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喜歡他?”楚慕開口問道。

    喬葉偏頭看他:“嗯?”他這麽沒頭沒腦地問,她沒聽懂。

    楚幕抬起頭來,笑道:“楚離有什麽好的,你居然喜歡他這樣的人。”

    喬葉哼了一聲:“你又在說他的壞話了。他從來就沒有說過你的壞話。”這就是差距。

    “是嗎?”楚慕將手中零零碎碎的雜草扔進了楚河裏,然而它們輕飄飄的,飛了很遠才落下來隨水流逝,“小爺就是心胸狹窄,就是見不得他好,行不行?他心裏怎麽想的,誰又知道?說不定罵得比我還狠。”

    喬葉撇開頭:“不準說他的壞話。”

    楚慕停了停,忽地歎息:“小傻子,我真替你擔心。”如果楚都的風雲真的挑起來,她必定是要受傷的,如果她對楚離已經產生了感情的話。

    “擔心我什麽?”喬葉道,“隻要你不來打擾我,我就會很好的。淩宗吾也不會找我的麻煩。”

    “好了,好了,我也不想跟你吵架。”楚幕無可奈何,三句兩句就像吃了炮仗似的,今天,他真的不想提起那些不開心的事,雖然開心的事情也並不多。她想的太簡單了,他跟她說不清。

    “我也不喜歡吵架。”喬葉道,“是你非要跟我吵,吵來吵去,我都煩了。七哥從來不跟我吵架。”

    “別七哥七哥的叫,小爺聽了耳朵都要起繭的。別提他。”楚慕索性躺倒在草地上,頭枕著手臂,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隻能微微眯著,“小傻子,你躺下來,很舒服的。天特別的藍。”

    喬葉抬頭望了望天,眯眯眼睛:“地上怪髒的。”

    楚慕一聲輕笑,長臂一伸,將她拽倒,揪了一把草扔到她的衣服上、頭發上,還用手揉了揉:“整天髒兮兮的小傻子,還嫌地上髒,現在好了吧?”

    喬葉氣急,想坐起來,可是楚慕伸出一條腿,壓住了她的雙腿,她動都動不了,隻能狠狠咬唇一片一片地摘掉衣服上、頭發上的枯草,一遍罵他:“你無聊!”

    楚慕哈哈大笑:“你說得很對,小爺就是無聊。有本事來咬我。”

    “你”喬葉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她除了咬他,根本就打不過他,就連咬,也是他讓著她的:“咬你我嫌牙齒酸。”

    楚慕也不和她鬥嘴了,唇邊的笑容卻不減,聲音低低的:“小傻子,你看看天上的那朵雲好不好看?”

    “哪一朵?”喬葉用手擋住

    陽光,眯著眼睛看天。

    “頭頂上的那朵。”楚慕道。

    “好看。”喬葉笑了,“好像是白白的棉花糖,要是能摘下來就好了。”她愛天下間幾乎所有的花朵。純淨無暇的白色,媽媽說,那是爸爸住的天國裏的顏色。

    “你也覺得好看嗎?”楚慕笑了,琥珀色的瞳眸裏閃出一樣的光彩來:“像不像白玉槐花?”

    “就是你的射影樓旁邊種的那些槐花嗎?”喬葉道,“真的跟雲朵一樣白。”

    “你也覺得像?”楚慕偏頭看她,第一次有人附和他的想法,當然,這也是他第一次告訴別人他的喜好。

    “本來就像。”喬葉卻沒有看他,“你府上的白玉槐花真少見,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楚都其他地方也沒有這種花。”

    楚慕輕笑,又像是在歎息,然而,他沒有說話。

    她的見識太少了,年紀也小,因此不知道這白玉槐花是雲城所特有的,二十年前楚皇下令除了雲城,其他地方都不準種植白玉槐花,隻為紀念一個世間最美麗的女子——雲城聖女雲卿。

