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鳶姐,她方才發現你了。”楚忘見腳邊有團黑影,他頭也不抬的說道。


    他腳邊的黑影移開,沐思鳶的往邊上走了幾步,看了眼四周散亂不堪的石塊,歎了口氣說道,“她還看出什麽了?”


    “應該是知道人乃我們殺的了。”楚忘抿了下嘴,他一想到自己腳下是屍體,後背就涼颼颼的。


    沐思鳶一腳把擱在老桑樹邊上的石塊踢開,瞥了眼外麵。


    “她實力和思鳶姐比較起來,如何?”楚忘抬起頭,看向沐思鳶,很是好奇的問道。


    沐思鳶掌心中的寒芒一旋,她沒有迴答楚忘的問題,蔣懷靈不過十八九歲,可傳言已經踏入六甲,此等天資,堪稱妖孽,要是自家的少主有對方一半的好,也不會隻是區區六品刀客的實力。


    縱使楚忘在同齡之中已經算是中上,可在天下會連城等四大翹楚麵前,楚忘明顯是資質平平之人。


    “思鳶的姐有些憂傷呀,嘿嘿,無事,不就比對方弱一些嘛,不丟臉。”楚忘瞅見沐思鳶無奈的眼神,他哈哈一笑,寬慰的說道,“真要打起來,思鳶姐也是老江湖了,蔣兄絕不是你的對手。”


    沐思鳶搖了搖頭,她蟄伏在黑暗中已經被對方發現,此等的嗅覺,她望洋興歎。


    “我不如她,江湖傳言非假,我和她要是真打起來,輸的機率更大一些。”


    楚忘聽到沐思鳶沒有掩飾的話語後,輕輕笑了下,思鳶果然是一個誠實人。


    “少主,合歡宮的宮主比你大不了多少,對方已經踏入六甲層次,你難道一點也不著急嘛?”沐思鳶盯著楚忘的雙眼,聲音嚴厲下去,“這有什麽好笑的?”


    楚忘的神情凝固下去,對於沐思鳶的數落,他並沒有還嘴,同蔣懷靈比較起來,他的確是天資平平。


    整個劍邪宗由於自己的出現,必然看到了一絲希望,隻是自己的能力又將眾人燃起的希望摁滅。楚忘心裏非常過意不去,他扭頭盯著外麵,沉默了下去。


    六甲六甲,偌大的江湖裏能有多少個這樣的高手。彭十二終其一生,也不過隻是破禁層次而已,也不知他這一生是否有希望踏入六甲層次。


    “思鳶姐,我近幾日看書,說是在魯蜀兩國混戰時期,魯王落陽坡斬白蛇起義,他資質平平,既不能武,也不擅文,可在兩國長達三十餘年的戰爭之中,取得了最後的勝利,於長風垓砍下了蜀王的大好頭顱。史書上說蜀王劉易乃是一位驍勇善戰的王者,可使寰區大定,海縣清一,但最終的結果又是如何呢?”


    “君子與小人,少主是想做小人嘍?你若是可以爬到萬人之上,區區六甲武者的確不算是什麽!”沐思鳶笑了聲,魯蜀兩國時期,君王之間拜為異姓兄弟,蜀王不聽謀士的勸諫,錯信了魯王,才給了魯王暗中厲兵秣馬的時間,最後導致在長風垓大敗。


    一位君子,一位小人!君子落敗,小人加冕,成王敗寇之間的規則,君子之舉不過就是一個笑話。


    “思鳶姐,我要爬的有多高才有機會複仇呢?”楚忘惝恍的問道。


    “道上有句話,青州五千鐵浮屠可掃中原武林。”沐思鳶迴答道,“少主若是掌控了大晉帝國的雄兵千萬,區區江湖又算得了什麽!”


    “鐵浮屠...”楚忘雙眼微眯,那青州的五千鐵浮屠是大晉帝國最後的重甲騎兵精銳,內部等級森然,分工明確;士兵皆披重甲,操戈佩劍,持八擔弓弩,負箭囊裝弩箭百支,能在半日之內疾走五十餘裏而不知疲憊。


    此等的精銳,江湖散漫慣的武夫又怎會是敵手?


    青州五千鐵浮屠,可敵江湖百萬人。此句雖然說得有些荒謬,但也沒人敢去質疑,無非就是青州境內還有二十萬鐵甲,在青州的大將軍黃廣看來,區區一座江湖,的確算不得什麽。


    昔年,趙老頭兒在邊塞一身轉戰三千裏,一劍曾當百萬師,殺得北涼黃毛小兒不敢再=在夜間啼哭,這又是何等的霸氣,可說到底,像趙老頭兒的如此的人物,不過也隻是帝王手中的一枚棋子。


    帝王會什麽?可帝王一怒,伏屍百萬。


    楚忘自然是沒想過去做什麽帝王,不過青州統兵黃廣的地位讓楚忘垂涎。


    掌心一座江湖,覆手即可捏碎,他要的正是青州黃廣的地位。


    “的確是,思鳶姐知我。”楚忘抿嘴一笑,看著空空如也的杯子,他一掌將杯子掀翻,“君子小人,思鳶姐覺得青州的黃廣如何?他是君子還是小人?”


    “在兵家謀慮和武功上比不得鬼劍林冀遙,可在城府之深遠在林冀遙之上。他手握重兵,靠得是寧可負天下人,也不讓天下人負我的氣魄。廟堂那裏,沒人敢把黃廣逼得太急,他可不是手握重兵卻不敢行逆反之事的林冀遙,對抗北涼騎兵,整個大晉還要仰仗於他。”


    沐思鳶想了想,迴答道。


    “嗬嗬...”


    楚忘重重拍了拍石椅,劍邪宗的影刺的確知道的事情很多,看來刺殺這門生意,在廟堂內也不少見。


    江湖和廟堂交織在了一起,自是為他這種有心踏入廟堂的人提供了機會。


    “如此看來,君子和小人在青州黃廣眼中都是一個屁了。”


    “江湖在他眼裏都算個屁,這江湖裏有多少小人,多少君子?你說呢!”


    “思鳶姐可有門路,我楚忘要是....”


    “江湖多出廟堂狗,九千歲洪樂陽在江湖裏的地位如何?可不過也隻是廟堂中拴養的一頭狗而已。少主莫要想著急入廟堂,以前宗主在沙場上也算個人物,可在暗流洶湧的廟堂中,也隻能選擇退守江湖。”沐思鳶知道楚忘的心裏在想什麽,直接打斷了楚忘的話,“你要想在廟堂中博弈,首先要先了解他們養的狗。”


    “嗬嗬,思鳶姐此話說的不然,江湖雖然多出廟堂狗,但江湖裏也有不少仗義屠狗輩。”楚忘撐著身子站了起來,望向北方,“我聽十二說,在北方有個叫做俠盟的組織。”


    “少主要想成大事,那就不該惦念著俠義。”沐思鳶的嗓音沉了下去,“君子和小人,現在就有一個機會,不知公子想做君子還是小人?”


    楚忘扭頭,凝視著沐思鳶的雙眼,緩了片刻,他開口道,“你說,我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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