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用?”


    楚忘握著塤低喃,看著倒在陰暗角落的屍體,沉默中轉身走出牢房。


    舉著火把圍在外邊的士卒就像見鬼一樣,齊齊的散開,讓出正中一條道。


    “公子,你可有....”


    “萬事無不可為...”


    楚忘的嗓音輕若蚊蚋,“唉,我獨身孑孑,諸事可聽瓦裂...”


    站在楚忘兩側的士卒對視一番,皆是不懂楚忘話裏的意思。


    楚忘披上大氅,抬頭望著紛紛揚揚的大雪,眼神複雜。他雖說能憑借唐門的百毒塤譜驅趕屍蠱,但以他丹田氣海中的內力並不能挽救北涼如今的局麵。


    為首的士卒站在楚忘的後方,恭敬的為楚忘撐開傘,猶豫中握拳重壓在自己的胸口處,低頭誠懇央求道:


    “望公子不計兩國恩怨,對我們北涼施以援手。”


    楚忘偏頭去看為首的士卒,知道自己方才的出手讓眾人瞅見了一絲曙光。他搖搖頭,抬起手拍拍對方的肩膀,“你們北涼大部分人的生死,全握在權貴的手中,我一個局外人想要插手,也要有些人同意才能。”


    為首的士卒沉默下去,青陽城中的局勢,縱使是一個衣衫襤褸的窮民也是了解。


    他知道以巴德穆為首的貴族手中握有糧食和部分兵權,而他們的大君卻無能為力。


    楚忘沒有接過士卒為他撐開的傘,徑直的走向紛紛大雪下,沿著小路朝著城外走去。


    塔樓不遠處,風雪滾滾。


    楚忘站在塔樓下,撣去肩膀上的雪片子。


    蘇圓圓走到楚忘的身側,淡淡的開口:“你去青陽城中幹什麽?”


    “我內力之中似乎參雜了一絲麒麟獸元的氣息。”楚忘似有所想,看向蘇圓圓斟酌道:“我方才去了城中監牢,僅靠著唐門的百毒塤譜就可馭殺活死者體內的屍蠱。”


    “噢?”


    蘇圓圓聞言,不由露出喜色,“那這北涼的活死者,豈不是...”


    “我無能為力,數量太多了,而我丹田氣海中的大部分內力都被麒麟獸元所掠奪。”楚忘打斷蘇圓圓想要說得話,無力的搖搖頭,遙遙望著雪塵內歎道:“以天下會江樂賢的實力,有我師父相助,他們二人依靠著麒麟獸元,大抵已能抵禦不斷靠近的活死者。”


    蘇圓圓默然,望向不遠處。


    於漫漫塵雪中,邱瑾終於從趙老頭兒兩人的交手之中,窺見一絲武道的真諦,氣勢大漲。


    楚忘眼神一凝,注意到邱瑾的異常。


    他看向後方,青陽城中也有不少人正在偷窺。


    劍開山門和踏入偽仙境的武者交手,極為難得,北涼的所有武者自然不願錯過這個良機。


    楚忘正思索間,前方的漫天塵雪驀然向著四周轟隆隆的散開。


    彌漫的風雪中,虛空萬道劍影化為一線耀眼的光芒,於刹那間消失。


    趙老頭兒背負著劍匣,手握酒壺從滾滾塵雪中走出。


    “師弟,大道無為,我輩皆是坐浪形骸。”他捏開酒塞,抿了口烈酒,拍拍邱瑾的肩膀。


    邱瑾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而後又是使勁的晃晃。


    此非他的武道,耳目鼻口,雖有所明,但不能相通,他凝視著趙老頭的雙眼,眼球上逐漸有血絲湧現。


    趙老頭兒看著邱瑾,平靜的同對方擦肩而過,他知道對方隻差一絲便可踏入六甲金剛境。


    “師父...”


    楚忘凝眸著漸漸向自己走來的趙老頭兒,瞬間遍體生寒,趙老頭兒似一柄出鞘的利劍,給他一種刺痛之感:“你...”


    “乖徒兒,你在塔外等我幾日,屆時我聯合江老怪之力,定能壓製你體內的精血。”趙老頭兒單手一揮,背後劍匣內掠出一柄利刃,刺入雪地之中:


    “龍淵是一柄好劍,乖徒兒,劍道渺茫,一劍可殺人,亦可救人呀,可無論是救人還是殺人,這劍鋒終究是用來飲血的,你可懂?”


    楚忘不明白趙老頭兒為何忽然說出這句話,他隻聽明白自己體內的精血能被抑製,倘若趙老頭兒踏入偽仙之境,那麽未必不能祛除他體內的精血。


    他按捺住自己的喜悅之情,唿吸急促中重重一拜,“多謝師父。”


    趙老頭兒點點頭,身形一晃入塔哨之內。


    楚忘抬眼,瞥見青陽城的方向處一貫長虹掠過。他再向滾滾風塵望去,早已沒有了江樂賢的身影。


    不遠處偷看的眾多武者,皆是悶哼一聲,全部被江樂賢的劍氣所傷。


    “偽仙境的高手竟有此等駭人的本事。”


    楚忘眼見江樂賢隻是隨手出劍,北涼的武者就是輕傷,不由神情凝重。


    劍邪宗和江樂賢扯上了瓜葛,以江樂賢的本事,他恐怕窮極一生也非對手,而天機閣則也非常棘手,他們劍邪宗沒有抗衡的資本,也不知麟牙此時在何處。


    他暗暗咬牙,輕攢拳頭。


    “楚忘,你在想什麽?”蘇圓圓看出楚忘神情苦澀,挽住楚忘的肩膀,輕聲的問道:“可是由於自己體內的...”


    她語氣頓了頓,把欲要說出的話咽下去。


    楚忘諦視著蘇圓圓,抬起右手將蘇圓圓耳鬢的碎發挽於耳後,平緩道:“我聽師父說尚有一線生機,不由驚喜。


    圓圓,待我逼出體內的精血,你可願意嫁我?”


    “嫁你?”


    蘇圓圓一怔,看著楚忘的眼睛,臉頰逐漸變得緋紅。她和楚忘在淮陽之時雖有夫妻之名,但她和楚忘並沒有拜堂成親。


    “哦唷,圓圓不願嫁我。”楚忘無可奈何的歎息,向著左邊挪動幾步,故意玩笑似的開口,“算了算了,姻緣之事不可強求。”


    “哦,我覺得也是。”


    蘇圓圓古靈精怪的點點頭,轉身向前走了幾步,“不強求,不強求。”


    楚忘歪頭看著蘇圓圓的背影,猶豫片刻後向前小跑幾步,一把握住蘇圓圓的右手,“強求不得,那就真心真意可好?”


    “看你表現嘍,圓圓不喜歡三心二意的男子。你要是像以前一樣,渴望三妻四妾,我就戳瞎你的眼睛。”


    蘇圓圓側轉身體,低頭看向楚忘牽著自己的手,“下流胚子,你怎麽總是占我便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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