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簷下,清風徐來。


    而屋裏麵,則是人間煉獄。


    數十個和尚人犯被押解進來跪在地上,然後被錦衣衛勒令,看著屋內的慘狀。


    一個渾身沒有好地方的光頭和尚,被釘在牆上。


    幾個錦衣衛獰笑著抬進來一桶滾燙的熱水,紀綱慢慢脫去外衣,彎腰拿起一把鐵刷子,用手掂量幾下,滿意的點點頭。


    “彌勒降世普渡眾生,你們這些朝廷的走狗,早晚不得好死!”那和尚大概自知絕無幸理,所以破口大罵,“老子在陰曹地府等著你們,今日你們對我多狠,將來我百倍報答!”


    “哈!”紀綱輕蔑一笑,“陰曹地府?誰他媽見過?彌勒佛?又有誰他媽的見過!”說著,走到和尚身前,用刷子拍拍對方的臉,“你以為我們會怕你?”


    說著,冷笑變成不屑,“怕你,我們就不穿這身衣裳了。牛魔王見了老子,也得乖乖犁地,孫悟空落在老子手裏,也得給老子唱戲!”


    隨即,有個錦衣衛番子,笑嘻嘻的蒯了一瓢滾燙的熱水,緩緩淋在和尚的大腿上。


    嘩啦啦,白色的煙霧蒸騰。


    “啊!”劇痛之下,被釘住的和尚渾身戰栗,發出不似人聲的哭嚎。


    緊接著,滾燙的熱水一瓢接著一瓢。


    原本泛著紅色的人腿,變得慘白。空氣中也漸漸的,多了一份肉香。


    “抬頭,看著!”


    錦衣衛的番子們對著想要低頭的和尚人犯等呐喊,“誰不看老子就把誰的眼睛挖出來?跟朝廷作對這就是下場!知道什麽痛快說,爺爺給你們個痛快,少受這些皮肉之苦!”


    “大劫再遇,天地皆暗,日月無光。”


    “誠心叩拜頂佛天,普願乾坤萬萬年,風調雨順興聖教,有道彌勒萬萬年!”


    那和尚嘴裏大聲念著不知名的經文,盡管一條腿已經快熟透了,可眼神中卻滿是狂熱。


    “妖人!”紀綱咬牙切齒,“看你能忍到幾時!?”


    說著,手中的鐵刷子,順著熟透的皮肉,猛的刷下去。


    “啊!”經文戛然而止,被慘叫替代。


    被開水燙過的皮肉,被鐵刷子一下下刷了下來。


    “啊!”


    “抬頭,都看著!”


    “啊!”


    紀綱絲毫不停,好好的一條人腿,馬上血肉全無。因為被熱水燙熟了,鐵刷子刷過之後沒有半點血水流出,一根粗壯的腿骨已經暴露出來。


    “繼續念啊?”紀綱冷聲,“那邊繼續燙水!”


    一瓢又是一瓢,對著那和尚另一條好腿燙過去。


    和尚已經疼到昏厥,又被錦衣衛的番子用冷水澆醒。


    這些白蓮教狂熱的信徒不怕死,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骨肉分離,卻在精神上已徹底的崩潰。


    “嘔!”有旁觀的人犯和尚忍不住的吐出來。


    也有人傻子一樣,盯著受刑的和尚,嘴裏振振有詞。


    紀綱拿著鐵刷子,先開始在和尚的腳上刷著,沒幾下那隻腳就變得好似啃過的雞爪一樣。然後順著向上,小腿,大腿。


    “說,盔甲強弓火藥都是哪裏來的?”紀綱大聲問道,“說了給你個痛快!”


    “我不知道!”那和尚氣若遊絲,眼中慢慢沒了生機。


    “我真不知道,我不知道............”


    紀綱站起身,環視一圈屋裏的人犯,冷笑幾聲,“落在我手裏,想死比登天還難!”說著,吩咐身旁人,“吊起來!”


    說著,再看看那些和尚人犯,“你們誰知道說出來,爺爺保證不傷你分毫,還好吃好喝的供著。當人還是當鬼,你們自己決定!”


    “我等真是不知道!”有個和尚哭嚎道,“這等事隻有方丈........”


    “住嘴!”和尚之中有人馬上破口大罵,“出賣教中兄弟,死後要下.........”


    “把他吊起來!抽腸!”紀綱大喝一聲。


    馬上有如狼似虎的番子把罵人這和尚拽出來,直接掛在房梁懸著的鐵鏈上,然後一個販子用鐵鉤直接塞入他的穀道。


    然後猛的一拽鉤子,慘叫腥臭頓現,半截腸子被鉤了出來。


    隨即那番子用拽出來的繩子在一塊磚頭上打結綁住,嗖的一下把磚頭扔向門外。


    “啊!”吊著的和尚好似被油炸一樣,在半空中劇烈的扭曲起來。


    他的下身,腸子,冒著熱氣的腸子好似繩索被人拉開,一圈一圈..........