    他們說,她有著雲一樣潔白的皮膚,雲一般純淨的笑容,雲一般不染瑕疵的心靈。

    他們說,他和她之間沒有一處相似,除了相同的琥珀色眼瞳。

    他們說,雲卿是他的母親。

    一切都是他們說的。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連畫像都沒有。

    今日,是她的生辰。

    沉默了許久,喬葉都要睡著了,忽然聽見楚慕道:“小傻子,起來,帶你去一個地方。”

    轉頭,他已經站起來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隨後伸手將她拽起身,往前走。

    “我的頭發上”喬葉掙紮了下,頭發上肯定沾了不少的草,衣服上也有,他卻跑得那麽急。

    楚慕轉頭,笑得桃花眼彎彎:“小瘋子其實也挺好看的。”話是這麽說,他卻還是停下腳步,為她把草屑都撿掉,順便理了理頭發。

    喬葉不適應地撇開頭,他好得太詭異了。

    楚慕一聲唿哨,一匹高大的駿馬從樹林中奔馳而來,停在了兩人身前,喬葉奇道:“你還帶了馬?”

    “你以為小爺像你這個小傻子?有馬不騎,偏偏愛走路。來,上馬。”大手扶著喬葉的腰,輕輕一拖,便將她送上了馬背,自己隨即跨坐了上去,兩手握住韁繩,也順便將她圈在了懷裏,低頭笑道:“坐穩了

    !”

    喬葉從來沒有騎過馬,隻覺得東倒西歪,快要跌下去了,風唿唿地刮過她的耳邊,有些暈眩,本能地抓住了楚慕的胳膊,緊緊地揪住他的衣服。

    楚慕輕笑,身子往前坐了坐,大手將她圈緊,惡狠狠地在她耳邊兇道:“抓緊了,要是掉下去真摔傻了,小爺可不管!”

    “你這個混蛋!”喬葉氣得罵他,嚇得閉上眼睛,然而風太大,聲音很快就消失不見,耳邊隻有楚慕清朗的大笑聲。

    穿過田野,穿過僻巷,進入了鬧市,因為前方有人阻擋的緣故,馬速稍微慢了些,喬葉睜開眼睛,卻發現這條路很熟悉,是去清逸王府的。

    “你帶我去什麽地方?”喬葉問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楚慕笑道,笑容很好看。

    遠遠地看見“天下無美”的招牌的時候,一頂熟悉的黑色轎子停在路口,轎簾上垂著些墨綠色的流蘇,轎子旁站著白衣女子、黑衣侍衛,隨後轎中一隻修長的手伸出,掀開轎簾,躬身走了出來。

    鑲金白玉袍,豐神俊朗。喬葉看過去的時候,他正好也望了過來,紫色的瞳眸裏看不清情緒。

    喬葉大急,掐緊楚慕的手臂:“停下來!快停下來!”

    楚慕臉色一冷,不肯:“為什麽?”

    “七哥來找我了,他迴來了。”喬葉急道,“讓我去跟他說句話再走。”

    “你的事情現在都需要跟他先通報一聲了嗎?”楚慕冷笑“他管得還真是寬。”

    “不說的話,他會擔心的。”喬葉掙紮,“我不想讓他擔心,不想讓他誤會。”

    “擔心?誤會?我會把你怎麽樣?吃了你?還是殺了你?你也是這麽想的?”楚慕的冷笑更甚,陡然一扯韁繩,駿馬停了下來,距離楚離隻有幾步遠,對站在轎前的楚離笑道:“離王殿下,小王一時興起,想借你的小東西玩一天,行不行?”他代她問好了。

    楚離隻瞧了他一眼,轉而看向喬葉,伸出手去:“小喬,下來。”嗓音低沉,略帶些疲憊。

    喬葉很為難,偏頭問楚離:“你要帶我去哪裏?”她記得要守信用的,可是七哥

    楚慕淡淡而笑,眸子裏卻冷了下來,他想開口問,然而終於忍住,鬆開手,將她抱下馬,一扯韁繩,駿馬一聲嘶鳴,他笑得張揚不羈:“離王殿下還真是護犢,小王算是領教了,小東西還給你,好好看著,要不然丟了或者傷了,可真難說。

