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寧不知長安城的近況,不管他花開花謝。


    錦隆十九年,正月二十五日,蕭寧住進涼王府的第七日。


    這幾天裏,蕭寧不是練習方天畫戟,就是出去閑逛,體驗蠻州城的風土人情,生活悠閑自在。


    他舒坦了,有些人越發不安。


    比如刺史沈落。


    他本以為蕭寧來到後,會以雷霆手段收拾四大家族,而這樣做,正合他的算計,所以這幾天裏,他閉門謝客,根本不見四家族的家主。


    誰知蕭寧竟然格外有耐心,穩坐釣魚台,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


    沉默比衝動更加可怕。


    就當沈落忐忑時,傍晚時分,涼王府來人通傳,說涼王召見。


    沈落立即前往,到了涼王府,竟然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周家家主周禮名。


    “哎呀,沈大人,你也來了。”周禮名打著招唿。


    沈落眼角一抽。


    隻見周禮名一人,卻不見其他三家族的家主,這是何意?


    這位涼王要分而化之?


    還是逐一擊破?


    亦或是借力打力?


    他沈落自詡聰慧,能摸透人心,此時卻發現看不明這位涼王的心思。


    “沈大人,怎麽魂不守舍啊?聽說你身體不適,一直見不到你的人,看來是真的病了,下官正準備給你送些老山參煲老母雞呢。”周禮名話裏有話。


    沈落迴了神,笑道:“這段時間染了風寒,所以閉門謝客。周大人神清氣爽,看來有喜事啊。”


    周家雖是商賈,但他周禮名卻擔任蠻州鹽官,管理食鹽專營,也正因為此,周家私鹽才會如此猖狂。


    周禮名道:“新年新氣象,一年之計在於春嘛,當然了,更要恭喜沈大人,繼續連任蠻州刺史一職。”


    “吏部的升黜任免還未公示,周大人便言之鑿鑿,這可是害本官於不利啊。若是連任,說明本官政績不行,慚愧啊。”沈落一臉愧色。


    周禮名笑眯眯道:“沈大人太謙遜了,蠻州子民全都仰仗刺史大人的賢明治理,下官能有今日,也多虧大人提攜,此恩不敢忘,也不能忘啊。”


    兩個老狐狸看似和顏悅色,實則心懷怪胎。


    沈落聽出了周禮名的提醒,他要出事了,身為刺史的沈落也逃不掉,一榮俱榮。


    隻不過,


    沈落心裏到底如何算計,恐怕無人知曉。


    這時候,


    李純走來,道:“殿下有請兩位大人!”


    沈落和周禮名點了點頭,跟隨李純進了房間。


    正廳上首,蕭寧正在品茶。


    此茶非煎茶,也不是涼州的煮茶,而是蕭寧炒製的茶。


    現在的綠茶茶頭還嫩,未到清明節前最合適的采摘時候,不過蕭寧已經等不急了,讓人采來一些親自炒製。


    看著熱水衝泡下的綠茶緩緩舒展,清新的茶香撲鼻而來,蕭寧覺得心情舒暢。


    順便帶領大秦茶史邁進了一個新領域,一不小心,就青史留名了。


    青史留名非我意,誰叫能力太出色。


    “下官沈落(周禮名),拜見涼王殿下!”兩人行禮參拜。


    蕭寧道:“不用客氣,坐吧,李純上茶。”


    沈落和周禮名落座後,李純送來了剛剛泡好的茶。


    兩人第一見這種茶,神情驚訝。


    “這茶湯顏色清亮,茶香四溢,下官從未見過此茶,敢問殿下,此茶是什麽來曆?”沈落驚訝道。


    “是啊殿下,此茶的茶香清冽,細細聞來,仿佛聞到了一副自然美景,實在是太妙了!”周禮名也奉承道。


    蕭寧笑道:“本王喝不慣煎茶,便琢磨了此茶,名為龍井,兩位大人可以嚐一嚐。”


    兩人當即品了一口,刹那間,茶香充斥口腔。


    隻一口,就讓沈落愛上了這個味道,忍不住讚道:


    “此茶味道清澈,入口迴味,殿下真是曠世奇才,隨手便創造了造福天下愛茶之人的寶物啊!”


