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少年身上散發的狠戾戒備,寧研輕拍他胳膊。


    “別怕,他是宮裏禦醫,過來給你看病。”


    楚潯抬眸看她,身上戾氣減少,但仍然戒備。


    寧研攬住他,“放鬆,我在這,沒人能傷害你。”


    楚潯銳利的氣勢這才漸漸平息。


    寧研使眼色讓禦醫過來,但禦醫才上前一步,楚潯狠瞪過來,像一頭暴怒的獅子。


    禦醫再次被少年恐怖的眼神嚇住,無奈朝寧研道。


    “公主殿下,若公子身上還有其他刀傷,用老夫給的兩瓶藥敷上便可,不用觀察。”


    “殿下無其他要事,老夫想先告退,太醫院諸多要事需要處理。”


    寧研沒為難禦醫,揮手,“行,你退下吧。”


    禦醫一離開,楚潯就像是支撐不住般,暈倒在寧研懷裏。


    “公主……”銀風不住出聲。


    這個少年方才露出的眼神太危險,不應該讓這樣的人接近公主。


    隻是話還沒說出來,寧研便搶先道,“銀風,把桌上的藥和紗布遞過來,你去外麵候著。”


    她現在抱著楚潯,不方便過去拿東西。


    “……是。”


    無奈,銀風隻能照做,把紗布和藥瓶遞去,隨後走出殿內。


    寧研垂眸,少年臉色慘白,五官俊逸,不知是不是過於疼痛的原因,眼睫毛不停顫抖。


    “楚潯?”她試探喊一聲,對方沒應答。


    確定他是真的昏過去,便小心將他放在床上,衣裳已經被她撕爛,寧研幹脆將他整件衣裳都脫下來。


    除了背上血淋淋的傷口,少年腹部還有。


    楚潯身材略顯消瘦,尤其是腰,特別細。


    寧研快速給他上藥,然後用紗布包紮。


    過程中,楚潯一直眉頭緊鎖,中途疼醒,但意外地沒有反抗,隻是靜靜看她。


    黑墨般的眼睛裏,隱隱透進一絲光亮。


    “……謝謝。”


    許久,楚潯沙啞出聲。


    寧研把被子蓋在他身上,“還有其他傷口嗎?”


    楚潯搖頭,“沒有。”


    寧研拿起藥瓶起身,“好好休息,我晚點過來看你。”


    楚潯閉上眼,側過頭沒迴應。


    寧研隱隱察覺他不開心,但此時她犯困懶得深思,朝外麵走去。


    少女邁出第一步時,楚潯立馬轉過頭,抿著唇,目光緊緊盯著她背影。


    居然就這麽走了……


    待寧研的背影消失後,少年翻身,麵對牆。


    ……


    太子府。


    “殿下,門外有個名喚王揚的求見。”下人來報。


    男子墨發玉冠,麵容俊逸,一身素色青衣,長身玉立,君子端方。


    寧承如墨般的眸子閃過一絲疑惑,王揚此人名聲他略有耳聞,洛城人士,世代從商。


    半年前來京城,寫下諸多文章,辭藻華麗,受許多人士讚揚。


    但在寧承看來,這些文章缺少明確的思想,華而不實。


    “可有說為何事?”


    侍衛迴稟,“他說是自薦。”


    “屬下本不想打攪殿下,但王揚手裏有陳廷尉的舉薦信,所以屬下拿不定主意,見或不見,望殿下定奪。”


    陳廷尉?


    眾人相視線一眼。


    陳廷尉極愛錢財,估計是王揚花錢從他那買下這封舉薦信。


    太子座下一位官員道,“殿下,臣讀過王揚寫的詩詞,華麗大氣,此人天資聰穎,說不定能為殿下分憂。”


    寧承掃說話的官員一眼,然後對侍衛道,“不見。”


    齊國官員選拔分兩種,一種是科舉考試製度,另一種是朝中官員推舉製度。


    寧承很少用第二種。


    “他若真有本事,便在秋後的科舉拿出名次來。”


    侍衛應下,“是。”


    後一句話顯然在暗喻剛才說話的官員。


    那人低下頭,不再說話。


    寧承掃眾人一圈,“今日議事暫且就到這,諸位迴去吧。”


    眾官員紛紛離席,殿內變得安靜。


    寧承坐在座椅上閱讀古籍,過好一會,抬頭對身旁侍者道,“阿南,華淩近日狀況如何?”


    阿南是名年輕的黑衣男子,自小隨太子伴讀。


    阿南垂眸,“迴殿下,公主被皇後娘娘禁了宮牌,幾乎未曾踏出長寧宮半步。”


    寧承翻動手中書頁,“華淩性子鬧騰,想必是被母後批評鬱悶壞了,讓管家去庫房挑兩件稀寶,送到長寧宮去。”


    阿南沉默,公主不是吃就是睡,完全不像鬱悶的樣子。


    他不說話,寧承察覺異樣,“可還有事?”


    阿南道,“昨日公主在禦花園救下一個少年,是趙國送來的質子,現今被公主帶到長寧宮,並且差銀風看守。”


    趙皇子?


    寧承稍頓,溫潤的眉眼微蹙,他放下書籍。


    “準備一下,下午進宮。”


    “是。”


    ……


    一覺醒來,檀香進殿稟告,說太子在前殿等她。


    寧研揉眼角,望向窗外,此時天空大片橘色,晚霞燒雲,顯然已經到黃昏。


    【太子前些天不是才來過嗎,該不會是出什麽事吧。】


    寧研吩咐宮女伺候洗漱。


    ‘應該是為楚潯的事而來。’


    寧承雖不在皇宮,但宮裏四處盡是他眼線,要知道這件事不難。


    換上水藍色衣裳,寧研和檀香趕往前殿。


    腳步聲細致,寧承迴首,目光與寧研撞上。


    男子目光淡然,麵容幹淨雋雅,看她的眼神格外溫和。


    “你醒了,身體可還好?”聲音清和,如山間溪水。


    記憶中,皇妹很少睡這麽久。


    寧研踏進殿內,挑了把椅子坐下。


    “謝皇兄掛念,華淩身體無恙,隻是日子無聊,便多睡了會。”


    宮女傾茶。


    “皇兄造訪我長寧宮,可是有事?”


    寧承搖頭,“沒什麽事,就是過來看看你。”


    男子神情溫潤,“母後禁止你出宮,可曾有怨言?”


    其實公主不能隨意出宮,但是皇後寵溺原主,便不受這條規矩約束。


    寧研喝茶潤嗓,“自然沒有,本宮知道母後是為本宮好。”


    放下茶杯。


    “皇兄來找華淩,不止為此事吧。”她直挑話題。


    寧承眸光微斂,皇妹變得比以前敏銳許多,若非前天找暗衛確定過身份,他都要懷疑皇妹被人頂替了。


    他微歎,“趙皇子此人,性格危險,不適合留在你身邊。”


    “你若是可憐他,孤可以給他重新安排新的宮人,明日,把他送迴長清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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