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練過的就是不一樣!


    腿上,腰上,那股勁兒呀!


    嘿嘿!


    清晨,天剛亮不久。朱允熥就扶著後腰,慢慢朝老爺子寢宮走去。


    腦中不住的迴想起昨夜的癲狂,那湯胖兒就是一匹野馬,不拿出真本事還真馴服不了。


    各中滋味,迴味悠長。與其他東宮妃子不同,湯胖兒的身上多了幾分灑脫的野性。


    就好比吃魚,野生的總比池塘的好。女人,也是這個道理。


    漸漸的老爺子的寢宮近了,老爺子這輩子是典型的當家人做派,一輩子沒賴過床,而且這種習慣也都強加在兒孫身上。


    日出而作日落而歇,一日兩餐,即便是天子也遵循著古老的生活法則。


    沙!沙!沙!


    掃帚掃在青石板上的聲音,在開路的太監,最終發出嗤嗤的聲音中戛然而止。隨後,那些宮中最低等級的宮人,都石化一般,微微低頭轉身麵對宮牆站著。


    普通人是沒資格見皇帝和儲君的,即便是跪他們都沒有資格。


    初冬的風有些清冷,石板的縫隙中沾著幾片姍姍來遲的落葉。


    朱允熥行至老爺子寢宮外,對迎過來的樸不成問道,皇爺爺醒了嗎?


    迴殿下,皇爺醒了,正由惠妃娘娘伺候著梳洗呢!樸不成說道。


    老爺子昨晚睡得可踏實?朱允熥繼續問道。


    半夜醒了兩次,其他的還好!樸不成看看左右,低聲道,或許是天涼了,皇爺咳嗽的更厲害了!


    一會,讓太醫院的人進宮來瞧瞧,別耽誤!朱允熥吩咐一句,走到老爺子寢宮外,朗聲道,皇爺爺,孫兒來了!


    裏麵,傳出老爺子的聲音,不是跟你說,不用過來了嗎?


    傳統的漢家禮法,不管是天家還是尋常百姓人家。早起睡前,兒孫都要在長輩的房外問安,噓寒問暖。


    不過來看看,孫兒總是不放心!


    嗨,有什麽不放心的,咱這把老骨頭,一時半刻還死不了!說著,老爺子在屋裏繼續說道,你不用看了,咱都挺好的,去忙政事吧!你現在是監國,大明億兆百姓萬裏河山的擔子都在你身上,萬萬不可懈怠!


    孫兒謹記皇爺爺教誨!


    朱允熥心裏微微有些疑惑,若是往日老爺子定讓他進去,然後爺孫二人一塊吃早飯,說些笑話。怎麽今日,老爺子似乎有些趕自己走的意思。


    去吧,去吧!老爺子在裏麵道。


    是!朱允熥躬身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寢宮之中,老爺子披著被子,虛弱的斜靠在床頭。他身邊,郭惠妃跪著捧著熱茶,滿眼都是焦慮和揪心。


    地上,一塊白色的手絹上,帶著一抹觸目驚心的紅。


    走了?老爺子輕聲問道。


    郭惠妃忙到門口看看,然後迴來道,皇爺,殿下走了!


    嗯!咳!咳!咳!!老爺子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胸膛隨著咳嗽不住的起伏。


    皇爺,傳太醫吧!郭惠妃哭道。


    沒事!老爺子硬生生把咳嗽壓下去,端起茶碗一飲而盡,然後攔著郭惠妃,冷聲道,誰都不許說!


    您就這麽不愛惜身子嗎?有病就瞧大夫呀!郭惠妃跪著,開口道,您都咳血了,這可不是小事!


    咱說沒事就沒事,咱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老爺子怒道,不就是那麽點血嗎?算啥?說著,歎息一聲,那麽多國事壓在咱大孫的身上,咱不能再讓他分心!


    您要是真有好歹,才更讓人揪心!郭惠妃勸著,皇爺,您不想讓殿下知道,怕他分心,臣妾理解。可您身子若真病厲害了,這一大家子怎麽是好!說著,輕揉老爺子的腿,要不,臣妾傳太醫進來,悄悄的給您看,不聲張,不讓別人知道!


    人老了不值錢,成他媽累贅了!老爺子苦笑一下,行,就依你。叫太醫進來時,讓起居官都避開,不許其他人在場。咱的藥房,病案更是一個字都不能外露!


