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傷做了一個夢,衰敗、浩瀚、蒼涼,數種氣息縈繞在身旁,這是輪迴的味道,就像在海中把自己吞沒的氣息,但卻並沒有那時浩瀚,這裏的氣息和在海中遇到的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不對,這不是在做夢,周圍全是一片混沌模糊的景象,寒傷咬牙爬了起來,身上的傷口仍然包裹著白兮沫為自己裹上的碎布,但白兮沫去了哪裏,寒傷喚了兩聲,仍然沒有白兮沫的影子,這究竟是哪裏,他們不是落進了岩漿嗎,怎麽來到了這裏?


    “生不迴,死不退,千道輪迴終不改,萬般因果皆化塵。”


    一句梵音毫無征兆的響起,虛無縹緲,梵音剛落,一口灰褐色空洞在寒傷麵前顯現出來,寒傷沒有猶豫,緩慢地跨進空洞,因為向前走是唯一的出路,後方的路已經不複存在了。


    腳踏實地的感覺傳來,周圍雖然灰暗,但寒傷也能看清,腳下還是一座慘白石拱橋,“輪迴橋”三個扭曲縹緲的大字刻在橋頭的石碑之上,每一筆都在蕩漾著,看上去詭異無比。


    一陣微風拂過,明明橋上沒有任何東西,寒傷還是聽到了一陣颯颯的聲響,似乎有什麽東西被吹響一般。


    這時一幅畫麵顯現出來,那是一枚在石壁當中苟延殘喘的種子,但生命的頑強不屈不撓,它裂開身軀,嫩芽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


    它不小心碰到了石壁,它頂撞著,但石壁太過堅硬,數天之後嫩芽變了形,但石壁仍然紋絲不動,它隻好換了個方向繼續生長。


    終於有一天,它找到了突破口,在衝出壁壘的那一刻,它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它終於能體會這世間的美滿了。


    就這樣,嫩芽開始長出枝葉,它覺得自己才是主心骨,枝幹和葉子都隻是它的陪襯品,所有一切都是為它而存在的,它沒了枝葉能活,但枝葉沒了它卻活不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枝幹和葉子也愈加硬朗起來,而它自己卻越來越柔弱,又開始分裂出枝幹和葉子來。


    強烈的失落感狠狠摧殘著它不可一世的傲心,原來它的存在隻是為了衍生枝葉,它錯了。


    它不甘心,它仍沒自暴自棄,它開始哭天求地,祈求天神降臨在它身邊。


    這一天,天上雷聲轟鳴,那是天神給自己的迴應,他要來幫助自己了,雨滴降臨,滋潤著它,沒多久,它就變成了一朵美豔妖嬈的花朵,這個世界上沒有比自己更美麗的東西。


    “咦,怎麽卷起了狂風?”花朵好害怕狂風會吹散自己,它再次唿喊著天神,但天神就像沒聽到一般,瓢潑大雨傾盆而下,直到將它粉碎為止。


    這一刻,它終於明白了,造物主創造了一切,也終將收走一切,原來它也隻是世間一粒渺小的灰塵,來於塵土,歸於塵土,所有功名利祿,所有幸福美滿,終究隻是過眼雲煙,這就是輪迴。


    寒傷清醒過來,原地打了個激靈,剛剛的那一幕已經消失不見,那雖然隻是幾個唿吸的時間,但寒傷卻猶如度過了幾年一樣漫長,腦海中似乎有什麽東西,想要抓住卻抓不住。


    沒有猶豫,再次邁起腳步,寒傷的雙手不自覺的比劃起來,口中還在默默的念叨著“輪迴”兩個字。


    刷的一聲,寒傷周圍的景象再次轉變,寒傷不知自己何時來到了一間雜草爛木搭建的簡易之所,屋子外有一個頭發淩亂的女子在烤著紅薯。


    “這不是自己和白兮沫初遇的場景嗎?”寒傷心裏大驚,這是什麽情況?


    “咳咳---”一聲咳嗽聲打斷了寒傷的思緒,他順著聲音看去,一個年輕男子從床鋪上緩緩挺起上半身,走向屋外。


    “那不正是自己嗎?自己怎麽能親眼看著那個‘自己’做著已經發生過的事?”


    而且那個“寒傷”就像沒看見自己一樣,竟穿過了自己的身體走向外麵,寒傷長長吐了口氣,看著接下來的一幕幕。


    “吃吧。”白兮沫將紅薯遞給那個“寒傷”,那個“寒傷”並沒有伸手去接,自顧走上前去看著前方浪花翻滾的大海,似乎在想著什麽事情。


    白兮沫皺了皺眉頭,她好歹也救了這個人,這個人竟那麽沒有禮貌,她剛要再次將紅薯遞給那個“寒傷”時,一個孩子跑了過來抖了抖她的褲腿,看著她手中的紅薯咽了口吐沫。


    白兮沫猶豫了一下,將紅薯遞給了那個孩子,對著“寒傷”的背影喚了句,誰知“寒傷”仍然沒迴過頭。


    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怎麽可能改變,寒傷頓時大急,他唿喚著白兮沫,但她根本就聽不到自己的唿喚聲。


    寒傷大罵糟糕,等一下潮安部落的人就來了,而白兮沫過去就會遇到那個光頭,她根本就不是那個光頭的對手,而當初要不是寒傷趕過去的話,白兮沫一定會被光頭殺掉。


    而當初的寒傷之所以會趕過去,全是因為白兮沫後麵的話,而此時白兮沫沒有再找這個“寒傷”說話了,這個“寒傷”當然不會趕過去相救。


    “潮安部落的人來了!”


    果然海螺聲被吹響,白兮沫沒有理睬這個“寒傷”,自顧加入了戰場,這個“寒傷”仍然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轉過身認準另一個方向消失不見。


    寒傷冷靜下來,此刻的他根本無能為力,輪迴不就意味著重來嗎,輪迴就意味著很多事情將以另外一種方式發生。


    現在唯一能救白兮沫的辦法,就是闖過這道輪迴,打破這道輪迴的束縛,隻有這樣,才能讓一開始複原。


    眼前又再次變幻,還沒等寒傷找到突破口,他又迴到了輪迴橋上,寒傷歎了口氣,他無比迷茫,剛剛那一朵花說的不就是自己嗎,一切都是水中望月,總會匿滅於塵土,輪迴能帶走一切。


    想想自己走過的這半生,除了苦笑,什麽都沒有。白兮沫怎麽辦,自己竟然救不了她,而她卻數次救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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