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蕭曆翻來覆去睡不著,打算出去走走,不知不覺竟走到張墨嶽的營帳旁。


    可想到張墨嶽夫妻二人剛完成婚禮,此刻說不定正在親熱,自己也不好打攪。


    林拱原本是不同意默娘親身涉險的,但考慮到她跟張墨嶽確實剛剛新婚。


    默娘又不停的軟磨硬泡,最終他也不得不同意。


    當然蕭曆也沒有虧待默娘,直接任命默娘為親衛營副統領,位置隻在黎川之下。


    就在蕭曆打算離開時,帳篷內燭光突然亮起,一身戎裝的默娘掀開門簾走了出來。


    “王爺也睡不著啊,我夫妻二人也沒有睡意!”


    蕭曆歎了一口氣,是呀,想必不論是誰,看見白天那樣一幕,都會輾轉難眠吧!


    帳篷中,三人秉燭夜談。


    “王爺,自北梁國立國之日起,東山郡就是整個北梁國最貧瘠的地方,往往連自給自足都做不到!”


    “但實際上,東山郡麵積很大,可用作耕地的地方並不少。”


    “特別是郡城東山城周圍,有良田十萬畝,若是好好利用,足夠養活數萬人!”


    這些東西蕭曆確實不清楚。


    “喔?那為何東山郡如此貧瘠?山匪跟流民如此多?”


    張墨嶽搖了搖頭,開始如數家珍。


    “東山郡東麵和北麵是古岩山脈,山中不僅有體型遠大於尋常猛獸的妖獸,還有不知幾何的山匪!”


    “那些妖獸倒是很少走出山脈,但那些山匪卻是時常對東山郡的百姓進行劫掠,百姓不堪其擾!”


    “曆朝曆代也都多次圍剿,但這些山匪仗著對地形的熟悉,把朝廷軍隊引入妖獸的巢穴!”


    “朝廷的軍隊往往損失慘重卻一無所獲!”


    “久而久之,隻要他們不威脅到城池,朝廷也就不管他們了。”


    “隻是如此一來,可就苦了靠近古岩山脈的百姓啊!”


    張墨嶽搖了搖手中的羽扇。


    “再後來,一些本就作惡多端的惡徒,為了躲避衙役的追捕,上山落草為寇!”


    “東山郡本就山嶺縱橫,若是官府派出大軍圍剿,他們就逃去古岩山脈。若是人數太少,則根本打不過這些亡命之徒。”


    “這也就導致這東山郡的山匪越來越多,形勢越來越惡劣!”


    默娘在旁邊補充道:


    “相公說的不錯,這東山郡的五大山匪,個個身上都背負著不知多少件惡行,是真正的十惡不赦之人!”


    蕭曆眼中寒光一閃,十惡不赦嗎?那就都殺了吧!


    仿佛是害怕蕭曆退縮,張墨嶽突然停止了搖動的羽扇。


    “不過王爺放心,給墨嶽一些時間,墨嶽有信心在三年內,讓整個東山郡煥然一新!”


    蕭曆對此並不懷疑,不過還是有些好奇,要知道曆朝曆代人才輩出,沒有一人敢說完全解決東山郡的情況。


    張墨嶽即便才高八鬥,也不過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如何敢說這樣的大話。


    張墨嶽看蕭曆有些不信,於是緩緩說出了自己的謀略。


    “殿下,我的方法分為五步,我把它們總結為震、治、困、剿、滅五個字。”


    蕭曆三人都豎起了耳朵。


    “所謂震,就是震懾山匪。東山郡各個山頭的山匪爭來爭去,無非就是一個利字”


    “我們隻要抓住這一點,給與他們幾次猛烈的攻擊,把他們打痛,他們就不敢再輕易劫掠百姓了!”


    “然後我們再跟他們簽訂一些口頭協議,給他們提供糧食,讓他們也不準再劫掠百姓!”


    “相信隻要山匪還長腦子,就不會拒絕這樣的提議!”