    至於周禮名則是雙眼一瞪,盤算著這東西若是推廣,必能顛覆大秦的茶道,而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不僅能賺到錢,而且還能賺到名。


    蕭寧笑道:“兩位大人若是喜歡,走的時候帶些迴去。”


    “多謝殿下。”兩人立即拜謝。


    接下來,


    三人閑談品茶,聊了一盞茶的功夫,客套話說完了,便正式進入正題。


    隻見蕭寧一抬手,李純將一本賬本拿了出來。


    看到這個賬目,沈落臉色微變,這不正是他提供的嗎?


    看來這位涼王安耐不住了,要對四大家族動手了,並且他沒有全部開展,而是逐一擊破,第一個目標就是周家。


    不過四大家乃是合縱連橫關係,一榮俱榮,隻要敢動周家,其他三家必然參與抗爭。


    你涼王雖然是蠻州的王,但是畢竟初來乍到,一旦交鋒,你沒事,但遭殃的就是蠻州的百姓。


    這個代價有點大嘍,就看你能不能承受了!


    沈落緩緩挺直了腰杆,接下來好戲即將上演,他很期待。


    “周大人,你知道這是何物嗎?”


    蕭寧的目光掃過沈落,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然後看向周禮名,笑眯眯問道。


    周禮名搖了搖頭,道:“下官愚笨,不知!”


    蕭寧語氣變得冷峻,喝道:


    “這裏麵,有你周家出售私鹽的數目!周大人,你身為大秦鹽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周禮名一驚,霍然起身。


    他這才明白,今天的茶是好茶,事卻非好事!


    “殿下,冤枉啊!下官豈能知法犯法?”周禮名立即否認,麵不改色。


    蕭寧喝道:“給他瞧瞧!”


    李純立即將賬本送了過去。


    周禮名簡單翻看後,目光立即瞥向了沈落,心中惱怒他的背信棄義,但是因為很多事情牽扯,不敢發火。


    “殿下,這賬本上寫的內容,純屬汙蔑和栽贓,殿下僅憑一本賬目,就想定下官的罪,恐怕不符合大秦的律法吧。”


    “殿下,下官對殿下尊敬不已,也請殿下明察秋毫,還下官的清白!”


    “下官擔任蠻州鹽人三十年,為了讓蠻州百姓能吃上合適且優惠的鹽,一直兢兢業業、認認真真,沒有功勞也有苦惱!”


    “還請殿下對誹謗誣陷者嚴懲,還下官一個清譽!”


    周禮名義憤填膺,把自己說出一個受害者。


    蕭寧冷冷看著周禮名,問道:“周禮名,你確定自己是清白的?”


    “本王給你一個機會,把你五年內私自售鹽的錢全部吐出來,本王可以既往不咎,你依然做你的鹽官。不然的話,本王如果徹查,你覺得查不出證據嗎?你周家名下是否私挖鹽礦,要查清楚恐怕不難吧!”


    “殿下如果讓下官拿出家產,下官會雙手奉上。但是說下官貪贓枉法,下官絕對不認!”周禮名絲毫不懼。


    蕭寧盯著周禮名,問道:“放肆!罪到臨頭,還不知悔改!信不信本王一聲令下,將你拖出去斬了!”


    周禮名躬著身,表現的卑躬屈膝,但是嘴硬如鐵:


    “下官自然相信!”


    “殿下乃是蠻州的王,想殺下官,隻需一個眼神,一句話。”


    “但是殿下更是大秦的皇子,代表了朝廷。沒有實際的證據,僅憑一個賬本就說下官有罪,不僅下官不服,蠻州城的百姓也服,此事傳到京師,相信陛下和諸位親王也不會同意。”


    “還請殿下明察啊!”


    說罷,周禮名跪了下來。


    他早就做好了萬全準備,就算徹查,也查不到什麽證據定罪。


    你雖是皇子,但也不能亂來。


    當然了,周禮名也怕,萬一涼王弑殺,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把自己推出去砍了,那就無語了。


    蕭寧盯著周禮名,手指輕敲桌麵。


    “噠噠噠...”


    仿佛敲擊在周禮名和沈落的心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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