    “我說,我說!”終於有人精神崩潰,開始招認。


    ~~~


    “你這處莊子不錯!”


    小小的農莊頗有幾分詩情畫意,何廣義坐在屋簷下,手捧清茶看著莊子裏的美景。


    這莊子之中沒有多少農田,反而種了許多油菜。此時正是秋天,風一吹漫山遍野都是招展的油菜花,美不勝收。


    隻不過,房內傳來那此起彼伏,聲嘶力竭歇斯底裏毛骨悚然的慘叫,徹底破壞了這份美感。


    何廣義迴頭看看,那幾間被臨時當成刑房的屋子,微微皺眉,“審個人,你們鬧這麽大動靜出來?”


    紀綱從屋裏出來,“都堂,有幾個受不住的招了!”說著,遞出手中的口供笑道,“都是假和尚,其中有好幾個是邊軍的逃卒,還有幾人是刑部正在海捕的汪洋大盜。”說著,頓了頓,“不過,也有幾個硬骨頭,就是不招!”


    “嗯!”何廣義點點頭,閉上眼睛享受著蕩漾的秋風,還有遠處飄來油菜花的香味。


    對他來說,汪洋大盜也好逃卒也罷,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撬開他們的嘴,找到盔甲火藥的源頭,找出他們白蓮教在西安城的內應。


    他現在內心之中,甚至隱隱期盼著。如老君廟這般,白蓮教用來藏匿物資的地方,越多越好。當然,牽扯的人越多,也是越好。


    “這些教徒是何時信奉邪教,被何人傳教介紹入教,平日做些什麽,他們之中誰是頭,誰管著什麽,都清清楚楚!”紀綱見何廣義似乎不在乎這些,趕緊繼續道,“據他們交代,火藥兵器盔甲等都是老君廟的方丈一手包辦的,到底是哪裏來的他們真的不知道!”


    郭元善看看何廣義的側臉,“都堂,那廟裏的方丈,還有張二郎說在外城傳教的蘇聯生,您不親審嗎?”


    “我在等人!”何廣義微微睜眼,“等他一塊審!”


    ~~~~


    毛驤到了,依舊帶著小全小五還有那個賣米皮的老翁。


    何廣義屏蔽左右,孤身一人在刑房外等著。


    擤!


    毛驤身後的小五,聞著空氣中的血腥,鼻子不住的動著,閉著眼道,“這味兒真好!”


    小全則是眯著眼,看著刑房裏那些犯人的慘狀,笑了笑,“這感覺,就好像迴家了一樣!”


    “瓜皮!”賣米皮的老翁罵道。


    “人都抓到了?”毛驤低聲問。


    “卑職查到外城有個老君廟,裏麵藏匿著白蓮教的妖人,已經一網打盡!”何廣義低聲道,“根據口供,老君廟的方丈是白蓮教中的卦主,而在外城傳教的蘇聯生,是白蓮教的香主!”


    “人都在旁邊的屋裏押著,卑職沒有擅自審訊!”


    聞言,毛驤笑著點頭,“兩條大魚!”


    說著,他推開旁邊的房門。


    開門的聲音驚動了裏麵的人,一個慈眉善目的和尚,一個神色有些惶恐,百姓打扮的漢子。


    “你們應該知道,落在我們的手裏,是什麽下場?”毛驤邁步進屋,“你們也應該都是聰明人,知道我要什麽!”


    毛驤帶人進屋,最後麵的何廣義,關上房門。


    “你們是傳教的,你們所傳的那一套,你們是半點不信的。”毛驤隨意的坐下,翹著二郎腿,“你們隻是在利用那些信徒,用他們來達到你們的野心。”


    “所以,你們扛不住我們的酷刑。”毛驤一隻手托著腮幫子,一隻手彈彈膝蓋上的塵土,“說吧,能不能不受苦,就看你們自己的表現!”


    確實如何廣義所言,這世上凡是傳播某種東西的人,他自己本身對所傳的那一套都是不信的。因為他們非常清楚,他們所傳播的東西根本就是虛妄的。


    而真正的真善美是不用傳播和鼓吹,自然而然就在每個人心中的。


    “你是誰?”傳教的香主蘇聯生先開口。


    毛驤沒理他,小全在後麵道,“是我們問你,不是你問我們!”


    小五馬上道,“說,盔甲強弓火藥哪來的?你們還有其他同黨躲在哪裏?”


    “刺殺秦王,是受了誰的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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