    ”

    駿馬揚蹄,瘋了一般向前衝去,無數的路邊攤被撞翻,街頭傳來一陣又一陣或大或小的咒罵聲,楚慕放聲大笑,罵吧罵吧,他生來不過是為了贏得罵名罷了,這樣才能把清逸小王爺的放蕩放肆演繹得淋漓盡致。

    他剛剛其實是想問問她,不過是一天而已,居然也不願意嗎?一天而已,難道就真的那麽難熬?或者,是那個人真的好得無以倫比,所以她半刻都離不了呢?

    然而,他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已經猜出了答案,他不想親耳再聽到她說出口。

    早知如此,剛剛不如就靜靜地與她躺在楚江邊吧,至少不會讓自己這麽心痛。兩次他想帶她去看看那個地方,她卻都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楚離。她沒有變,主意沒變,人也沒變,變的,是他。

    天空中的雲朵真白,她說很像白玉槐花。他沒有自己的生辰,就隻記得母親的生辰,這樣的一天裏,他不大願意呆在清逸王府,不願意看到府中到處都是象征祭奠的菊花,天下之大,他的家在哪裏?

    楚慕,認命吧。你這一輩子,也就隻能這樣了。

    喬葉看著楚慕的馬走遠,心裏忽然很難過,她沒有守信用,可是,他走得太快了,她沒有說不跟他走的,為什麽他總是那麽容易生氣呢?為什麽生氣的時間都那麽短,她還沒來得及道歉,他又恢複了嬉皮笑臉?她不懂他,一點都不懂。

    “小喬。”身後響起楚離的聲音。

    喬葉轉身:“七哥。”

    他的紫色眼眸深深,臉色也不大好看。

    “進去再說。”楚離朝她伸出手去,喬葉本能地將手遞過去,他握在手心裏,緊緊的,牽著她網“天下無美”裏走。

    喬葉穿的是男裝,因此他們倆的牽手自然引起了路邊人的注目,然而,這個時代,男風盛行,越是有錢人,喜好越是特別,故而眾人雖然投以眼色,卻沒有多少異議。

    路邊一頂軟轎的窗簾一直被掀起,轎中的白衣女子鳳目睜得大大的,怎麽也補願意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她的心目中高大偉岸的楚離,怎麽可能會牽著一個男子的手?

    難怪世傳他對女子沒有興趣,從來不肯正麵瞧女子一眼,卻原來他好男風?

    死死地盯著身穿灰白錦袍的少年的背影,顧姳煙冷笑,不管你楚離愛的是男人還是女人,我顧姳煙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手!

    “采苑,去查一查他是什麽人。”

    侍女采苑點頭:“是,小姐。”

    對麵“倚紅樓”敞開的窗台上,祁宣手執酒杯仰頭飲盡,喬淩這個小丫頭果然和楚離有很大的關係,幸而上次沒有一時衝動殺了她,留著一個有用的籌碼,怎麽都不是壞事!大哥說得對,做事不能衝動,要三思而後行。

    他得好好想一想,怎麽從她身上下手才是。

    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嗬嗬,這句話說得可真好。

    七號包間,玉簪花神。

    楚離眉頭輕蹙,沉默不語。

    “七哥,這是天下無美新研製的點心,你嚐嚐看。”喬葉進來,手中抱著熱茶和點心。

    “小喬。”楚離抬頭,看著她,紫瞳深深,一片迷離:“以後,不要再去看楚慕。”

    喬葉咬咬下唇:“我沒有我隻是我和他”她說不清。

    “不管以前怎樣,以後,不要見他。”楚離拉著她坐下來,問道:“今天擦了粉嗎?怎麽總有一股香味?讓我聞聞看。”說著便將她拉過來,抱在懷裏,他的臉蹭著她的,有些癢。

    喬葉不自覺地想躲,笑道:“沒有擦粉,就是師父給了我一個荷包,有點香味。”

    “哦?”楚離的動作一停,眼眸閃了閃,恢複了笑意:“拿來我看看。”

    喬葉從懷裏取出來一個淺綠色的荷包,遞到楚離手上:“就是這個。”

    楚離接過來,端詳了片刻,笑開了:“你師父的手還真是巧,不過戴上這個東西總有點累贅。”

    喬葉道:“師父說了,戴上它,可以防身。”

    “防身?”楚離眼眸收縮,冷笑泛上嘴角:“真是可以防身嗎?”

