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雅醒了!君雅醒了!導演,君雅醒了!”

    “哎呀……我有眼睛,我看見了!別吵了你,這裏是醫院啊!”

    被導演和工作人員們團團包圍的我,一張開眼睛,這對耳多就得不到安寧。我剛剛從昏迷中醒過來,就見到身邊圍著那麽多人,有點兒不習慣。我努力地想坐起身,無奈,右邊膝蓋以及小腿部分隱隱作痛,讓我不得不躺了迴去。

    “君雅,你想幹什麽?跟我說一聲就好了,我馬上給你辦去。你還是趕緊躺下,別亂動。”小梁緊張地說道。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小梁說,“沒什麽,我隻是覺得有點兒口渴,想喝杯水。”

    我的話音剛落,小梁就迅速地給我倒了杯溫水過來了。我接過溫水,急促地就把一整杯水喝光了。這時,我向四周望了望,這才發現我正身處於一個陌生的環境中,而且,我還看見了我的腳上多了一層厚重的石膏。

    “這是醫院啊?噢……看來,我傷得還不輕啊……”我問道。隻見小梁麵露難色,看著我,久久答不出話來。

    “呃……君雅,醫生說你的小腿骨裂了,膝蓋也被馬給踢傷了。看來,沒這麽快能夠複原。”導演為我的腿上的傷深表同情。

    我低著頭想了想,這一切都怪我自己不小心,的確是怨不得人。於是,忍著腿傷,我強擠出笑容,對導演說,“沒關係,誰讓我自己那麽不小心……沒辦法啦……”

    就在這時,病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房門便被推開了。我好奇地往門口望去,沒多久,終於見到一個男人身影從門外走進來。

    “司徒雁……你怎麽也來了?”我忍不住問道。

    “我是來探你的。你的腳……還很疼嗎?”司徒雁一臉冷漠向我問道。

    被他這麽一問,我馬上又耍起寶來了。“疼啊!疼著呢!哎喲……”

    在場的人們見了我那副誇張的表情,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這總算是一舉把他們的愁雲慘霧給衝走了。導演還笑著說道,“你這丫頭啊……不去當戲劇演員還真是太可惜了。等你腿傷好了,我一定幫你推薦推薦。”

    “啊?我才不要呢!拍個廣告就可以把腿弄成這樣了,拍電視劇,我還不成了殘廢嗎?”我打趣說道。

    隻見小梁緊張兮兮地說道,“去!去!去!別胡說八道的。”結果,又是引來大夥兒一陣哄堂大笑。

    “這裏是醫院,請肅靜。”護士小姐聽了我們的哄堂笑聲,進來警告了。

    這下,大夥兒突然都覺得好無趣,沒多久,導演就帶著所有工作人員離開醫院了。隻留下司徒雁一個人,在病房內陪著我。理由是:他們還有很多事得處理,隻有司徒雁最空閑,所以應該讓司徒雁來照顧我這個傷者。司徒雁沒說話,也沒有抗議,就靜靜地陪著我。

    就這樣,我在醫院裏過了兩天。躺在床上不能隨意走動的日子可不好過,漸漸地,我終於開始感到厭倦了。

    我很想離開病房到外麵唿吸新鮮空氣,然而,腳上裹著那麽大塊石膏,我實在是寸步難行。這時,我將視線轉向正坐在一旁靜靜看書的司徒雁。他依舊是那樣冷冷地、酷酷地一句話也沒對我說。

    “我若是開口和他聊天,他會不會嫌我煩?”我在心裏這麽猜想著。

    就在我猶豫著是否要主動和司徒雁聊天的這個時候,病房的門又忽然被推開了。我以為是導演或小梁又來探忘我,於是望向病房門口。

    “君雅……你沒事吧?”奭文一臉擔憂的從病房外闖了進來,他很快地就把那心疼的表情全寫在臉上。

    “奭文?你怎麽會在這裏?”我一見到奭文就喜出望外地坐起身來。結果,我一不小心,因為動作太大而引起傷口的一陣疼痛,讓我馬上就痛得哇哇大叫。

    “別亂動!躺好。”奭文趕緊放下手上的所有東西,走到我的床邊來扶我躺下。反觀一直坐在我身旁的司徒雁則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繼續靜靜地看著他手上的書。

