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司徒雁的腳步,慢慢地走了近20分鍾,終於來到演奏會會場。司徒雁依舊很安靜,雖然我們並肩坐在觀眾席上,卻很少有言語或眼神上的交流。

    “哈瞅…”演奏會結束後,我們步出會場。衣裝單薄的我卻在此時受不了室外寒氣逼人的冷風吹襲,忽然打了個噴嚏。

    司徒雁很紳士的將身上的夾克脫下,披在我身上。“這樣會不會覺得暖和些?”我低著頭,心裏覺得暖暖的、甜甜的。“好多了……謝謝你。”

    “小意思,不必客氣。哦,對了,你住哪裏?”

    “我……我住在城南路39號。”

    “嗯……離這裏還蠻遠的……”司徒雁皺皺眉頭,看來有些為難。我心想,或許我不應該麻煩他送我迴家。“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吧……我現在就通知我哥哥來接我迴去。”

    “不……請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在想,是不是應該先帶你到我家去……”

    我聽司徒雁說要帶我上他家去,就覺得很突然。“上你家去?這……這是為什麽?”

    “呃……你別誤會啊!我的意思是,你先和我一起到我家去,然後,我從家裏開車送你迴去。”

    聽完了司徒雁的話,我覺得好尷尬,靜靜地直視著前方的路,久久不敢望向對方。這時,司徒雁卻發出了陣陣笑聲,逗得我怪難為情的。“討厭啦!有什麽好笑的嘛?”

    司徒雁這才止住笑聲,然而臉上卻依然保持著燦爛的笑容,俊俏的臉蛋因為那難得的笑容顯得更帥氣了。“沒什麽啦……”說完以後,司徒雁又再次靜了下來。我被他這麽一取笑之後,這迴可不敢再開口說話了。

    突然,司徒雁又向我問道,“君雅……你……你信不信命中注定這迴事兒?”

    我聽了這個問題,先是怔了一下,後來,用心地想了想。“算是相信吧……不過,我也相信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裏。”我見司徒雁靜靜地望著我,我想,我剛剛的迴答似乎讓他感到很不解。於是,我接著說,“其實,很多事情似乎真的是冥冥中早已注定,就像我會認識你,你可以說是緣分,又或是那冥冥中注定的緣分,注定我會遇見你、認識你。可是,我們現在經曆的一切,也可以說是由於我們之前所作的一切決定而造成的今天這種結果。你……你明白嗎?”

    我看著司徒雁,他的表情告訴我,他不明白我所說的那段話。我又頓了頓,決定換個方式來解釋我的想法。“我們人啊……天天都得做各種大大小小的決定,小的就像是‘今天午餐該吃什麽’、‘明天上班穿那套衣服’等……大的呢……就譬如說,‘上大學該選修什麽科係’、‘結婚要選怎麽樣的對象’。我們的人生也會因為這些決定,而有所改變。可以說的是,你今天作了怎麽樣的決定,就注定了你將來會麵對的問題。這樣說,你該明白了吧?”

    司徒雁的嚴肅的表情又再慢慢轉化為笑容,他點點頭。“嗯……明白。哈……我覺得你很聰明。這麽簡單,一下子就可以把困擾了我好久的問題輕易地解開了。”

    這是我第一次接受‘漂亮’、‘美麗’以外的讚美。“嗬嗬……這可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我聰明呢……”

    “啊?!不是吧?”

    “就是這樣啊……大家永遠隻注意我的外表,從來都沒人會有興趣理解我的想法。或許,在他們的心裏,我真的隻是個‘花瓶’而已吧……”我低著頭,看著地上的小石子,提著慵懶的腳步,緩緩地走著。

    司徒雁拍拍我的肩膀。“那隻是因為他們還沒發現你的強項而已,又或許,他們發現了,但是從來沒對你表示罷了。別想太多。你除了美麗的臉孔以外,其實也有你獨特的優點。要對自己有信心啊!”

    說著、說著,我們終於來到司徒雁的家門口。司徒雁摸摸口袋,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到車鑰匙。“奇怪……鑰匙呢?”

    “不會吧……你把車鑰匙都給弄丟了啊?”

