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老頭走近艾薇,並且把頭壓低,似乎要找一個合適的角度觀察技術數據。


    這怎麽能忍?


    麵對那個毫無防備,甚至幾乎是把頭送來被揍的動作,艾薇出手的角度簡直多到不知該選哪種了,手肘跟膝蓋同時招唿上去。


    乒——


    兩根硬骨頭相撞,結果吃疼的隻是艾薇自己,老頭的身影就像幻像一般被穿過了。


    “不好意思,我忘記了不必湊過去也能觀察的,剛剛的動作對一位少女來說確實很失禮呢。”


    老頭客氣地道歉,然後局促地擦起額頭:


    “要是被別人認為我們沒家教就糟了,小瑠璃交到朋友不容易呢。”


    這人真是瑠璃的爺爺?


    艾薇稍微整理一下唿吸:“那個,對老人家動手是我不對,不過關於您孫女的願望,是不是有些誤會?”


    “誤會不誤會,與我無關。隻要把眼前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黑袍老者手上浮現出一個由各種符文組成的光球,專注地研讀起來。


    “瑠璃的目標很大啊,她是真的打算以亡者之軀創造出一個生命嗎?這簡直是前所未有之大膽!”


    接下來,這老頭就自顧自研究,而艾薇在一旁無論是好言相勸還是大聲喧嘩,都再引不起他的注意。


    忍受近一個小時的無視後,艾薇甚至開始試圖破壞周圍的擺設,可惜那個努力同樣無功而返,整個房屋都是虛幻的影像。


    “不要浪費力氣了。”老者溫言相勸:“這裏是專為暗影信徒完成願望的神殿,別看暫時依照我這個勞力工的喜歡變成簡陋的樣子,但絕不是能用一般方法破壞的。”


    “暗影神殿?和那些樹梢世界一樣,也是一路神明的空間嗎?”想到這裏,艾薇能做的也隻有跟那老頭大眼瞪小眼,不過後者隻是對著那團符文光球一會哭一會笑的,仍然無視她。


    又過了不知多久,艾薇幾乎要打瞌睡的時候,老頭終於站了起來!


    然後又沮喪地趴迴桌子:“不行啊,果然按照小瑠璃的架構,我那些老舊的知識完全派不上用場!她對生死境界的領悟,果然已經超過了我這老木頭了麽!”


    “哦,老先生你不行了麽?”艾薇幸災樂禍:“不要沮喪嘛,活到老學到老,總之目前先送我迴去要緊。”


    “不,孫女的願望是第一位的,哪怕不是十全十美,能讓讓小孫女高興一下也好......既然境界感悟不如後輩,那就隻能靠力量的積累來補償!對不起了瑠璃,爺爺隻能幫你到這了。”


    言罷老者用手一指艾薇,大量濃鬱到發出暗光的紫色符文糾纏住了她,並且向體內滲去。


    “瑠璃在你體內留下了未完成的負能量咒術核心框架,空缺的部分乃是生死之經濟最複雜的變化規律,即使以我的知識也無法參與......但是強行用負能量填補的話,至少能以元素生命體形態成型吧,雖然並不是完美的兩個生命結合來創造生命,更接近於以容器來培養的東西。”


    老者不無遺憾地說道。


    “請務必不要這樣!請您老人家把技術研究透了再出手行麽?十年八年之後也等得起!”艾薇慌忙掙紮道:“其實,我並不排斥跟瑠璃發展下去啊,不如說,根本是我在追她才對!”


    “是這樣嗎!那我就更該努力成全你們了......瑠璃這孩子,把這小生命外表弄得跟她自己一樣呢,性別居然還是可愛的男孩子?好吧,大體的工作瑠璃已經完成了,不爭氣的爺爺能做到的也隻有提供盡可能多的能量而已......就這樣吧,哪怕隻是一個虛假的結晶,請一定讓我的孫女幸福!”


    老者熱淚盈眶,加緊催動咒文,紫色光芒照亮了空間中的一切,而艾薇的聲音在愈發強盛的光幕之中是那樣微不足道:“我說的前提是讓瑠璃來當母親啊!”


    就在艾薇最無助的時候,一道金色的閃光陡然劈開紫色空間,威嚴的女聲響徹耳畔:“喂,那個新來的暗影信徒,你怎麽動用了那麽多負能量,在耍什麽花招?”


    號稱自成一片空間的暗影神殿,居然被生生破開!


    艾薇感知到海量的神聖波動湧來,像是燦爛陽光驅散全身陰霾。


    接下來一個龐大的身影墜地,整個空間都隱隱震動。


    下來了一個肥婆!


