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提亞一出生就被視為天才,或者說就算不是天才,也要被當做天才來培養,來灌輸。


    這種凝聚了整個皇朝的期翼,讓她沒有辦法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知從何時起,她習慣了為別人而活?


    很多人都在依賴她,但這種依賴何嚐不是一種壓力?


    本來在見到素格拉斯後,以為可以找迴童年無憂無慮玩雪的夥伴。


    可惜命運安排她承擔的女王的重擔,這下就連素格拉斯自己也自動生出隔膜,成為萬千忠誠追隨者的一員。


    在這樣的壓力下,蘭斯提亞重新拾起了拋棄已久的冰麟劍技。


    這門絕望、肅殺的戰場武技,可以滿足所有追隨者的願望,他們需要一個強大冷酷的女王,蘭斯提亞就給他們一個強大冷酷的女王。


    隻要按步就班地跟隨冰麟劍意,走向修羅之路,蘭斯提亞就能讓所有人滿意,哪怕最終敗亡與強敵之手,錯誤也不會怪在她頭上,追隨者們在陣亡時也心甘情願地高唿女王的偉大......


    直到艾薇從天而降。


    那個能讓身邊所有人變輕鬆,並且總是不自覺地在製造笑料的艾薇同學,不動聲色地扛起了來自蠻獸人的大半壓力。


    直到這時,蘭斯提亞才有空閑卸掉一人之力頂住全局的壓迫感,有時間思考一下破局的辦法。


    那才正是一個學霸應有的思維方式,一騎當千什麽的,本來就該是熱血不良幹的活嘛。


    “我早該審視自己,堅持氣勢驚人而無實際用處的冰麟劍意,其實隻是做給將士們看的吧,我真正的願望,其實很簡單,一直都沒變,就是無憂無慮地玩雪而已啊。”


    在釋放掉全部殺意後,蘭斯提亞一身輕鬆,找迴了做公主時的心態,又可以任性,又可以隨自己高興行事了。


    是的,哪怕被包裝得再怎麽冰山絕情,她心底也有對自由的渴望。


    “這些蠻獸人討厭死了,我現在隻想快點到艾薇身邊去。”


    這些是她的內心想法,隻不過話到嘴邊,就要變成“為了子民的安居樂業,我必須消滅邪惡,並選擇最明智的戰術......”這種傲嬌式的說法了。


    當然,蠻獸人們是沒興趣猜測女生心思的,他們看到蘭斯提亞收迴武器,紛紛欺身壓上,把這個糾纏了數日的敵首就地正法。


    “水鏡瞬身。”


    蘭斯提亞身影在稍遠地方站定,而麵前被狼牙棒打碎的身體隻是一層冰晶。


    她使用了魔法學院中練習的常規戰術,那些都是標準的以法師職業參與戰鬥時適用的經典套路。


    多少次在學院內部的實戰演習中,她都渴望能與同學們無拘無束地打鬧在一起,可惜自己的身份和一貫形象擺在那裏,事到臨頭便退縮了,隻能選擇用最優雅,也最無情的一招定勝負,以強大的魔力打消庶民們多挑戰幾迴合的妄想。


    但是麵對蠻獸人,似乎可以玩得很盡興呢,魔力什麽的盡可以隨意宣泄,戰術上也可以自由發揮,殺傷力完全看運氣。


    “以往怕被說是狡猾的招數,就請你們先嚐試吧,觸絲冰雷。”


    那麵被打碎的冰晶殘像,猛然迸發出無數絲線狀的冰係符文,以魔法方式構型出的絲網可比劍氣精巧得多,它們避開了蠻獸人的光滑盔甲,準確纏繞到關節處。


    這些絲線強度並不大,而且是元素形態的符文體,許多力量強大的蠻獸人根本毫無知覺,仍舊腳不停步追殺蘭斯提亞。


    尊為女王的她,始終做不出如某人那種上躥下跳的動作,盡管腳下已經處在冰山邊緣,還是端莊地後退一步,任由身體墜落。


    “嘎吼,別想跑!我才不相信你這種強者會摔死。”


    蠻獸人們蜂擁地撲下來,他們的護肩護膝上也安裝了藍光尖刺,借助這些凸起可以攀爬光滑的冰山,也能夠縮成一團直接把人紮成肉泥。


    “對不起,我永遠不可能讓你們接近三米以內。”


    蘭斯提亞在空中落體時也保持著挺胸直腰的立姿,那種氣度並非優雅或優美可以形容,更多的是一種莊嚴偉岸。


    蠻獸人們發現對方的降落軌跡並非垂直,而是向遠處滑行,並且速度也大大高於自由落體。


    如果在遠處看,能夠發現從冰山山腳騰起的冰霧形象,是瑰麗的窗花。


    窗花,如雪浪翻騰,如冷夜寒星,點點線線連接成一副巨畫,以蘭斯提亞的長裙為筆,以紛紛擾擾的霜雪為墨。


    這些點線都是魔法元素的構成體,蘭斯提亞作為它們的締造者,手上的一方魔力源泉就是畫中世界的通行證,隨意遨遊在這一方天地。


    “這是我為芙蕾雅學院學期終結準備的期末作業,可惜主管院長根本沒來得及看便滿臉堆笑地批準了我的一切進階許可......所以這個榮幸的考官就由你們擔當吧——”


    “完全凍土結界,冰漪之巢!”


    隨著蘭斯提亞引爆手中魔法術式,那些於半空中渲染寫意的霜花雪霧,忽地變得對比分明,每一根點線都如冰刃刻痕一般曆曆在目,簡直瞬間從水墨畫變成了工筆畫!