    “呃……不知道耶……等等……我想我應該是把鑰匙落在家裏了。”

    “這樣啊……”

    司徒雁迅速掏出大門鑰匙開了門,衝入屋內,而我則站在門外,靜靜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我在司徒雁的家門口站了大約15分鍾,結果,再次受不了那刺骨寒風的侵襲,又打了幾個噴嚏。正巧,司徒雁在這時從屋裏走了出來,他見我冷得雙唇發白的樣子,便對我說,“喂!君雅,外麵那麽冷,你還是先進來坐吧!”

    “啊?你找到鑰匙了沒啊?我真的快被凍死了啦……”我邊往屋內走邊問道。

    “哎呀……我還沒找到。糟糕,都不知道放哪兒去了。你進來再等等吧!”

    我聳聳肩,然後在司徒雁的屋內到處走走、參觀。“司徒雁,你的家布置得好別致哦……”

    司徒雁抓抓頭,靦腆的笑著。“還好啦……”

    我在司徒雁家裏走了一圈後,不知怎的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牽引到沙發旁的書架前。在一堆排列整齊的書籍中,我發現了一張泛黃的紙。於是,我便隨手把紙張抽出來,結果,我發現那是張陳舊的琵琶譜。我這時正好在樓梯口發現了一把與客廳設計顯得格格不入的琵琶。接著,我便把琵琶抱起來,好奇地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然後,照著琵琶譜上標記的符號輕鬆地彈奏了起來。

    琵琶譜和一般我們現在看到的五線譜不太一樣,可是,卻又和簡譜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因為,兩者都是以數目字讓演奏者知道音符的彈奏順序。平常很少接觸這類樂譜的我,照常裏來說,應該會彈得比較吃力,然而,事實證明我的這種想法是錯誤的。因為,第一次看到這個琵琶譜的我,竟然很平順地就把譜中的樂曲彈奏了出來。

    然而,當我彈奏得越來越投入的時候,我的心中突然有種悲涼的感覺。那感覺越來越強烈,讓我差點就忍不住落下淚來。可是,就在這時刻,我聽見身後傳來悠悠的歎息聲。我猛然迴過頭去望了一眼,隻見司徒雁正以一副憐惜的表情望著我,他忘我地說道,“真的就是你……”

    我覺得納悶,便睜大著眼睛問道,“你說什麽就是我啊?”

    司徒雁聽了馬上迴過神來,忙矢口否認自己剛剛所說的話。“沒有啊……我隻是……隻是想對你說,你真的彈得很好!好一首《出塞曲》!太棒了!”

    “《出塞曲》?不是吧?怎麽和張清芳唱的差那麽多啊?一定是我彈得太差勁兒了。”我想起常在收音機的廣播節目裏聽到由張清芳所演唱的那首《出塞曲》。我發現我之前所彈奏的曲子並不像是張清芳所唱得那樣。

    “小姐,你剛剛彈奏的才是真真正正古時候由王昭君所彈奏的《出塞曲》啊……你知道嗎?張清芳唱的那首是現代創作!”

    我聽了覺得好驚訝,那麽久以前由王昭君所彈奏過的曲子,那琵琶譜怎麽會出現在司徒雁的家裏?要是被古董收藏家知道的話,這琵琶譜恐怕也能變的價值連城了吧!啊……難道司徒雁也是個古董收藏家?我的心裏有堆滿了許多的疑問。於是,我向司徒雁問道,“怎麽樣?你找到鑰匙了嗎?”

    “啊……真不好意思,原來我把鑰匙落在昨天穿過的衣服的口袋裏了。嗬嗬……”

    “噢……原來大頭蝦也能當飛機師啊……”我笑著不忘挖苦司徒雁。隻見他很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那樣子很有趣。

    沒多久,司徒雁拿了鑰匙,便開車送我迴家。一路上,他開始變得健談。我猜想,他應該是那種慢熱型的人吧……必須和他深入地交流過,才能夠讓他慢慢卸下心中的那道防衛牆。

    “君雅,你知道中國四大美人的故事嗎?”司徒雁突然向我問道。

    “嗯……就是那……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四大美人嘛……”

    “對啊……那……你對四個人當中的王昭君了解有多少?”