    我乖乖地躺下之後,奭文依舊守在我的床邊。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我好奇地向奭文問道。

    “前幾天,我出差到澳洲去,根本不知道在這裏發生的事。一直到我昨天,談成了一筆生意後,從澳洲迴國,才剛迴到辦公室,就聽說你在拍攝時發生意外了。所以,我趕緊又訂了張機票飛過來看看你傷得怎麽樣……”

    我微微笑著對他說,“還好啦……其實,你大可不必這麽緊張。不過就是被那乖馬兒踩斷了條腿,沒什麽大礙的。醫生都說了,隻要我好好修養,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好了的。你就放心吧!”

    “哼!虧你還笑得出來。我差點都快被你給嚇死了。怎麽樣?傷口還疼麽?需不需要我幫你換去高級病房?”

    我聽了急忙搖搖頭表示不願意。奭文隻好尊重我的決定,不再提換房的事。

    “奭文,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這幾天一直這樣坐在這裏,我都快悶死了。”我對奭文說道。奭文聽了以後,笑著點點頭。

    我見司徒雁還是一聲不吭,靜靜地著看書,便向他問道,“司徒雁,你要不要也一起出去走走?”

    司徒雁搖搖頭還是沒看我一眼,然後,冷淡迴應道。“不了。你們去吧……我想留下來看書。”

    看著眼前對我如此冷漠的司徒雁,我在想,我是否該為他繼續執著下去?他的眼裏隻有‘王昭君’——一個已經不在人世的人。難道,就因為我是昭君轉世,我就應該放棄自我,成為司徒雁心目中‘王昭君’的替代品?我再仔細想了想,或許我真的應該放棄司徒雁,因為,他真正愛的那個人,是王昭君而不是我。雖然我是王昭君轉世,但是我還是會介意自己淪為她的‘替身’……

    這時,奭文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張輪椅。他緩緩地把輪椅推進來,然後便輕輕把我抱到輪椅上去,再推著輪椅往醫院的公園走去。一路上,奭文都沒說話,直到我們來到公園的涼亭,我對奭文說道,“我們在這裏坐一坐好嗎?”

    奭文這才停下了腳步。然而,他還是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盯著我看,那眼神是多麽的專注、多麽的深情款款,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注視令我感到非常不好意思,不知不覺地我感到臉頰發燙,隻好轉移視線,望向別處。

    “君雅,你信不信所謂的‘前世今生’之說?”奭文出其不意地向我問道。

    我羞怯地點了點頭。“信……”

    奭文也開心了起來,他再問道,“真的?你信啊?”

    我望向他,再點點頭。奭文這才接著對我說下去,“要是我說……我是漢朝的漢元帝轉世,你也相信嗎?”

    看來,奭文似乎也對上輩子發生過的事有些印象。我思索著,好幾分鍾沒答上話來。

    奭文以為我無法接受他說的話,於是,他又對我說道,“嗬嗬……不好意思,你就當我胡言亂語吧……”

    “不……那不是胡言亂語。”

    奭文驚訝地望著我。“你……”

    我這才對他咧嘴一笑。“嗯……我哥……他早告訴過我,你是漢元帝轉世,還說,上輩子,就是你把我嫁到匈奴去的。”

    “啊?原來,複株累若單於他也記起了上輩子的事。”奭文忽然像是放下心頭大石,開懷的笑了起來。沒多久,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麽。“那…嗯……君雅,你也記起來了嗎?記起你曾經是王昭君。”

    我微微笑地搖搖頭。“我……什麽也想不起來。”我頓了一下,然後接著反問奭文,“你是什麽時候記起這一切的?”