    喬葉有些奇怪他今天怎麽會對荷包產生這麽大的興趣:“七哥,你怎麽了?”

    楚離很少失態,很快便恢複了自然,抬頭對她一笑,吻了吻她的臉頰道:“既然你師父說了能防身,就戴上吧。”

    “嗯。”喬葉接過來,重新裝好。

    “小喬,這幾天我不在,有沒有想我?”楚離親昵地摟住她。

    “”喬葉紅著臉不說話,如同每一個初嚐情滋味的少女一樣,說不出肉麻的情話來。

    “我想你了,小喬。”楚離一聲歎息,閉上眼睛摟緊了她,大掌撫著她的後腦,讓她安靜地靠在他的懷裏。

    他的懷抱真溫暖,喬葉不由地輕歎,少時貪戀父親的

    懷抱,長大了又遇到一個這樣的男子,就這麽過一生吧,平靜、如風無波

    無風無波?

    這個詞進入腦海的時候,喬葉的思緒微微停頓了一下,總覺得哪裏不對,為什麽想起這個,就覺得很奇怪很奇怪呢?是她想得太多了,還是過於患得患失了呢?

    安靜地七號包間裏,有什麽東西正在悄悄起著變化。

    是夜。碧淵寺。

    後院的觀音像前,男子一身白玉錦袍,負手而立,看著慈眉善目的觀音像不語,油燈的火光搖曳,一陣風刮過,一道黑影投照在觀音像上。

    楚離冷笑:“我還以為,你這一輩子都不打算再見我了。”

    那黑影也笑了:“若不是離王殿下以命相請,老夫也不會來自討沒趣。”聲音沙啞。

    楚離轉身,慣常隱忍的紫瞳中表露了突兀的情緒:“不以命相請,怎麽能打動你的鐵石心腸?”

    “殿下身上流的是高貴的皇室血統,就這麽輕易地自我毀傷,未免太不值得了。”那黑影還在笑。

    “我怎麽也沒有想到,你會利用她!她不過是一個孩子,張口閉口都是師父師父,她如此敬重你,你卻在她身上放了芊莧草!”楚離隱怒。

    “嗬嗬,”那黑影笑了:“殿下居然動了情了?竟為了一個小丫頭請老夫出來。她身上有芊莧草,對她有什麽損害?老夫竟是不知。”

    芊莧草,可以作為提神的藥物,對身體有益,可是如果與香料同時使用,便會產生有害的反應。而且越是名貴的香料,相克的程度越大,可使人精神恍惚、出現幻覺,嚴重者,可導致昏迷不醒。若是長期輕度混合,便會使人不知不覺中毒,且查不出任何病因。

    喬葉從來不用香料,不會與本身發生什麽排斥的反應,可是接近她的人,便會產生反應。確實有防身的作用。

    “如果我也用香料呢?”楚離大慟,“是不是連我也一起殺死?我的外公。”

    黑影沉默半晌:“碧璃就隻有你一個兒子,你自然不能死。你也不喜香料,對你,也沒有任何害處。”

    楚離大笑:“你的計劃就是這個?利用她來接近我,然後讓我去接近你的仇人?用這麽可笑的相克法子讓他中毒?對,整個楚國,隻有他一人最喜香料,用的也是最名貴的香料,可是,你不覺得太拙劣了嗎?我一年之中能見他多少次?”