    “呃……其實,說真的,我並不太了解那些中國古代的故事耶……以前念書的時候,我的曆史總是考得最差的。所以,我可以說是個曆史白癡啦……”我坦白向司徒雁道出自己在曆史方麵的不足之處。

    “噢……這樣啊。那……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學會彈琵琶的?你剛剛彈得真的很不錯。”司徒雁邊開車邊和我聊天,感覺很輕鬆。

    “這個哦……怎麽說呢……其實,我還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會彈琵琶了。我還記得當時,我爸媽帶著我逛街,然後,我在一家樂器店裏見到一把琵琶。結果,你知道嗎?當時隻有7歲的我,竟然似模似樣地抱起了琵琶,陶醉地彈奏起來。我爸和我媽見了以後,還當場嚇了一跳。哈哈……”迴想起自己開始接觸琵琶的情景,我自己也覺得很不可思議。莫非,這一切都和我在神奇鏡子中見到的前世生活有關?我沒把疑問提出來,隻是靜靜地把謎團埋在自己的內心深處。畢竟,前世的事,就都是很久以前已經過去了的事。其實,我根本不應該為那些已經過去了那麽久的事而煩惱。

    “那……你不就成了神童嗎?哈哈……無師自通耶……”

    “嗯……神童?這樣的形容詞還蠻不錯的,我喜歡……哈……”

    就這樣聊著聊著,車子終於開到我家門前了。“對……對……對……就是這裏。這間……這間……對了,就是這種滿了牽牛花的這間。”

    司徒雁緩緩把車子停在門外的路燈下,溫柔地向我道別。這時,在明亮的路燈照耀下,我發現司徒雁的頭上有一團白色的絲狀物體。於是,為了看清楚那物體,我就把頭移近司徒雁的頭。

    “哈哈……司徒雁……怎麽你的頭上結了一團蜘蛛網啊?”我輕輕挑起司徒雁頭上的蜘蛛網,以此捉弄他一番。司徒雁看著我手上的蜘蛛網,一臉不好意思地傻笑著。其實,我看也知道,那團蜘蛛網是司徒雁找鑰匙時沾上的。這粗心大意的家夥,頭上惹了那麽大一團蜘蛛網都沒發現,也真是有夠遲鈍的。

    我輕輕為司徒雁掃去頭上的蜘蛛網,這一刻,我們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了。

    然而,這一幕卻正好被出來開門的老爸看見了,老爸繃著臉瞪著還在車裏的我們。見了爸爸火冒三丈的表情,我隻好急忙下車,準備向爸爸解釋。豈料,我還未開口,爸爸就已開始訓話了。“女孩子家,這麽晚了才迴來,像什麽樣嘛……”

    “我……我隻是和朋友去看華樂演奏會。我不是故意遲迴的。”我向爸爸解釋。這時,司徒雁也下車來向爸爸打招唿。他板著臉對爸爸說,“伯父,你好。我叫司徒雁。”

    爸爸似乎不太領情,不悅地對他說,“年輕人,做事要有分寸。出門到這麽晚也不知道會令家人擔心嗎?你在家也時,也經常都玩得那麽晚的嗎?你家人都沒好好管過你啊?”

    我見爸爸越罵越兇,心裏總覺得對司徒雁很過意不去。所以,我急忙找了個理由催促司徒雁趕緊迴去,以免繼續呆在門外挨我爸爸的罵……

    “對不起啊……我爸爸就是這樣,老愛罵人。不過,他沒有惡意的,你千萬別介意哦!”我送司徒雁上車後,對司徒雁說道。

    “嗯……沒關係。”司徒雁微微笑,一下子就把爸爸對他的訓斥拋到一邊去了。

    “唔……我們還會有機會聯絡吧?”我鼓起勇氣向司徒雁問道。

    “嗯……當然。”

    這個晚上,我送走司徒雁後,便在爸爸的訓罵聲中迴到屋裏去。可是,即使遭到爸爸的責備,卻絲毫無損我的好心情。

    我躺在床上,反複迴憶著和司徒雁在車上聊天的經過。不知不覺,司徒雁那靦腆的笑容已經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腦海裏了。這也許是我人生在世二十多年以來,第一次有愛人的感覺。他真的就是我心目中的真命天子。高大、壯碩的身材,健康的膚色,靦腆的笑容等,看來沒有一樣是我可以挑剔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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