    奭文仔細地想了想。“好幾年前記起來的。”

    “那麽久以前啊?”我有些驚訝。

    “是啊……當時我一個人在外國念書,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經常在夢境中見到你離去的身影,醒來後還會若有所失。可是,當時,任憑我再怎麽努力地迴想以前的事,卻始終一點印象也沒有。之後,在某位朋友的介紹下,我找上了一位心理醫生。經過心理醫生的催眠後,我對你的記憶一下子全恢複了。”

    “這樣啊……”

    接著,我們又靜了下來,我們之間好像又缺了一個合適的話題。我想了想,於是便好奇地向奭文問道,“對了,你怎麽會知道我受傷的事兒的?”

    “啊……我前幾天出差在外,本來以為生意談妥之後,可以飛過來探你的班。於是,我便打算迴公司去交代一下工作。誰知道,我才剛一迴到公司,就聽到有人在議論你的傷勢。據說,你受傷的事兒,全公司的人都已經知道了。”

    “哇……真丟人……廣告都還沒拍完,竟然就鬧出了這種事兒……”我尷尬笑著。

    奭文靜靜地盯著我受傷的腿,一臉憂心,眉頭緊鎖。“其實,你會遭遇這樣的意外,我也該付上部分責任。”

    “你幹嗎這麽說?你當時都不在這裏,難道還能告訴我說是你把我推下馬的嗎?哈哈……”

    奭文搖搖頭,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唉……我怎麽可能推你?其實……你現在拍攝的這個昭君護膚品廣告,是我提議的。嘖……唉……當我第一次在晚宴上見到你時,就覺得你很麵善。但是,由於你古代和現代的打扮都太不一樣了,我一時間無法馬上認出你來。當我開始確定你就是昭君轉世的時候,我便向董事們提出拍攝這一係列廣告的概念。結果……廣告概念被董事們一致通過。唉……我真後悔……要不是我當初建議拍攝這樣的廣告,你也許就不會受傷了。”

    看見奭文一臉內疚的樣子,我隻希望能夠好好安慰他。“傻瓜,這怎能怪你呢?拍廣告和墜馬本來就是兩迴事兒,誰也不希望發生這種意外。真要怪的話,也應該是怪我沒真正掌握騎馬的技巧,不懂得如何控製馬兒的情緒嘛……不過,話說迴來,這次我還算命大的了,被那麽大一匹馬給踩下去都還能撿迴這條命。哈哈……”

    奭文聽了沒說什麽,他隻是心疼地望著我,一直緊皺眉頭。看見奭文緊繃的表情,我明白,我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但是,他在我心中是不是也同樣重要呢?這個問題不停地縈繞在我的腦中,我靜靜思索了好一陣,始終無法做出抉擇。我始終還沒弄清楚,我對奭文究竟是愛還是被愛、我對司徒雁那是真的要放棄還是繼續愛?

    “奭文,我們……”我正打算迴到病房去,好好想想。豈料,迴過頭去要向奭文提議迴房時,才發現奭文已經睡著了。我心想,他肯定是一聽說我受傷的消息,沒休息就跑來找我了,所以才會把自己搞得這麽累。

    “這傻瓜……”我在心裏這麽想著,就是沒說出聲來,生怕把奭文從夢境裏驚醒。

    這是我第一次那麽認真地望著奭文,他睡得很沉。我仔仔細細地看了他的臉……他的皮膚雖然有些白皙,可是,卻怎麽看也不像那些若不經風的白麵書生。他的鼻梁高挺、歐米伽型的下巴、濃眉大眼的,怎麽看也不像求學時代,課本裏看到那些皇帝‘心寬體胖’的畫像。看著看著,我竟然發起了呆。不知不覺,浮現在我腦海裏的是奭文對我一次又一次的關心。與司徒雁相比,奭文的確更在唿我。就在我越來越確定自己的選擇時,一陣花香撲鼻而來。

