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族士兵抬起腳,狠狠地朝著阮玲瓏踢去。


    此時此刻,阮玲瓏已經身受重傷,完全無法與敵人抗衡。尤其是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她雖然成功擊敗了一名敵人,但獨自一人麵對無數的熊族士兵,無疑是以卵擊石。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阮玲瓏的眸子狡黠地一轉,伸手指著熊族士兵腿部那密密麻麻的黑褐色丘疹說道:


    “你看看你的這條腿,是不是白天感到奇癢難耐,而到了夜晚,則會像鑽心一般疼痛!


    倘若你還想保住自己的這條腿,就別再用力了。”


    熊族士兵頓時愣住了,因為事實上,這幾天他的確被腿上突然冒出來的密密麻麻的皰疹折磨得苦不堪言。


    他縮迴腳,惡狠狠地盯著阮玲瓏,吼道:“難道你知道我得了什麽病不成?”


    阮玲瓏心裏稍稍鬆了一口氣,她可以肯定,在這一刻,自己成功地脫離了危險。


    “你所得之病名為褐丹毒,是由於飲用了浸泡過屍體的水以及食用了不幹淨的腐爛食物所導致的。如果你對此置之不理,三天之後的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熊族士兵臉色煞白,前幾日大將要求所有人全速進擊外城,短時間內補給不足,不得已的情況下,他確實生吃了已經嚴重腐爛的馬肉,喝了護城河外泡滿屍體的汙水。


    和他一起的士兵們實際上絕大多數都與他相同。


    自從那一天起渾身便長滿了密密麻麻的丘疹,其中病情較為嚴重的幾個甚至已經無法行走,此刻仍然躺在軍營帳篷內,奄奄一息、命懸一線。


    “看到你隨身攜帶著藥丸,難道說你是一名女郎中嗎?是否有辦法治療我呢?


    隻要你能夠醫治好我,我可以為你安排一份相對輕鬆些的工作。”


    熊族士兵的麵龐上流露出滿懷期待之色,要知道在這軍營之中,軍醫通常隻為那些當官者服務。


    而像他這種極其平凡普通的士兵,如果不幸受傷或生病,別說是看病了了,恐怕連口草藥都難以喝到。


    阮玲瓏出身於軍武世家,對於軍營內部的情況相當了解,她自然清楚這裏的郎中數量極為有限,並且普遍醫術平庸。


    這位熊族士兵害怕自己無法存活下來,如今得知或許唯有自己能夠拯救他的生命,因此無論她提出任何條件,想必對方都會應允。


    阮玲瓏用手撐住額頭,臉上露出一副仿佛隨時都會倒下的痛苦神情,有氣無力地說道:


    “我能夠治好你,但此刻我的肚子餓得咕咕叫,連站起來都會感到頭暈目眩,完全沒有多餘的力氣來給人治病。


    你最好先幫我準備一些食物,讓我填飽肚子,然後清洗一下身體,等一切準備就緒後,我們再去找一個幹淨的地方進行治療。”


    熊族士兵看著她那蒼白如紙的臉色以及滿身的汙垢,皺了皺眉。


    他轉身離開並很快帶迴了幾張大餅和一小塊臘肉,隨手扔給了阮玲瓏,催促道:“快吃吧!吃完跟我迴帳篷接受治療。”


    此時的阮玲瓏早已饑腸轆轆,那幹硬且毫無味道可言的大餅對她來說猶如世間罕有的珍饈佳肴一般。


    她毫不猶豫地咬下一大口,用力咀嚼著。


    趁著熊族士兵不注意的時候,她悄悄地將一張大餅塞給了婆婆,又把另一張餅遞給了那個背著髒兮兮衣物的可憐女人。


    婆婆和女人都投來了感激的目光,那目光中蘊含著無盡的渴望和期盼。


    她們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天沒有品嚐過飽腹的滋味了,每一口食物都是生存下去的希望,都是生命延續的力量源泉。


    此刻,這些簡單的食物仿佛成為了救命稻草,支撐著她們活下去的信念。


    她們激動得幾乎要俯身跪下,但就在這時,阮玲瓏用一個嚴厲的眼神製止住了她們。


    她輕聲說道:


    “噓,千萬不要被他發現了!等我把他帶離這裏之後,你們再悄悄地吃吧。”


    她的聲音雖然輕柔,但卻充滿了堅定和決心。


    話音剛落不久,熊族士兵完成了一輪巡邏,緩緩地走了迴來。阮玲瓏深吸一口氣,穩定住自己的情緒,然後轉過頭去麵對著熊族士兵。


    熊族士兵惡狠狠地盯著她,威脅道:


    “好了,現在跟我走吧!如果讓我發現你是冒牌的郎中,或者根本無法治好我的病,我會立刻將你斬殺於此!”


