦苦哀求,郭汜的士卒則是趁機又放了一批羽箭,將曹操逼退。


    “該死的!百姓太多了,衝不過去啊!”


    曹操高坐馬上,握著青釭劍,語帶不甘道。


    就在曹操思忖,要不要直接衝進去的時候,一道聲音傳了過來:


    “曹將軍!”


    聞言,曹操一愣,轉頭一看,瞬間驚喜不已。


    雖然蒙住了臉,但是曹操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張與!


    要知道。


    在酸棗的時候,曹操就極為欣賞張與和關羽兩人,隻可惜……


    不能為他所用啊!


    此時,見到張與過來,曹操立刻揮手讓大軍給張與讓路。


    張與遠遠就看到了不少百姓的屍體,眼下又見這副場景,立刻就猜出了情況。


    因而也不耽擱,他壓低聲音,開口道:


    “曹將軍,你我聯手如何?”


    曹操聞言微微愣怔,隨後痛快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劉備借張與之力,一路坐到了州牧的位置。


    但說實話,他還沒有真正見識過張與的本事!


    也不知道這張子和與戲軍師相比,究竟誰技高一籌?!


    曹操暗自盤算,而張與則是留下句“稍後請曹將軍配合一二”,然後便對著前方大喊一聲:


    “郭汜!我乃劉州牧軍師張與,立刻出來見我!否則我即刻率軍殺進去!”


    “郭汜!你想知道汜水關怎麽被攻占,成皋怎麽被淹了嗎?”


    “你今天要是不出來,我保證就算你去了函穀關,也沒命活著到長安!”


    ……


    張與的聲音遠遠擴散出去。


    而聽見斥候稟報的郭汜聽見張與的名字,立刻就頭疼起來了。


    他腦海中立刻浮現出當日在輪式,先被關羽惦記人頭,又被張與逼著交出劉備時的場景。


    張與那日大軍壓境,打算火燒輪式的樣子還曆曆在目,郭汜一想,頓時臉色鐵青。


    再聽到張與提起汜水關和成皋之事,更是膽戰心驚。


    “這真是個瘋子!”


    郭汜恨恨道。


    賈詡隻告訴他可以用百姓逼劉備退兵,但是沒說劉備這瘋子軍師來了,他該怎麽辦啊?


    可偏偏,如今賈詡不在郭汜身邊,他連個能商量計策的人都沒有。


    聽著張與的威脅,郭汜實在是有些坐立不安。


    畢竟橫的也怕不要命的!


    他郭汜要是真能豁得出去,拚個你死我活,那劉備當日還能從輪式活著出去嗎?!


    再說了,汜水關那麽險要的關隘都能失守,成皋也被張與淹了,難保函穀關是不是被動了手腳。


    畢竟,除了張與,關羽、典韋這些猛將可一個都沒見著,萬一就在前麵埋伏可如何是好?


    磨嘰了一會兒,郭汜終歸忌憚張與說的‘沒命到長安’。


    因此,不得不硬著頭皮對上了張與。


    “本將出來了,你到底要幹什麽?!”


    郭汜說完,想起賈詡的話,便威脅道:


    “我手中有的是百姓,大不了魚死網破,誰都別想好!”


    見到郭汜,張與也鬆了口氣。


    畢竟,要是郭汜死命逃跑,他就真的隻能放曹操過去追殺,自己在後麵救百姓了!


    不過此時嘛,就不一樣了。


    隻聽張與樂嗬嗬的安撫起郭汜:


    “郭將軍,你也知道,我主公素來看重百姓,不忍他們無辜喪命!”


    “我知道郭將軍隻是想迴函穀關,不如這樣,我們做個交易。


    你把百姓交給我,我立刻率軍離開,並且承諾絕不派軍攻打函穀關。


    如此一來,郭將軍既不需要帶著百姓,也能安心遷往長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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