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得過去跟他打官司。估摸,這是知道你迴茅塘,特意跑來的。算了,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我先去廠裏了,你就說我事忙。”


    院門外,就紮著一輛自行車,顯然是秦廣山先前來時放這的。


    當看清嘎子家門口,那頭發稀疏,蓄著山羊胡子,正衝周圍人嚷嚷的身影,秦廣山連忙迴過頭。


    抓住自行車龍頭,踏板一蹬,抬腿上車。


    之後。


    順著下坡路,風馳電掣而去。


    像是覺察到了動靜,那邊,正有些激動說著什麽的山羊胡男人,轉過頭。


    發現秦廣山騎車從坡上下來,立刻招手。


    隻是,秦廣山也一揮手,轉而就上了大路,往村東頭去了。


    秦向河是躲不掉。


    看對方站那端出長輩架子,又看看一旁爹娘,以及嘎子家門口,不少附近聚在這閑嘮的鄰居,他快步上前。


    先是和那些鄰居客氣的打招唿。


    最後才轉向那人道,“二舅,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到家裏坐。”


    “哦,向河迴來了啊。”


    二舅伸手捋捋胡子,上下打量一眼。


    又以長輩姿態的斥責,“你一個人在外麵,忙是忙,可也要注意身體。這錢啊,賺再多,也沒身體重要,大夥說說,是不是這個理!前天我才聽大姐說,你在美國受了傷,是胳膊崴到了,是吧?”


    “沒事。就不小心撞了一下。”


    秦向河將左邊胳膊抬起,活動幾下。


    今天氣溫低,他穿著長袖衫,根本看不到胳膊上疤痕。


    就是前天熱的時候,他迴茅塘也是穿長袖。


    虧這邊處於山穀,沒有多熱。


    是怕被大寶和妞妞看到。


    嚇著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怕打電話時告訴白鹿。


    昨天帶倆小家夥去廠裏給白鹿打電話,白鹿可是拉著大寶和妞妞單獨問了的。


    直聽倆孩子說沒什麽,這才真正放下心,其後,又被月底去南寧的事給岔開了注意。


    他慶幸,得虧如此。


    不然。


    頂著石膏迴來,就以村子裏把朱紅霞的事早鬧得沸沸揚揚,肯定也會把他聯係進去。


    讓這傳言更加喧囂。


    “沒事就好。我還擔心了幾天,這不,今天從青石縣一迴,我就急忙趕來了。”二舅邊點頭,邊露出和藹表情,後又衝周圍的人道,“以前,我就說過,就我這外甥麵相,方圓百裏的,沒人能比,絕不是一般人!現在怎麽樣,被我說中了吧!”


    “對對,王二哥說得對。”


    “要不這十裏八鄉的,說親,都來找王二叔呢。看人就是準!”


    “何止。連青石、津興的,也都趕著來找二子。”


    ……


    眼見二舅一臉的陶醉,王桂雲上前推一把,“走,去家裏坐吧,大老遠從青石跑來,也不嫌累得慌!”


    “嗨。青石和津興那邊來找我,最孬也得是摩托車。我這次從青石迴來,人家直接雇了一輛小汽車……”


    二舅猛地將腰板挺直。


    瞧王桂雲瞪來,這才打住。


    後向那些說恭維話的,熱情拱拱手,接著,兩手一背,跟王桂雲往東邊坡上去。


    秦向河本想說帶大寶和妞妞去撿地皮菜,然後借機溜的。


    還沒等開口,就被王桂雲瞅了眼。


    想是,很清楚二舅今天奔誰來的。


    “向河,你去吧。聽聽就行。我留這看著大寶妞妞。”秦開勝這時坐到牆邊長板凳上,將煙袋鍋抽出來,一邊往裏塞著煙絲,一邊往不遠處和幾個孩子鬧哄哄的大寶和妞妞示意。


    爹都這麽說了,估計最近被二舅煩得夠嗆。


    再說,娘也想他能“幫下忙”,秦向河沒法,隻好拎著小桶原路返迴。


    走到大槐樹那,二舅忽然站住。


    抬頭看看,隨後惋惜的轉身,“哎呀,我記得向河以前最喜歡吃槐花雞蛋餅了,早點迴來就好了。估計,你家這槐花長出來,都被人打完了。明年吧,我給你烙好餅,到時,直接給你送過去。”


    走前頭的王桂雲,沒好氣喝聲,“你記錯了,喜歡吃這個的,是廣山。”


    “……是嘛。嗬嗬,看我!廣山和向河,我從小看到大,總喜歡把事情都記到向河頭上。記得那時,我帶冰糖來,都偷偷摸摸多給向河塞幾個……”


    二舅臉不紅心不跳,繼續數著有的沒的。


    俄而,話鋒一轉。


    他往路東頭大路瞅瞅,“兩人長大了,也就向河跟我親。你看看廣山,見到我來了,騎車撒繃子就跑!”


    “二舅,你這就錯怪大哥了。工業園最近事情多,大哥快忙得腳不沾地,剛才走時,還特意讓我跟你說下的。”秦向河給大哥圓了下話。


    “哦哦哦。”二舅恍然的一拍手,“對!我最近在外麵忙的,差點把這事給忘了。建工業園啊,這個好,我在外頭,聽那些人一直誇你。不過,這什麽工業園,以後要建很多工廠吧,就廣山一個人,哪管得過來了?這時候,要是有人能幫他分擔下就好了……”


    秦向河讚同的附聲。


    “二舅說得對。廠子裏管理層還好說,看能力,誰有本事誰上。但下麵的,就有點麻煩了,很難顧得到。大哥正說呢,想找幾個信得過的,又心眼活泛的,放車間裏多看著點。二舅要是有人選,就跟大哥說說,也讓他省一件心事。”


    “……”


    二舅半張著嘴巴,下意識轉身,卻見王桂雲正往遠處那群孩子入神的看著。


    愣了愣。


    眼見秦向河一直期待望來,他脖子僵硬的將視線移開。


    含糊其辭的迴話,“好。人選……倒是不缺。不過,那麽大事,我得好好尋摸尋摸,看誰合適。等以後想好了,再跟廣山說。”


    秦向河見此,暗自發笑。


    大哥如今看二舅出現就怕,正是為這個。


    知道村東頭要搞工業園,代表著會建更多工廠,需要更多管理後,二舅的心思又活泛起來。


    三五不時的跑來茅塘,想替兒子謀差事。


    還一再的,在娘麵前揚言,說兒子學識能力這些,都比紅豔強之類。


    打的什麽主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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