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金銀一瞅那把槍,就知道事情要大發。


    糾察隊在北平城的接管工作之一,就是收繳民間散落槍支。


    有一陣子的舉報信,全部是檢舉“某某藏匿槍支彈藥”之流。針對這類舉報信,糾察隊的態度是“寧錯勿過”。有專門全副武裝的清繳隊伍,針對信件內容一一核查。


    隨著北平接管工作的順利進行,收繳槍支的任務逐步減少。尤其近期,往往一天之內,能繳獲十幾把“木頭槍”,這讓嚴陣以待的糾察隊員們哭笑不得。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北平城裏竟然還有人敢大模大樣的佩戴“私槍”。


    張隊語氣玩味:“這麽明目張膽麽?糾察隊、公安大隊,你們是一點兒也不害怕啊...”


    來人一拍腰間的家夥事兒:“怕?別說是這種‘胳膊肘’,就連大一號的‘噴筒子’,爺們兒也耍過不止一迴!識相的麻溜跟著我走,爺們兒不想浪費一顆‘白米’!”


    雖然不懂黑話,但這種“以形喝名”的代號,何金銀也能猜到個大概。就連這幾位的結局,他也能猜到。


    可惜這迴,他好像猜錯了...


    兩人被這幫人圍攏著,往胭脂胡同後巷甬道走去,迎麵撞上一個人。


    何金銀一瞧那抹鋥光瓦亮的大光頭,就知道張隊這出戲算是到此為止。


    果然,擦肩而過的瞬間,一身便衣的孫大聖和張隊極有默契,一人控製身前、一人控製住身後。


    “蹲下抱頭!繳槍不殺!”


    帶槍的那位還想反抗,被早就盯著他的何金銀一腳踹到腿彎。


    “啊!”


    生怕會出變故,何金銀這腳沒收著力氣,對方根本來不及掏槍,抱著腿哀嚎了兩嗓子,何金銀那把還沒“開過葷”的馬牌擼子就已經抵住他的腦門。


    “再叫,就送你一顆‘白米’嚐嚐!”


    對方頓時就老實了,齜著牙、咧著嘴,麵色猙獰,豆大的汗珠直往下躥。


    孫大聖查驗過一番,衝何金銀一挑大拇哥兒:“行啊榮哥兒,這腳分量可以!糾察隊...真是沒白待...”


    不等何金銀細琢磨這句是否“話裏有話”,胡同裏又冒出來一位,押著一個被雙手反剪的小年輕。


    “多爺?您這是...”


    多爺麵帶得色,口氣卻很平穩:“一般這種小團夥犯事,都分三撥人。前麵一位盯梢、踩點兒,中間拿套、下黑手,後邊往往還藏著一位,以防萬一,隨時能通風報信。我瞅著這人鬼鬼祟祟的貓在胡同口,跟上多看了兩眼。”


    張隊沒領情的意思,衝孫大聖說道:“您二位這是?”


    孫大聖一抹大光頭:“和你們一樣!不過我真得說說您,您這活兒幹的...也忒糙了點兒!就算是打探消息,也得奔著三、四等地方去啊,哪有上一、二等小班裏打探消息的?”


    “要我說,還得去石頭胡同、王廣福斜街這幾處,那裏多是三等‘下處’、‘小地方’,魚龍混雜,更容易打探消息。”


    隨即不等張隊辯駁,示意多爺喊來巡警,將這批人收押帶走。


    這裏緊鄰著煙花柳巷,對麵又是青幫聚集地天橋,本就不是能暢談的地方。原本準備就近找家茶館聊一聊,被想起陳小練兒那番說辭的何金銀給攔住了。


    多爺一挑大拇哥兒讚歎道:“榮哥兒,有長進!知道那些‘耳朵’的厲害!”


    瞧著侃侃而談的多爺,何金銀心頭古怪。


    “多爺,您就這麽大模大樣的來八大,就不怕被人給認出來?”


    明白他意思的多爺也沒客氣,當即就踹過去一腳,被早有準備的何金銀閃身躲開。


    “咳嗯...多爺我潔身自好,即便是以前,也從不來這等烏煙瘴氣之地!我隻是給孫大聖同誌帶個路,到地方我就擱胡同口守著,但凡有情況,他一鳴槍示警,我就衝進去!”


    一旁的孫大聖沒好氣的撇撇嘴:“這裏頭,就你懂的彎彎繞最多!”


    多爺“招架不住”,連連擺手:“得,咱還是說正文吧,您幾位探聽的如何?”


    等四人將這批小團夥交給聞訊趕來的巡警,將其帶迴審訊,應孫大聖邀請,兩人跟著他們一同迴了公安街。


    路上互相交流著消息,一個個麵色沉重,誰也沒說話。


    孫大聖緊攥雙拳,指骨捏的發白,一進辦公室就再也憋不住了。


    張隊保持著冷靜,給怒不可遏的孫大聖倒上一杯水,示意他說說今天在三四等小地方的見聞。


    “該殺!”


    提起這些,孫大聖就來氣:“十五歲!三年前被拐賣到北平!現在才十五歲!老鴇竟然還說體諒她年幼,身子沒長開,一天隻接十名客人!每天也隻給四個窩頭充饑!這哪是人過的日子啊?這還是北平麽?還有王法麽?還有天理麽?”


    “我們一定不能坐視不管!”


    何金銀詫異的看了一眼孫大聖,不知道他們今天究竟遇上了什麽,就聽多爺輕咳一聲。


    “隻探聽了一點點,就被人給轟出來了。說沒見過這樣的狎客...”


    孫大聖一抹大光頭:“咋?難不成還要我...”


    多爺緊忙接話:“萬幸、萬幸啊,在路上逮住幾個之前犯過事的大茶壺,從他們嘴裏撬出點內容來....基本可以確定,背後就是劉三在撐腰。北平解放後,這人表麵安生,背地裏卻多次派遣手下散播謠言、組織鬧事...”


    張隊聞言就是一愣:“謠言?具體說說。”


    “最近散播的就一條,說人民政府派出很多公安、糾察化妝成商販、乞丐和馬夫,白天各處轉悠踩點,晚上入戶偷東西,將很多莫須有的盜竊案推到人民政府頭上。”


    “笑話!”/“找死!”/“猖狂!”


    就在幾人義憤填膺的時候,天橋吉祥戲院內,有一個麵容陰冷的男人,正聽著手下一字一句的匯報。


    “胭脂虎、崔胡子這迴碰上了硬茬兒...按教義,‘當進則進,當犧牲則犧牲’,把他們夫妻倆推出去...”


    當屋內隻剩他一人時,這位吉祥戲院的老板、北平煙花柳巷的幕後當家人,劉三兒“劉三爺”,虔誠的對著牆壁上黃布籠罩的佛龕三稽首,嘴裏喃喃自語著什麽。


    “無極老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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