    盡管全身金光繚繞,白衣襲身,可她就是一個肥婆!


    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的肥婆!


    暗影老頭的小身板在她麵前就像風幹過的臘腸瑟瑟發抖:“我絕對沒有做什麽壞事啊,請務必明察,延續六百年榮光的光明女教皇大人!”


    傳說中,六百年來唯一獲得女教皇職位的,貝爾塞尤女士?


    艾薇連連揉眼:“五官似乎和文獻中的記載很像,但身材絕對不對啊!”


    話說這也是一位死了幾百年的大人物,擔當一片神域的負責人倒也正常,莫非她就是光明教廷現任“駐瓦爾哈拉辦事處”的負責人?


    話說,這兩位聽起來似乎水火不容的光明與黑暗陣營,貌似還買熟悉的?


    艾薇眼睛看著二位大人物對峙,腳步卻在往後走,尋找逃走的機會。


    “同為人類神係的起源,光與暗的神域相互滲透不算太難。但這裏始終是分離的空間,並沒有供你脫離的空隙。”


    光明肥婆不知何時擋在了艾薇麵前:“雖然不知道暗影議會在算計什麽陰謀,不過看來你是其中的關鍵呢,攜帶這麽大量的負能量迴到地麵,意欲何為?”


    肥婆身上的光暈打在艾薇臉上,如同審訊室的強光燈,把她晃得心煩意亂:


    “有喵的陰謀啊,我是躺槍的好不好?而且好歹我也在光明教廷掛過名,您就沒看出來麽!”


    “哦,仔細看來,你的確身負正統的光明信仰,盡管被負能量的氣息掩蓋,差點就分辨不出來了,不過那也是因為負能量剛剛到位,還沒有凝聚起來的緣故吧。”


    肥婆抬起一根手指:“想必你是被暗影議會俘獲的光明教眾?算了,我就順便驅散這些負能量好了,瞧你的氣息還是生者而並非靈魂體,等我處理好了就快迴去吧。”


    “等一下!貝爾塞尤女士,雖然您的資曆確實高出我無數倍,但是在這眾神聚集的瓦爾哈拉樹冠上,我們的職位可是相當的啊,隻不過分屬於光明與黑暗的兩個分部負責人而已。”


    黑袍老者渾身散發出無比沉重的黑氣:“如果真是暗影議會的計劃,我才不會盡心到要去跟您老人家爭鬥,但是這次的行為,乃是我自己的家事,為了孫女的願望,我不惜鬥膽挑戰傳說中的光明女教皇!”


    “哦?暗影議會的後輩,到蠻有出息的。你名字是叫卡特吧,好像是幾年前剛來到這裏的?”


    肥婆威嚴滿滿,老者毫不示弱:


    “到今天剛滿三年而已,比您少了200多倍。”


    “好吧,別那麽緊張,我剛剛是因為感知到巨大負能量波動才過來的,不過這麽短短的時間裏,這些負能量似乎已經以一種危害最小的方式凝聚完畢了,看來你確實沒打算做什麽詭計。”


    這肥婆女教皇態度轉換倒是快,不過那並不是她的性格,而是確實發現艾薇身上的負麵氣息沒有危害後采取的公正態度。


    老卡特的敵意也弱了下來:“雖然從身份立場上我沒有理由稱讚您,但是從個人角度,我還是佩服貝爾塞尤女士的果斷。”


    “嗯,真不知道你花那麽大力氣製造一個元素生命的軀殼有什麽用?沒有賦予真正靈魂的話,哪怕擁有生物的本能也不會產生智慧,最多是隻知覓食的爬蟲。”


    貝爾塞尤的話讓老卡特沉默了許久,好半天後才自言自語:“哪怕是不盡人意的禮物,我也希望孫女知道我能聽到她的祈禱。”


    “當年那個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暗影議會,如今也墮落到會收納你這樣感情豐富的軟蛋了麽?可見你們真的日漸式微了呢。”


    貝爾塞尤感歎到:


    “唉,光明與黑暗的糾葛我在人世時已經處理得夠疲憊,現在我已經是死者了,又經過這麽長時間,早就看得淡了......不然放在年輕的時候,我清理黑暗勢力可是毫不留情的。”


    暫時來看,氣氛莫名其妙地緩和了,可是那肥婆接下來看艾薇的時候又變得嚴肅:“喂,那邊的後輩,我剛剛根據你的信仰之力特征做了些調查,你就是那個經常拖欠祈禱功課,私自儲存了大量感恩值的艾莉絲薇兒吧?”