    黑影冷笑不止:“除此之外,老夫的法子可

    多得是。你要不露痕跡地報仇,自然急不得。除非,你已經不想報仇了!才這麽浮躁,才會百般阻撓我的事情!”

    “我想!我每時每刻都在想!”楚離的聲音變大:“可是”

    “可是因為他是你的親生父親?”黑影哈哈大笑,猝然轉身,狠狠盯著楚離:“那你的母親呢!忘了嗎?忘了她是怎麽死的?是不是?!”

    楚離猛地後退一步,後背撞在了觀音座前,瞳孔睜大:“不,沒有,我沒有忘記我不會忘記”

    怎麽能忘記?那個纏繞他十五年的噩夢,他沒有一天忘記過。

    然而,黑影卻步步緊逼,指著觀音座:“如果忘記了,就進去看看,揭開棺木看看,好好看看裏麵是什麽!”

    “我沒有忘記”楚離的聲音近乎哀求,抱著頭一遍一遍重複:“我沒有忘記”

    黑影站在那裏,無動於衷,聲音沙啞而冰涼:“既然沒有忘記,為什麽整天都和那個小丫頭溺在一起?我利用她去接近你,不過是為了了解你的近況罷了,你卻當了真?帝位上的那個人都已經發了話了,你還不動聲色,想做什麽?”

    楚離一聲不吭,他不過是,不過是貪戀一時的溫暖,他不過是不願意麵對殘酷的現實罷了

    “你用你的方法去報你的仇,我用我自己的方法報我的仇,兩不相幹!可是如果你還沒有報仇,就先在美人柔情中丟了性命,那可真叫人失望!”黑影還在冷笑:“你要記住,你的身上留著尊貴的柔蘭王室的血統,就算柔蘭部落已經不存在,也絕對不能被滅族,這個世上,柔蘭部落的人,獨我二人而已。”

    轉身,欲走,又停住:“柔蘭雪蓮,這世上僅存一株,隻有我的純正血統可以讓它纖塵不染,至於你的,永遠隻有一半,另一半的肮髒隻會讓它枯萎而死。下一次不要再用這麽愚蠢的方法逼我出來。”

    風聲唿嘯而過,黑影轉眼消失不見。

    楚離的身子慢慢滑坐下來,紫瞳中昏暗昏暗

    碧淵寺的鍾聲響起,空空蕩蕩的,一聲一聲地撞在他的心上,近乎麻木的疼痛。

    幾天過去了,喬葉發現,楚離很奇怪,看到她時雖然是在笑著,卻與以前有些不同了。她以為他是不舒服,可是問他的時候,他卻說沒什麽,連親昵動作都比從前少了。

    楚慕當真沒有為難她,幾天都不見人影,前院也沒人來找茬,她來去都很自由。

    這一天早上,先去

    了“嚐盡百草”,查看了下賬目和藥材的單子,然後才去的“天下無美”。剛剛進門,賞心就遞給她一封信,說是一位客人送來的,讓喬葉親啟。

    喬葉好奇地打開,上麵隻有幾個字:“南風館,楚離有難。”

    喬葉呆了呆,不論這人是誰,有什麽企圖,她都應該去南風館一趟才行。心裏亂跳,正要走,想了想,又停下,對賞心道“賞心,你替我把這封信送去離王府,我去去就迴來。”

