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在楚忘耳畔唿唿作響,他死死地抓著牧淺衣的裙袂,低頭俯瞰了眼下方的城池,心中膽寒之時,他忍不住的一點點的笑起來。


    這就是真玄境的禦劍嘛?破風而行,一劍縱橫三萬裏,男兒何不禦劍踏乾坤!


    他心頭發出喟歎,第一次不因替父尋仇而渴望力量,細想禦劍而行也是件十分暢快爽哉的事情。


    “還好,你不叫。前些日子那個樵夫,叫得可大聲了,但是風大,我又聽不清,他大概是太激動了。”牧淺衣站在劍鋒前端,扯開嗓子喊道,“你不要瞎叫,我聽不清的.....”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楚忘張開嘴叫道。


    “我說風大,不容易聽清楚.....”


    “啥....”


    “風大不容易聽清楚!”


    “啥....”


    兩人站在劍鋒之上,一吼一問。


    稍頃後,長空劃過白虹。楚忘使勁扯了扯牧淺衣的衣袂,飛劍立刻一個抵折向下,在一個僻靜的地方落下。


    楚忘率先跳下,迴想起牧淺衣在寺院之中說得話,那位樵夫怕不是因感激而跪拜,而是雙腿發軟站不起來。


    他這種算是七品的武者在禦劍而行片刻後,雙腿都有些發軟,更何況一個樵夫。


    “你剛才在飛劍之上一直叫什麽?”牧淺衣收好血薇,白看眼楚忘說道,“楚小糟老頭兒,你怎麽和那個樵夫一樣。”


    “我剛才問你在說什麽。”楚忘看著牧淺衣問道,“你剛才又在飛劍上又說了什麽?”


    “我說風大聽不清楚,你還瞎喊,是不是傻。”牧淺衣瞪了眼楚忘,嫌棄的叫道。


    楚忘呆住,分明是對方傻才是。他張開嘴,又把話咽了下去,順著逼仄的巷子,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了出去。


    沐淺衣顯得很興奮,四處張望,這買買,那買買,盡是些沒有多少用的小玩意兒,她雙手拿不住,便是把小玩意兒甩給楚忘拿。


    不一小會兒,楚忘懷間堆成了小山坡般一樣,他用下巴死死的抵著一個匣子,雙手吃力的捧著。


    “你走快點呀,真慢。”牧淺衣站在不遠處的攤子邊上,看著一個素白色的麵具,在麵具額頭中央有一梅花妝,十分簡素典雅,她指著麵具,衝小販叫道,“那個...那個....我要了...”


    “五..五十文...”攤販見是個身前的女孩似不在乎錢,結巴著改口,“姑娘真是好眼力,這雪梅麵具乃是我收藏的最好的東西了。”


    “最好的,那這價錢低了!”牧淺衣隨手丟給小販一銀錙,撅嘴埋怨道。


    “姑娘好眼力,好眼力,要不是見這麵具和姑娘有緣,我又怎會說五十....五十文......”攤販接過錢後,把麵具交給牧淺衣,激動得語無倫次,渾身顫抖。


    楚忘站在遠處瞠目結舌,莫非眼前這丫頭真的十分好誆騙不成,這鬼話也信,一出手就給一銀錙,自己頂好的頭顱和三百個麵具差不多價錢。


    他走了過去,準備教訓一番攤販,可當他看見攤販開始渾身抽搐的時候,他立即不再說話,跟著牧淺衣往前而去。


    --哐當


    不久後,攤販倒在了地上,他起早貪黑一日的收入不過十來文,五文錢的麵具別人都嫌貴,可如今卻賣得了一銀錙,這對於他而言是天大的好事,一時間激動無比。他倒在地上,渾身的抽搐了起來,嘴裏不斷叨念著,“有錢了,有錢了....”


    楚忘聞身迴頭瞧了眼,心頭歎了口氣,他從書裏看到一書生中舉後癲若瘋子,可萬萬沒有想到世間真的有這樣的人。


    不過一銀錙,恐怕攤販子抓藥的錢都不夠,說來也是諷刺,一銀錙可以買幾個孤苦無依的孩童,但未必救得了別人一命。


    這說來說去還是有的人命賤,楚忘收迴了自己的思緒,從桃源村,他見過太多這樣的事情了,從一開始的不知所措,到現在的了然,他不知見了多少路邊的凍死骨。


    牧淺衣大部分精力都擱在自己前方的小玩意兒,自是沒怎麽在意背後的響聲。


    她催促著楚忘走快一些,戴著麵具歪頭去看楚忘,“小楚糟老頭兒,你走得真慢。”


    楚忘依舊慢慢的往前走,所有的小玩意兒都自己拿著,對方就戴著一個麵具,自然是說話不腰疼。


    “好看不?”牧淺衣向楚忘問道。


    楚忘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本姑娘的眼光果然好。”牧淺衣很滿意楚忘的迴答,把麵具丟給楚忘,笑著道,“我要趁著自己眼光好的時候多買一些,有的時候,我老是看走眼。”


    楚忘聞言一驚,還買?再買自己就拿不動了,他真想喊牧淺衣一句姑奶奶。他們二人隻是萍水相逢而已,可牧淺衣似乎一點也拘謹和客氣,直接把他當作牛馬使喚。


    兩人一路前行,當楚忘懷間的東西堆積到嘴唇處的時候,他終於是忍不住埋怨牧淺衣買的太多。


    “又不是你花的錢。”牧淺衣反駁得很有理有據。


    楚忘聽後,很想把雙手一鬆,把所有的小玩意兒丟在地上,他露出難言之色,低著頭看向堆成小山一般的物件。


    牧淺衣明白過來後,從楚忘懷裏取走一部分東西又開始大肆的買了起來,而後又丟給楚忘。


    稍頃後,牧淺衣終於不再買東西了,她和楚忘站在一家酒樓外麵,仰著頭露出了笑,“你餓不?我餓了。”


    “哦.”楚忘在牧淺衣身後,無精打采的應了聲,感歎起在琉揚被惠然服侍的日子,自己再不濟也是彭老頭兒嘴裏的公子,哪會淪落到幫人那東西的份。


    “走呀,本姑娘請你吃飯喝酒呀。”牧淺衣大步踏入酒樓之中。


    楚忘盯著牧淺衣的背影,立刻跟上。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蔣懷靈推開身側的人,遙遙向楚忘兩人眺望而來。她方才不經意的一瞥,瞅見湛藍的蒼穹下劃過一線長虹,不由跟來,看看是何許大人物到了淮陽。


    當楚忘兩人前腳踏入酒樓後,她後腳便是踏入了酒樓之中。


    --小二,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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