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怕,是吧?”普慧注視著雙眼空洞無神的吳玄航,低歎了一句,“淮陽之事,老衲本是打算親自出手,可藏在暗中的高手給了我一個警告,我被牽製在後山之中。”


    “你可知泗水巫蛟的獸元除了延長壽命外,還可以幹什麽?”


    易廷尉雙眼一凝,搖了搖頭。


    “江樂賢手中的麒麟獸元很厭惡這股氣息.....”


    普慧語氣一頓,盯著吳玄航低沉的說道,“泗水巫蛟的獸元對人的身體大有脾益,也許能夠修複江樂賢受損的經脈,當年那三個神秘者的招式十分的詭異,尋常藥物根本無法讓江樂賢恢複。”


    “師兄,你何時對天下會的江樂賢如此在意?”易廷尉笑了笑。


    “你要是半步入偽仙就會明白這其中的緣由。”普慧歎了口氣,悵然的說道,“可惜趙老頭兒還對當年之事耿耿於懷,致使天下會的人白走淮陽一趟。”


    易廷尉訕訕,天下會江樂賢和北趙癲之間的恩怨,他有所耳聞,聽說是當年林冀遙北走邊塞之時,江樂賢愛慕上了林冀遙的妻子,並且無法控製好這份愛慕,做出了讓江湖人不恥的事。


    這也是劍聖江樂賢唯一被人恥笑的事情,北趙癲身為林冀遙的好友,對江樂賢這種敢窺覷其兄妻子的行為痛恨至極。


    “師兄,你要求我辦的事,我都已辦完,那幾人也成功離開京都了。”易廷尉看著普慧,小聲的說道,“你看,玄航他......”


    “我會照料他,帶他迴雪鷲峰。”普慧點點頭,話鋒一轉的說道,“不過要治好他,老衲沒有十足的把握。”


    易廷尉心一沉,扭頭看向吳玄航,臉露痛苦之色。


    受人之求,他未曾忘記自己許下的誓言,要照顧好吳玄航,看著對方空蕩蕩的衣袖,似有利刃在其胸口剜了一刀似的。


    “師兄,你說得那個人如何?”易廷尉攢拳,低聲問道。


    “他,似乎和吳賢侄的情況不同。”普慧蹙起眉頭,嘶啞的迴答,“至今還未有食人飲血的行徑,老衲觀察了他好幾天。”


    他語氣一頓,接著說道,“並且,他身份有些特殊,如果他沒有向老衲說謊的話。”


    “身份特殊?”


    易廷尉不解,劍邪宗少主的身份也說不上有什麽特殊。他看向普慧,嘴唇翕動,欲言又止。


    “不可說。”普慧低聲道。


    易廷尉聞言,不禁莞爾,隨即不問。


    “師兄真打算不將那個楚忘一並帶迴雪鷲峰,他要是和吳玄航一樣食人飲血豈不多造殺業?”易廷尉鎖緊眉頭,擔憂的提醒道。


    “據他所言,這江湖裏還有不少像他一樣的怪物。”普慧低聲的迴答,“我和他約定的時間是一年,若是他出現食人飲血的欲望,他會來雪鷲峰找我。”


    “師兄就確定他會乖乖的去雪鷲峰找你?”易廷尉低沉道。


    “他的身份足以讓老衲相信。”普慧笑了笑,輕聲道,“師弟,你聽過獨孤求敗嘛?”


    易廷尉訝然一笑,他雖說不是江湖人,但那個劍中仙還是聽過,舉觴白眼望青天的江湖人,縱使天子唿來也不上船,他自然是知道。


    “久仰其名,未見其人.....”他有些失望的說了句,偽仙能活二百多載,現在也是一堆白骨了,已是見不得的人物,“楚忘那小子和獨孤求敗前輩有什麽關聯?”


    “不可說。”普慧笑著道。


    易廷尉沉下臉去,鬱悶的翻了個白眼。


    片刻後,易廷尉手握著鯊齒遞給普慧,“此劍,你幫他拿著吧?”


    普慧露出遲疑,瞧了眼失去雙臂的吳玄航,沒有立即去接。


    對方已然無需用劍。


    “他爹遺留下來的利劍,讓他帶著身邊吧。”易廷尉輕聲解釋道。


    “師弟,他醒來恐怕不願看見此劍。吳大俠已經用這劍殺了太多人,此子之所以自斬雙臂,無非是不想再繼續握劍殺人罷了。”普慧歎了口氣,低頭瞅了眼鯊齒,“一柄沉重的劍呀.....”


    易廷尉聽到普慧的話,狠狠地握著鯊齒,低下頭去。


    許久後,他仰頭閉眼歎了口氣,沉重的拖著身軀走出,於院子的梧桐樹下挖出劍塚,將劍匣埋入,再將土掩了上去。


    *******


    兩日後.


    楚忘站在渡口盡頭,看著愈行愈遠的大船,他背負著劍匣巋然不動。


    站在甲板上的劉文茵縮迴自己的手,遙遙望著還站在渡口處的楚忘,他裹緊外衣,於大風之中隻覺得微涼。


    她不清楚還能不能見到楚忘,負劍的人很難說後會有期,大多都是後會無期。


    “保重....”劉文茵轉身,走向船艙。


    楚忘見劉文茵走向艙室,收迴自己的目光,轉身負劍而去。


    劉文茵扭頭,望見離去的楚忘,不由笑笑,真是一個不輕易袒露自己胸襟的男子呀。她心裏微微溫暖,一個願意看著自己先走才肯離去的劍客,認識也是一種幸運。


    楚忘並不知道劉文茵扭頭瞅著自己的背影,他大步的向前走,整個人也比以前更加沉穩,也更加的淡漠。


    順著街道,他走入李老頭兒的鐵匠鋪之中。


    正在打鐵的李老頭兒抬頭不經意的瞥了一眼楚忘,沒有立即認出,“今個兒老子不做生意,你改天來。”


    “牧淺衣讓我來此處取一件東西。”楚忘筆直的站在鐵匠鋪外麵,盯著打鐵的李老頭兒說道。


    李老頭兒一聽,旋即放下手中的事情,抬起頭看向楚忘,眼前的年輕人灰衣白發,負劍而立,在額頭之上有著一道狹長的傷口。


    他一怔,認出了楚忘,眯了下眼睛,幾日不見,曾經的有點兒紈絝子弟作風的楚忘似飽經滄桑一般,再也無法從對方眼裏看出一點兒的散漫。


    “你小子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李老頭兒蹙著眉頭,低聲的向著楚忘問道。


    楚忘沒有開口迴答,快速的走入鐵匠鋪之中,“淺衣姑娘給我的東西。”


    “嘿,你小子心急什麽?老子又不是要占為己有。”李老頭兒目光掠過楚忘,看向大街之上,壓低了嗓音道,“天晚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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