    老爺子到底在擔心什麽?為何看個病都如此小心?


    郭惠妃心裏不解,可也不敢問,隻能連連答應。


    你別想不該想的!老爺子似乎看出對方心中疑惑,開口道,咱就是,不想讓外人看著自己,病病殃殃的模樣!說著,望向窗外,意味深長的說道,冬天來了,不能再折騰了!


    迴到東宮景仁殿,朱允熥的早膳還沒擺好。


    數位翰林學士還有宮人,捧著厚厚的奏折,魚貫而入。沒多一會,禦案就被成摞的奏折淹沒。


    放下奏折之後,翰林學士等人行禮退至一旁,各司其職。有準備文房用具,有記錄皇太孫的起居,還有侍立一旁隨時準備傳話。


    和以前的疏離政務不同,那時的皇太孫更多的是學習如何處理政務。而現在的監國,則是大事小情一手抓,有乾綱獨斷之權。


    殿下,您用膳吧!


    朱允熥的炕桌上,早膳擺好,王八恥輕聲說道。


    哦,先放著吧!朱允熥的目光落在那些奏折上,開口問道,這總共多少奏折?


    今日,當值的翰林學士,恰好是東宮侍講黃子澄。這位曆史大名鼎鼎,被建文帝依為心腹的文臣,因為朱允熥不喜誇誇其談,更注重實效,現在還隻是負責起草文書的翰林,而不能參與到軍國大事之中。


    更沒有,手握處理一部政務的權力。


    對於讀書人,朱允熥可以用,但不會給大權實權。曆史上無數次的教訓告訴他,文人當國和武人當國都不可取。


    黃子澄微微躬身,開口道,迴殿下,此處是一千六百六十六件奏折!說著,頓了頓,其實原沒有這麽多,這幾日皇上身子有恙,所以耽誤了差不多八天!


    八天,一千多件!朱允熥暗暗琢舌。


    往日在東宮,不過百十件奏折就夠他頭疼的了。


    八千擠壓了一千多件,若是不擠壓,那粗略一算。老爺子這個皇帝,每天要看兩百多份奏折。


    就算都是無關緊要的問安折子,一時半會也都看不完。


    黃子澄又道,這隻是一小部分,隨後還有三千三百九十一件國事,等著殿下拿主意!


    朱允熥頓時語塞。


    老爺子平日,一天看兩百份奏折,處理四百多政事?他老人家,是怎麽做到的?而且,若是一天兩天咬咬牙也不是不能撐下來。他老人家是年年如此,日日如此。甚至,當日所有的奏折和國事,都不許耽擱過夜。


    論勤政,誰能勤過老爺子呀!朱允熥心中暗道。


    自廢了中書省之後,從老爺子開始皇權達到了頂峰。但絕對的權力背後,是相對的責任。


    現在,朱允熥才體會到,老爺子那句萬裏江山都壓在你肩膀上的含義。


    朱允熥走到禦案邊,隨意拿起一本。


    臣,奏江西農桑事,按陛下旨意,各處田地,能種桑則種桑,能種果則種果。百姓之家,必前有犬,後有豕!


    再翻開一本,寧波船政司。


    今日,倭國船隻往來增加,生絲之物所求甚大。陛下曾言,倭國無德,有教無類。是以,臣請奏陛下,倭人所求之物,是否買賣。另,倭國商船,是否準許上岸停靠等事,還望陛下聖裁!


    寧波,是老爺子定下的僅有的幾個可以對外的港口,專門負責對倭國的商業往來。


    其實這等事,地方上的官員完全可以自行處理,不必上奏。


    眼看堆積如山的奏折,朱允熥心中叫苦。


    以後,想清閑都沒功夫了!


    想著,他忽然有些詫異,老爺子是怎麽處理這麽多政務的?處理也就算了,他是怎麽抽時間出來做別的事的?


    腦中正想著,殿外傳來腳步。


    武英殿,文淵閣,華蓋殿大學士等人,在中書舍人劉三吾的帶領下,恭敬的進來。


    臣等,叩見太孫殿下!


    朱允熥迴身,詫異道,孤沒讓你們來呀?


    這些臣子,多是白發蒼蒼的老臣,其中站在第二排的方孝孺開口道,臣等,是奉旨,來看殿下處理政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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