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寒傷很簡單的就把蘇依依帶來了這一處花開滿地的美麗地方,出乎預料的是,蘇依依便沒有像寒傷想象中的那樣欣喜,她臉上看不出半點開心的意思,驚訝過後就收迴了表情。


    寒傷有些無語,蘇依依變臉也變得太快了點,她的態度就像是隨時跳動著的秒針。因為寒傷也懷著些心思,所以也懶得再去試探蘇依依的心情。


    “你能走了嗎?”


    這是寒傷第二次詢問這個問題了,如果蘇依依這一次還不想下來的話,他也無話可說了。


    蘇依依沒有說話,自顧從寒傷的背上滑了下來,也就是從滑下來的那一刻,她也下定了某種決心。在她看來,寒傷這態度明顯的是在排斥她。


    沉默是最深沉的傷感,也是最狠的報複。既然寒傷如此,她倒也不介意讓寒傷嚐嚐那種冰冷態度換來的心情。


    寒傷根本就弄不懂蘇依依的心思,見蘇依依不想說話,他倒也沒有去觸她黴頭,而是在前方做起了一個沉默的領路人。他本想直接出去的,可是說好一起來看花的,當然要將承諾兌現完畢,即使現在的氣氛有些不盡人意。


    生活是杯無色的酒,是苦是澀也要喝。既然選擇活著,就必定有所承擔,即使生活的真相令人難過,令人作嘔。


    很有默契,兩人的思緒都在悲苦,而蘇依依的更為濃烈。


    當全世界都將你丟棄時,千萬不要自甘墮落,唯一能讓自己解脫的,隻有自己。


    人的信念很多,但最沉重的的卻隻有一條,要是這一條信念被現實所扼殺,那就會像脊椎被抽離一樣,身體隨著整個世界一起瓦解。


    現實把她比喻作一個沉了船的水手,在霧蒙蒙的天邊,遙遙尋找白帆的蹤影。


    當現實折過來嚴絲合縫地貼在我們長期的夢想上時,它遮蓋住了夢想,與它混為一體,如同兩個同樣的圖形合二為一一樣。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當悲傷來臨時,不是一個一個來的,而是成群結隊。一個人若是對某件事情厭惡在心,那全世界都會成為他的敵人。


    悲傷使人格外敏銳。


    有的人追求幸福,所以努力,有的人擁有幸福,所以不將幸福當一迴事,有的人觸及不到幸福,所以頹廢。放棄的欲望在腦海深處越聚越大,卻被責任和本性死死壓製著,讓人遍體鱗傷、顫抖不堪。


    人生是由啜泣、抽噎和微笑組成的,而抽噎占了其中的絕大部分。


    真的要放棄嗎?蘇依依的決心還是定不下來。決心不過是記憶的奴隸,它會根據人的記憶隨意更改。蘇依依的記憶裏滿是寒傷在乎自己時的畫麵,所以,她還是選擇認輸,不讓放棄探出頭來。


    裝,裝出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你可以的,他也可以,我們都可以,人都是這樣活下來的,即使這樣會讓人默默流淚。


    笑,全世界陪你笑,哭呢,你便獨自哭。宛如一個深藏在角落裏無人問津的乞丐,得不到半點同情。


    能哭就好,哭是痊愈的象征。哭過傷過,生活還得繼續,責任也得繼續扛上肩頭。一個人並不是生來要被現實打敗的,現實可以盡可能地將人消滅,可就是打不敗他。


    在坎坎坷坷的人生道路上,一舉一動都承受著不能承擔的責任和重負,負擔越重,生命越貼近大地,它的意義也就更真切實在。


    花很美,一枝獨秀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然而即使是如此滿園的春意,也不能叫蘇依依開心起來。寒傷的腳步並不快,可是她還是沒有追上他的能力。


    每動作一下,傷口都會傳來一絲痛楚,漸漸的劇烈起來,寒傷的背影也漸漸遠去。她並沒有開口叫他,更沒有讓自己的痛苦表現出來半點。


    寒傷不願再背她,她當然不會再去強求,那樣隻會讓自己掉價,一點一點的掉到一文不值。


    寒傷的心思淩亂,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已經走出了好遠,要不是腳底被一塊尖銳的石頭硌得生疼,他也許已經消失在蘇依依的視線裏了。


    迴過神來,卻察覺不到蘇依依那特有的香味,他便轉過了身,蘇依依在後方百米之外。


    見到這一幕,寒傷隻好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忽然發現自己不是一般的笨,蘇依依雖能行走,可傷逝還沒完全複原,當然走不快啦,所以他原路返迴,想要攙扶著蘇依依一塊走。


    走近一看,蘇依依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汗珠,看來她顯得很吃力。


    “對不起,我剛剛在想事情,我扶你一塊走吧。”


    寒傷道了聲歉,伸手拉住了蘇依依的胳膊。


    “不勞費心,我能走。”


    蘇依依將留戀寒傷的目光收了迴來,輕輕地收迴了自己的胳膊,努力讓自己的動作不顯得刻板,邁出了腳步,似乎想證明給寒傷看。


    寒傷察覺到了蘇依依態度中的冷淡,不由得心中一緊,難道他做錯了什麽?在他看來,一定是因為自己剛剛的失心讓蘇依依生氣了,畢竟自己走得離她那麽遠才反應過來。


    他現在可不願蘇依依受到什麽委屈,立即就換了一副歉意更深的嘴臉,再次拉住了她的手。


    “我真的可以的,我很好!”


    蘇依依雖在拒絕,可是寒傷卻能明顯地察覺到她的哭腔。


    “我剛剛在想事情,對不起。”


    “哦”


    蘇依依算是應了一句,便沒了下文,不是她不願說話,而是她害怕自己再說話的話,也許會哭出聲來。她的腳步依然沒有停留。


    這一次,她的生澀動作再也瞞不過寒傷的眼睛,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優雅,而是變成了一種滲人心脾的孤寂與落寞。


    所有人都顯得寂寞,人們用自己的方式想盡辦法排除寂寞,事實上仍是延續自己的寂寞。寂寞是造化對群居的詛咒,孤獨才是落寞唯一的出口。


    蘇依依扭曲的行走動作,狠狠扭在了寒傷心頭,揪住他的唿吸,使他心頭在顫,唿吸渾濁。


    鼻尖湧起一陣酸楚,他一個箭步湊了上去,再次將毫無反抗能力的蘇依依扯到背上,他不知該說些什麽,如果愧疚是柄長劍,足以將他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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