    “什,什麽?這點小事也會讓我出名嗎,莫非到了清算時候?”艾薇驚呆了,這個號稱傳說中女教皇,死了六百多年的肥婆能夠一直擔任“前台經理”的職位,想必是個偏執狂吧,果然出來混遲早要還,自己任性了一年半,終於撞到槍口上了。


    “你是不是以為最基礎的祈禱,貢獻信仰之力是無用的事情?以為自身實力強,運氣好就可以把光明教廷同袍們當成利用的工具了?”


    肥婆的口吻嚴厲起來,讓艾薇想起前世的班主任、教導主任、政教主任、訓導主任......總是就是絕對不愉快的迴憶!


    貝爾塞尤女士,六百年前曾坐上光明教廷女教皇職位的偉人,悲痛地抬手指向天空:“你知不知道,我們的先祖,光明主神,正在做著什麽樣的偉業?那些你自認為稀薄的信仰之力,是何等的微弱,又是何等的意義重大?”


    艾薇小心翼翼將她從耶魯神子那裏聽說的小道消息講出:“有,有什麽大不了的,聽說他不是因為什麽事自我封閉了麽?”


    “有什麽大不了?維持太陽的燃燒,算不算大不了?如果不是光明神竭盡神力維持太陽的運轉,整個星係在一萬年前就要崩塌了!”


    貝爾塞尤女士悲痛地按住艾薇的肩膀:“現在的祭祀們都忙碌在些什麽啊,真的以為古籍描述的僅僅是神話傳說麽?以為光明神創造太陽的事跡是誇張的?”


    艾薇感覺到肩上的壓力越來越重,連忙告饒:“內個,先代教皇大人,您別激動啊,我這次迴去一定要貫徹光明的教義,堅持光明神的指導思想,做個為萬物謀福祉的好祭祀!”


    “不,我必須親眼看到最底層的情況才行,那些精神力不夠我感應到的普通教徒,他們的生活狀態才是最能反應現實情況的明鏡。”


    貝爾塞尤的態度很堅決:“盡心盡力處理枯燥的神力分配工作六百年了,我也該改善下工作環境了......雖說靈魂體沒辦法再迴到地麵是連我也無法違抗的基本規則,但若是僅為觀看世間百態多一個角度的話,眼前似乎有個好載體。”


    貝爾塞尤目不轉睛盯著艾薇的肚子。


    艾薇寒毛直豎:“大,大人,您要幹嘛?”


    “放心吧,隻不過投入一小塊靈魂碎片而已,多一雙能看到世間百態的眼睛就好......我這種身份的人還不至於耍手段重生一世,那樣太過無品了。”


    貝爾塞尤把手撫過艾薇肚子,後者頓時感到一股暖流經過!


    “我的靈魂碎片,多少可以限製一下這股負能量吧,不能完全中和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那樣作為母體的你可能承受不了,而且那位卡特先生也不會同意.....性別是純潔的女孩子,外貌就不多做修改了,大概會跟身為母體的艾莉絲薇兒一樣吧。”


    與卡特的大陣仗不同,貝爾塞尤隻是輕描淡寫就完成了工作:


    “這個生命體,大概要成長到十歲左右才能完全融合靈魂,開始接受我的意識吧,在此之前她都將和普通的小孩一樣,你要好好保護她哦。”


    艾薇還在恍惚當中:“我不會真的要產子了吧,還是雙胞胎?”


    老卡特安慰到:“放心吧,我的重孫子一出生就會繼承很強的力量,會保護他的母親和***的。”


    貝爾塞尤冷冷到:“不好意思,因為我的目的是盡早看到下麵的世界,所以作為我靈魂碎片的載體,姐姐應該先出生。”


    聽到這話,卡特急忙追加一道暗黑能量波進入艾薇身體:“唯有這一點是不能允許的,孫女的禮物應該作為哥哥先出生!”


    貝爾塞尤麵生慍色:“我是不是對你們這些後輩太客氣了?光明神的使者才應該先出生!”


    又是一道光波傳來,艾薇的肚子有了明顯的鼓脹感!這讓她驚醒出一頭冷汗:這樣下去該不會馬上就要出來了吧?總之得趕快迴去,然後再想辦法解決這事!”


    於是艾薇連忙叫到:“卡特老先生,趕快送我迴去,不然您重孫子第一眼看到的就不是瑠璃了!”


    “對啊,這才是要緊事!”老卡連忙改變施法程序,在下一道光明係的催生光波到來之前,一圈黑暗渦流將艾薇卷走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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