    聽到這句話,阮玲瓏故意裝出一副驚恐萬分的模樣,緊緊咬住唇角,似乎隨時都會哭出聲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旁背著髒衣服的女人突然大聲喊道:


    “你別嚇唬她!她隻是出於醫生的良知和職業道德,才願意冒險救你一命!即便我們屬於不同的族群,你也應該理解她的善意,好好對待她!”


    熊族士兵聞言,眼珠子猛地一瞪,毫不猶豫地揚起手中的鞭子,朝著女人的後背狠狠地抽了下去。


    那一鞭力道十足,打得女人悶哼一聲,身體不由得向前傾倒。但她並沒有屈服,而是挺直了身子,繼續怒視著熊族士兵。


    “你這比垃圾還要不堪的敗軍之將啊!


    如果換作是我,恐怕早已羞憤得一頭撞死了吧?竟然還有臉麵在此大言不慚地胡言亂語,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哈哈哈哈哈……”


    女人的頭顱深深低垂著,滿臉盡是無法掩飾的羞愧之色。


    她低聲呢喃著:


    “他說得確實沒錯,像我這樣無能的人根本不配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


    曾經跟隨我出征的五萬英勇將士們,如今隻剩下寥寥無幾的不到一千人。


    他們可都是與我日夜相伴、生死與共的親密戰友啊!


    然而,卻因為我的指揮失誤,導致他們無辜喪命。而我,居然還有顏麵苟活於此嗎!”


    “沒錯,你的確該死!


    將軍實在是太過仁慈了,如果換成是我,早就毫不猶豫地將你的首級砍下,高懸在城樓之上,好讓所有人都能目睹這個既無智謀又無骨氣的廢物!


    要知道,你可是那赫赫有名的黑刀大將的後代呢!


    黑刀大將雖說是我們一族的仇敵,但我自幼便對他敬仰有加,將其視為偶像。


    反觀你,真真是丟盡了他老人家的臉麵!”


    女人滿臉羞愧,麵色蒼白如紙,仿佛一片破敗的落葉般緩緩跪下。


    婆婆見此情景,心急如焚,連忙顫顫巍巍地跑過來,試圖將她扶起。


    “烏梅將軍啊,你千萬不可中計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死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那隻是懦夫的行為,你的爺爺黑刀大人絕不允許你這樣做啊!”


    婆婆焦急地說道,眼中滿是擔憂與關切。


    阮玲瓏看了一眼這個眼神黯淡無光的女人,心中不禁生出一絲疑惑。


    眼前的女子似乎與威風凜凜、霸氣十足的女將軍相去甚遠,反倒更像是一個被深藏於閨閣之中的文靜女子。


    幾個同樣是俘虜的女人們見狀,紛紛麵露不屑之色,其中一人甚至朝著女人跪地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罵道:


    “真是個沒用的廢物!看到這種人隻會讓我覺得晦氣。可憐我們不得不把命運交到這種人手上。”


    說完,她們便轉身離去。


    阮玲瓏默默地跟在熊族士兵的身後,一路穿過一片片或倒塌、或已燒成灰燼的破爛房屋。


    這些廢墟見證了戰爭的殘酷與破壞力,讓人心情沉重。


    最終,他們來到了一個空曠的平地,這裏矗立著一頂頂整齊有序的帳篷,周圍還有一排排巡邏的兵士,氣氛肅穆而緊張。


    阮玲瓏不禁對熊族另眼相看,雖然不知道熊族的戰術如何,但是僅憑他們在戰後有條不紊的掃尾工作,和對普通士兵地約束,都能看出他們的勝利並不是碰巧,而是實力所致。


    熊族士兵領著阮玲瓏在靠右的一個帳篷前停下,特意囑咐道:


    “你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待會兒可別被我那些兄弟們嚇到了。”