    張墨嶽站起身子,搖著羽扇繼續說道:


    “所謂治,就是治理流民,整個東山郡亂象頻生,除了山匪橫行以外,龐大的流民數量才是根本。”


    “這也是治理東山郡最重要的一環。”


    “我們要給這些流民提供房屋、田地和種子,保證他們可以安穩的生活下去。”


    “這樣不僅能保證東山郡的糧食來源,還可以降低山匪的警惕心理,認為我們會從此跟他們相安無事。”


    “畢竟山匪的普通成員絕大部分都是來自流民。”


    張墨嶽頓了頓繼續說道。


    “所謂困,就是將這些山匪困死在山上”


    “東山郡溝壑縱橫,上山剿匪絕非明智之舉,我們應該囤積精銳兵力,堵死他們下山的道路,同時斷掉他們的糧食!”


    “如此一來,不需要多少時日,這些山匪要麽慢慢等死,要麽下山殊死一搏!”


    “不論他們怎麽選擇,都不過是死路一條!”


    說道這裏張墨嶽的計劃已經完成大半。


    “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要想徹底解決山匪,我們還是少不得上山剿匪,這也是我的第四步,剿。”


    “經過前麵三步,山匪定然已經虛弱到極致,我們不需要花多少力氣!”


    張墨嶽喝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嗓子。


    “第五步滅,可以選擇性的執行。”


    “這些山匪沒有辦法的時候,就隻能沿著山林逃竄到古岩山脈裏。”


    “以往朝廷之所以在古岩山脈折戟沉沙,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對山脈裏麵的情況一無所知。”


    “不過墨嶽老師年輕遊曆時無意間得到一份地圖,上麵對古岩山脈外圍妖獸和山匪的各個勢力標識的清清楚楚!”


    說著張墨嶽從懷中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羊皮地圖。


    “王爺請看,按照地圖標識,古岩山脈中雖然山匪眾多,但最強的隻有一個。”


    “隻要派出精銳,以迅雷之勢打掉這處最強的山匪勢力,我們再施以懷柔手段,其他的山匪定然望風而降!”


    “即便有負隅頑抗之人,我軍滅之即可”


    張墨嶽一席話說話,帳篷內鴉雀無聲。


    蕭曆看著地圖驚喜不已,這可是無價之寶,也不知張墨嶽的師父從何處得來的。


    此前蕭曆認為張墨嶽隻能做一方郡丞,如今看來,做一方刺史都綽綽有餘!


    默娘看著張墨嶽,眼中旁若無人的冒出一個個小星星。她就喜歡張墨嶽這種滿腹才華的讀書人,簡直酷斃了。


    如果不是蕭曆兩人在這裏,她此刻就要去獎勵她相公一番。


    就在三人各懷心思的時候,軍營左側的山林中卻來了一群不速之客,看人數足有千人上下。


    為首其中一人獐頭鼠目,一臉猥瑣,正是黑狐寨寨主黑狐。


    另一人身材高大,一雙耳朵上穿著一對碗口大的鐵環,手中拿著一柄百斤重的鐵刀,正是鐵刀寨寨主鐵刀。


    鐵刀撇了一眼黑狐,神色中有些許不屑。


    “黑狐,咱們還在等什麽?直接衝下去取了東山王的人頭不就好了。”


    黑狐的視角看不見鐵刀的神色,但他知道鐵刀一向看不起他的外貌。


    “不可,現在東山王的親衛還沒有熟睡,況且我看他們搭建的營地頗有章法,不可莽撞!”


    鐵刀聞言暗罵一聲膽小鬼,但他也不敢獨自帶人衝下去。


    “有什麽好怕的,消息早就傳開了,東山王手下的親衛不過是些兵痞和新兵。”


    “再說即便是郡城那些精銳又如何,我們手下的弟兄還怕他們嗎?”


    “我們兩寨加起來上千人,再加上我們兩個二流高手,這些親衛隻有抱頭鼠竄的份。”


    鐵刀把那個“鼠”字咬的特別重。


    黑狐假裝沒聽到,隻是麵色平靜的說了句:


    “再等等!”


    鐵刀也隻能冷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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