    冰痕像在黑底膠片上塗畫的白色素描,初看無比細密,像紛亂的鳥巢,又像層疊的蛛網。


    但在遠處看,就會發現那是冰封的山河風景,繪畫得無比細致。


    凡是被這些冰痕點線接觸到的蠻獸人,都是瞬間定格在半空,他們身上沒有霜霧,也沒有冰塊,就這麽僵僵地成為畫麵上的噪點,好像迴味醇厚的老電影片花。


    此一招,把冰山周圍五百米的範圍都凝固了起來,隻有某個角落傳來咣咣的炸雷聲,打破了靜謐的藝術氛圍,大煞風景。


    “哇哈哈哈,這招雷霆通天炮才剛開發出來,所以施展時力量外泄,爆發出好大聲響......不過我喜歡!”


    艾薇像個超大號六角海星,無視空地麵地橫衝直撞,每一次動作都引發隆隆震爆,直教整片區域地動山搖:


    “等我能把這些力量收束集中,那爆炸的可就是你們的內髒啦!後麵還有雷虎硬崩山,穹窿霸碎斬,轟門三殺破......通通給我接著!”


    艾薇每一招一式都在摸索著國術古拳的意境,鬆而不懈、快而不僵,招數連攜虛實相生,勁力渾圓完整剛柔相繼。


    可惜這些細節都被體外碩大的機甲掩蓋,人們隻看到六隻突起的大撞角炸雷樣左右突擊,以不可抗拒的巨力震蕩寰宇,蠻獸人們被轟得筋酥骨軟。


    是的,這股看似無匹的力量,從來沒把哪隻石膚蠻獸人蹦飛多遠,每一個中招者都全身如遭雷殛,猛地以不合關節結構的力度舒展狂顫,隨後軟軟地倒地。


    這正合了八極拳練拳如抖槍的奧秘,把拳勁當成一杆大槍,遠遠地透過目標,直達遠方。


    蠻獸人操起各種長兵,卻沒想到對方的拳意也是力發之遠,而且是百兵之王的槍術,彈紮穿透之威力遠勝刀砍,每一發都是致命傷勢。


    轉眼間,艾薇身邊的蠻獸人已經躺倒了一圈,可是這些家夥的鎧甲依舊未碎,而且艾薇畢竟不是真的手持長槍,攻擊距離漫不過百米之遙。


    “喂,這一處地點已經壓製了,我們可以動身前進,步步為營。這些廢物來幾個我殺幾個。”


    艾薇招唿後麵的將士動身離開窠臼,可一迴頭不要緊,她和她的小夥伴都驚呆了:受到保護的將士們都耳鼻流血,雙目緊閉,顯然受傷不輕!


    艾薇此時的小夥伴,自然就是蘭斯提亞了。


    深寒之女王看向艾薇的目光很溫柔,那是從未見在她臉上過的表情,詭異得令人毛骨悚然:


    “謝謝你,艾薇。平安地保護了我們,有你在真的太好了。”


    “嗚啊,對不起!我打的太興奮了,使用尚未成熟的武技,不慎惹禍啦!”


    艾薇這時無比後悔,自己在打出第一擊時就該意識到的,她的山寨八極拳每一招都整合全身力量打出,所以實際出力是比過去任何戰鬥發揮的力量都要來的爆裂,隻是得益於國術拳法的深奧圓融,收發自如,來往均衡,並不會造成涸澤而漁的消耗。


    但是這路打法畢竟還不成熟,巨大的力量八成都以雷音爆響消耗掉了,君不見艾薇打得熱熱鬧鬧,但是實際上擊退的蠻獸人不過百人之數,殺傷率其實很低。


    那麽多餘的力量,無疑都被後方將官們承受了,他們身上毫無防備,哪怕遭到的隻是衍生出的聲音震蕩,也各個受傷不輕。


    “捏,捏個,女王陛下請不要用這種目光看著我,我馬上為他們治療!”


    艾薇被蘭斯提亞的和煦目光看得發毛,連忙解除機甲,顛顛地跑迴後方。


    “你不必驚慌,慢慢救治就可,他們都是軍中強手,不會那麽容易死掉。剩下的蠻獸人交給我吧,雖然按時歸國的諾言可能要打折扣了,不過有你陪伴也無所謂。”


    蘭斯提亞話語很輕鬆,比起初見的堅定冷酷多了些不易察覺的變化。


    不過艾薇可沒那麽纖細啊,她被船上一幫腹黑坑怕了,尤其是女王大人最後一句話意味不明,艾薇也捉摸不透是什麽意思,隻能通通按照對付船上腹黑眾的路子,老老實實幹活去。


    “不,不得了了,我們在出征時,首領說過,穿上這究極戰甲,我們一個人就頂的上四階左右的人類強者,十個人就可以戰勝五階,百人隊伍的配合,則完全可以壓製六階霸主!人類中的六階已經足以成為一方領主,這兩個人輕鬆屠滅了千匹究極戰甲,難道是皇位的繼承人?”


    蠻獸人的軍心亂了。


    千人計的石膚蠻獸人被消滅得隻剩下兩百多人,剩下的已經開始躊躇,而蘭斯提亞以法師職業麵對這種境況正中下懷,她氣定神閑地吟唱起魔法,索性已經不在乎時間,冰麟劍意與女王重擔也暫時拋諸腦後,已經沒什麽可怕的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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