    阮玲瓏沒想到這位熊族士兵竟然會對自己表達出善意,她微微一笑,頷首表示感謝後便走進了帳篷。


    剛一進入帳篷,一股濃烈的惡臭撲鼻而來。這股惡臭是由傷口腐爛所散發出來的。在這個巨大的帳篷內,有七八張床,每張床上都躺著一名傷員。


    有些傷員已經因高燒陷入昏迷狀態,有些則疼得額頭直冒冷汗。其中一名拖著受傷腿部的男子正在給其他傷員喂茶水。


    阮玲瓏的眉頭緊緊皺起,看著這些傷員,心中自然而然地湧起一股憐憫之情。


    她身後的熊族士兵注意到了她表情的變化,並且相信眼前的這個女人真的是一個郎中,因為若是普通女子,根本就沒有辦法麵對這些血淋淋的場麵和惡臭無比的味道。


    來到一個空床前,阮玲瓏讓這個比自己將近高一倍的熊族士兵坐下。


    她表情嚴肅認真,眼神堅定而深邃,身上散發出一股專業而威嚴的氣息:


    “我的治療方法可能會有點疼痛不適,但這也是必要的步驟環節。你體內積累的丹毒必須要徹底排出來才行。


    因為當前我們無法及時為你替換健康正常的血液,所以隻能選擇使用一種特殊喜歡吞食毒素的毒蟲,讓它鑽入你的血管內部中去吸食排除毒素。


    毒蟲會在你全身上下到處亂竄,直到將所有毒素吸食幹淨完全後,才會從你的嘴巴裏鑽出。


    這個過程可能會有些痛苦難耐,如果你實在覺得無法忍受這種疼痛折磨,我這裏還有一些麻痹散,可以起到一定的止痛作用效果。”


    熊族士兵連連用力搖頭擺手:


    “我可是上過殘酷血腥戰場,殺敵無數、英勇無畏的真正男子漢大丈夫,怎麽會害怕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疼痛呢!


    而且,我這也隻是最不嚴重的小傷而已,根本沒什麽大不了的,麻痹散可是非常稀罕珍貴的頂級好藥呀!


    若是真的要用,寧願留給其他病情更危急的兄弟們!”


    熊族士兵心中其實仍存疑慮,但為了弄清楚阮玲瓏是否真心救治自己,還是企圖加害於他,他決定親自嚐試一下。


    隻見阮玲瓏從懷中摸索出一隻小巧的瓷瓶,輕輕揭開蓋子。


    刹那間,一條纖細修長、渾身布滿觸手的半寸小蟲緩緩爬出瓶口。


    此時,腿部受傷的士兵走過來,好奇地探頭張望,等他看清楚阮玲瓏手中的毒蟲時,他急忙伸手緊緊抓住阮玲瓏的手腕,向著熊族士兵驚恐地喊道:


    \"大壯!你這是幹什麽?怎能輕易相信敵人呢!她絕不會治好你的病,說不定還會耍陰謀詭計害你性命!\"


    大壯無奈地歎息一聲,目光環視四周躺在床上的傷員們,感慨道:


    \"咱們同村的好兄弟們一同入伍,當初總共約有五十多人吧。


    這場戰爭已經持續了三年之久,如今幸存下來的僅剩下十三人而已,而這其中有七位兄弟臥床不起,無法動彈,另外六位,包括你我,雖然還能行動,但全身也都是大大小小的傷。


    你知道嗎?郎中可是非常珍貴的資源啊!即使沒有人走後門插隊,等到輪到我們看病的時候,恐怕也是好幾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到那個時候,我們這些人之中又有多少能夠活下來呢?


    唉,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我們最終也隻不過是被犧牲掉的炮灰罷了。


    其實,我並不怕死,但我家中還有年邁的父母在等待著我迴家,我想要侍奉他們終老,為他們盡孝送終。


    今天真是幸運至極,眼前竟然就有一個現成的郎中。我覺得自己應該嚐試一下,哪怕最後失敗了,我也不會後悔。如果她真的有辦法治好大家的病,那可真是皆大歡喜了!


    三歪子默默地鬆開手,轉過身去,他那寬闊厚實的肩膀微微顫抖著:


    “好吧,既然你決定要嚐試,那我支持你。但是,如果你出了什麽意外,我會立刻殺了這個可惡的女人!”


    阮玲瓏狠狠瞪了三歪子一眼,心道待會兒輪到你時,一定好生要你吃點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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