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三天“痛苦煎熬”,傻柱現在見到何金銀就躲著走。


    正月十九,對兩人來說都是個好日子:一個學藝,一個入職。


    前院裏碰個正臉兒,傻柱條件反射般往何大清身後一躲:“榮哥兒,咱可說好的,就三天!”


    何大清自然知道兩人這些天的作為,摸不清深淺的他並未阻止。


    一拍傻柱後腦勺:“大方點兒!榮哥兒又不是外人!”


    眼袋微微垂動:“榮哥兒,照說我不該過問。可二叔還是得多句嘴,今時不同往日!大軍進城後,世道要變天,該收斂就得收斂...”


    話說的老成,何金銀卻止不住想笑,不就是擔心自己來錢不正麽...


    “您放心,一會兒您就知道我的新工作是幹嘛的。”


    不是何金銀故意打啞謎,實在是這間三進院落,人心複雜。事情沒有落實之前,到處招搖,容易招人背後算計。


    傻柱仗著膽子近前兩步:“榮哥兒,合著您今兒...不是去敲鳥糞?”


    何金銀隨口敷衍:“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隨即一把攏過不情不願的傻柱,三人結伴前去交道口等電車。


    這時節普通人出行,人力車屬於高消費,更多人願意搭乘電車。速度快、行駛平穩、票價低廉,一度引起洋車夫的不滿,罷工鬧事。


    民國二十四年,當時的北平政府引進有軌電車,在城區內開挖道路、鋪設軌道,北平人管這種新鮮玩意叫“鐺鐺車”。


    “鐺鐺車”因形喝名,取義車前那隻銅鈴鐺。


    遇到人來人往的路段,司機隻要一踩踏板,便會發出“鐺鐺”的聲響,提醒行人注意閃避。


    最初也隻有兩條線路:一路車從天橋到西直門,二路車從天橋到北新橋。


    此時北平城內的有軌電車,已經增設到八條線路。三人搭乘的就是“北二路線”,交道口上、前門外下。


    路過公安街時,傻柱猶自有些發怵,可當他看清楚外麵的情況,頓時就是一滯。


    隻見兩人努力清理出來的廣場空地上,此時已經稀稀落落的站了一堆人,穿著不一,路旁還停著一輛輛卡車。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不遠處還有更多人趕來。


    “榮哥兒,這是...”


    此時電車已到前門站,何金銀邊下車邊狀作隨意的說道:“哦?你說這個啊...是北平城新成立的糾察隊,也是我的新工作!”


    “糾察...啊!榮哥兒你?難怪...”


    反應過來的傻柱一聲驚唿:“照這麽說,榮哥兒你以後...就是官家的人了?”


    “現在還不算,等我迴來時再說!”


    何金銀笑著衝還在發懵的父子倆點點頭,徑直進了公安大院。


    他和傻柱都不知道,這一次分別,竟然會時隔兩個月之久...


    這一天,從北平市四萬名車夫中,按四十取一的比例層層篩選,由一千名青壯車夫組建成立的北平糾察隊,正式成立!


    這一天,北平城新晉“糾察隊隊員”何金銀,正式入職!


    沒有激動人心的宣講,眾人列隊等候。按照名單依次點名報道,隨後按批次上車,不講究什麽限載人數,車鬥內能擠下多少算多少。


    托孫大聖的福,何金銀排在名單首位。他隨車出發的時候,廣場上還烏泱泱還站著一堆人等待點名。


    畢竟當過車夫,雖不敢說是北平城“活地圖”,大路還能認得清。就見載著他們的卡車,沿著正陽門大街直出永定門,出城後就開始提速。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情緒逐漸從一開始的興奮轉為不安。


    究其原因,是因為不知道去哪兒...


    即便是經常拉座出城的車夫,最遠也不過豐台、房山一線。今晨出發,越走越遠、越走越荒,一會有人說過廊坊了、一會有人說到高碑店了,等到日頭開始西斜,才終於駛達一處不知名駐地。


    何金銀也是後來才知道,這裏叫作“晉察冀補訓兵團”。


    隨著這些惴惴不安的一千車夫同來的,還有數千名朝氣蓬勃的學生。他們將作為“同期生”,一起在這裏接受“培訓”。不同的是,車夫們是“崗前培訓”,他們則是真正意義上的“軍訓”。


    當天,車夫們就領到了專屬訓練服。大小不一、新舊不一,甚至有的衣服裏子還是未被拆卸下來的胸標。


    晚飯後,緊急集合的小號聲讓一盤散沙的車夫們神經頓時緊繃起來,集合處設在白天領衣服的操場。


    訓話的是北平市糾察隊總隊長兼政委,姓張,自我介紹是一名“老政工”、“老北平”,張口就是一嘴京片子。


    “二十年前,我從河南老家到北平念書,在北平生活了十年,也是在北平投身行伍。北平市麵上能見到的那點花花腸子,都逃不過我的眼睛!我在北平時,常聽到一段民間俗語,我說上半句,誰來對下半句...”


    就見他灑然一笑:“車船店腳牙...”


    車夫們則是雜七雜八的地方口音,有人大聲喊出下半句:“無罪也該殺!”


    隨即一陣哄笑,罵自己行當的老話,誰會不知道?


    就聽張隊長慢條斯理的說道:“無罪是不該殺的,殺了就過分了。但有罪也不一定要殺,隻有犯下大罪...才該殺!”


    他就從“車船店腳牙”談起,講了自古以來這幾個行當裏的“黑暗麵”:殺人越貨、宰客搶座...總之,“與盜匪無異”。然後又引申到車夫,講車夫的成分問題。


    一時間,竟然說的眾人沉默不語。就連何金銀都在暗自咋舌,這位...該不會是個同行出身吧?


    “...你們能從四萬名車夫中遴選出來,身家自然清白!年歲都在二十上下,身體健康!和那些偽軍、漢奸、流亡地主、逃兵出身的車夫不同!你們,是當之無愧的‘工人階級’!”


    “今天將伱們集中在這裏,進行突擊訓練。不僅關乎能否勝任糾察工作,更關乎到未來北平民眾的安定、團結!或許將來某一天,你們會感謝這一段注定艱難的日子!”


    車夫中沒文化的人居多,聽到這種口號,有人嗤笑一聲。


    “苦?能有多苦?再苦能苦過我們之前的日子?”


    迴答他的,是一個詭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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