    “小葉子,你去哪裏?”賞心來不及拉住她,她已經跑得不見蹤影。

    南風館是什麽地方?七哥怎麽會去那種地方?喬葉心裏著急,急於要找到楚離。

    到了南風館門前,已經累得氣喘籲籲。

    不像倚紅樓門前會有姑娘迎客,南風館門前很是雅潔,裏麵連嘈雜的聲音都沒有似的。

    喬葉定了定心神,推門進去。

    進去便看到一對一對相擁的男人,一個個衣衫半敞,媚眼如絲,貌美的有之,嬌豔的有之,偉岸的也有不少,應該都是常客,並不見有半個人落單。

    隻有她,一個人站在大廳中央,發愣。

    突然覺得尷尬,她不自覺握緊了袖中的手,如果不是為了來找七哥,她絕對不會來這種汙穢不堪的地方的。

    在大廳中環顧了一圈,也沒有看到熟悉的那個人影。喬葉硬著頭皮上樓,可是才走到二樓的長廊處,前前後後便有很多男人圍了過來,堵住了她的去路。

    “好秀氣的小兄弟,隻是臉黑了點”有男人色迷迷地盯著她。

    “不如一起來聊聊天吧”有人拉住她的胳膊。

    “請讓一讓。”喬葉掙開那人的手,往旁邊讓了讓,然而,長廊上的陌生男子越來越多,她心裏慌得不行,這麽多人,她肯定打不過

    七哥,他在哪裏?

    南風館三樓的豪華廂房裏,楚慕正在喝酒,忽然聽見了熟悉的聲音,甩甩頭,自嘲一笑,幻覺吧。她怎麽會來這種地方?他肯定是魔瘋了,居然會想她想到產生幻覺。

    已經幾天沒有見過她了,他也不想再見到她了。

    “請不要擋著我的路!”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過來。

    楚慕眉頭微微蹙起,這個聲音分明就是她的。可是,她怎麽會來南風館?

    “請讓一讓!”熟悉的聲音大了一些:“我是來找人的,沒時間陪各位聊天。”

    “好囂張的小東西,看得爺心裏癢癢的,不如,咱們一起陪他樂樂吧?南風館難得看到這樣的小野馬”

    “來,小野馬,跟爺們好好玩玩,如果是雛就更好了”

    “這麽小,應該還是個雛”

    平常聽起來無動於衷的調戲,今天聽在耳中居然會是如此的刺耳,楚慕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快步下樓。

    不過是心裏的猜測罷了,並不能肯定是她。然而,才見到那個小小的個子,單薄的身影,楚慕的眉頭一瞬間蹙得死死的。

    二樓的走廊上,她被一群男人圍著,因為個頭太小,差點連頭都看不見。心裏不由地一陣煩躁,這種地方她也敢來?

    這裏的男人大多都是男女通吃的,什麽樣的男人女人沒玩過,隻要纏上了身,不論如何都要弄到手,她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怎麽可能鬥得過?真是越來越不知道天高地厚!

    定了定心神,楚慕撥開人群走上前去,站在喬葉身後,桃花眼微挑:“喲,你怎麽在這裏?”

    喬葉正被人堵得走不了,急得手心裏全是汗,這會兒聽見他楚慕的聲音忽然間便鬆了口氣,迴頭看著他,正要說話,想起了什麽,轉身就要走。

    然而,被一個男人的手臂攔住。

    周圍的男人們調笑著盯著她,眼神曖昧而挑逗。喬葉心裏厭惡,連同楚慕一起,厭惡地想要作嘔——男女通吃,倚紅樓、南風館,兩處皆宜,這裏所有的男人就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楚慕也不跟她計較,哼了一聲,走到她身邊,琥珀色的桃花眼微微眯著,淡淡盯著那隻擋住她去路的手臂,笑道:“一個一碰就咬人的小刺蝟,小爺早就嚐過滋味了,你們敢吃小爺吃過的?嗯?”

    那隻手臂果然放了下去,眾人也識相地往後退了一步。清逸王府小王爺,花名在外,楚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跟皇親國戚作對,未免太不識趣了。

    喬葉雙手在袖中握緊,她就知道他出口沒有一句正經的!什麽叫小爺早就嚐過滋味了?

    她也懶得再看他,抬腿就要走,忽地垂下的拳頭被握住,楚慕的大手很有力量,他想抓住她的時候,任她怎麽明強還是暗強都拗不過。他也補去管她在身後怎麽掙紮,抱著她往人群外麵帶,眾人很給麵子,自動讓開了一條路來。

    楚慕拽著她,走得很快,不一會便到了長廊的另一邊,再沒有旁人了。

    手一鬆,背過身去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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