    “哈氣!”我忽然打了個噴嚏,無法避免地,還是把奭文給吵醒了。

    “啊……是不是冷了?來,外套給你。”奭文一坐起身就緊張地摸摸我的額頭,然後脫下身上的外套,準備把外套披在我身上,深怕我會經不起涼風吹襲而感冒。

    我隻好搖搖頭,把外套推了迴去。“我不冷。隻是……我的鼻子好像不怎麽喜歡這裏的花香啊……”我打趣對奭文說道。

    “這樣啊……那就別繼續坐了,我還是帶你迴房休息吧!”奭文伸伸懶腰,站起身來,推著輪椅陪我在公園裏繞了一圈,然後又迴到病房去。

    “奭文,我有個問題想問你。”迴病房的途中,我突然向奭文提問。

    “怎麽了?”

    “你……究竟喜歡我什麽?”

    奭文沉默了好久,我也等了好久。接著,他才慢慢吐出幾個字兒。“不知道。就是喜歡你,喜歡看見你笑,喜歡看見你認真工作……總而言之,就是喜歡看見你。”

    “那……如果我發生了什麽意外,毀容了,再也不能像現在這個樣子,也不再像王昭君了,你還會要我嗎?”

    “我要你!這一輩子都要定你!除非你親口說你不喜歡我,否則,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劉奭文絕對會伴你終老。”

    雖然,我也不知道這番話究竟是真是假,可是,聽了奭文這樣的話,我還是覺得很感動。我想,我在他心目中應該不隻是王昭君的‘代號’吧……

    一迴到病房,我隻見病房內除了幾位同房的病患,就沒有別人了。

    “奇怪……司徒雁人呢?”我嘀咕著。

    “小姐,找你朋友啊?他走了。”其中一位躺在病床上的女士對我說道。

    “他上哪兒去了?”我嚐試向她打聽司徒雁的去向。

    “他啊?不曉得啊……就什麽也沒說地走了。”

    我有些失落地望著不久前司徒雁坐過的位子,想不通他怎麽又一聲不吭地走了。

    這時,奭文走過來對我說,“要不要我去把他找迴來?”我靜靜地盯著奭文看了看。

    司徒雁的離去讓我感到失落,可是,我這失落的表情何嚐不也令奭文看了感到不是味兒。想到這裏,我知道,我的確應該考慮到身邊人的感受。於是,我努力地將自己失望的感覺埋藏在心靈最深處。這時候的我已經正式向自己宣布,不許再對司徒雁存有超出友誼的好感,我的心,應該隻向著奭文一個人。

    下定決心以後,我對奭文笑說道,“嗬嗬……我這朋友就是這樣,總是愛搞神秘失蹤。別理他了。”奭文聽了我這番話以後,這才稍稍釋懷。

    話剛說完,我扶著輪椅扶手,努力地想自己迴到病床上去。

    “你這是幹什麽?”我這才好不容易站起身來,奭文就急忙就把我整個人抱起放到床上去。

    我的臉馬上又是一陣發燙,心裏隻覺得很不好意思。

    “小姐,你男朋友對你還真是細心啊……”同房的病患見奭文對我如此無微不至的嗬護,無不感到羨慕的。我當時隻覺得非常難為情,低著頭不知該說什麽好。

    “你不向他們解釋嗎?”奭文見我沉默不語,於是向我問道。我微微搖搖頭,輕輕握著奭文的手。“我要你當我的男朋友。你……願意嗎?”

    奭文的臉上充滿喜悅地緊握著我的雙手,那一刻,他笑得很燦爛。忽然,他出其不意地把雙唇貼在我的額頭上,我隻覺得我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霎那間,我真正感受到戀愛的滋味,很甜蜜也很窩心。

    我拉著奭文的手,要他坐到我的床上來,然後輕輕的靠在他的胸口。這種感覺踏實得多了,我不必再煩惱該如何從兩人之間作出選擇,我已經選了,而且還對自己的眼光感到相當滿意。

    (a版結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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