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第三百五十九節:手可摘星辰


    到第五天時,古凡依舊是在不停地磨合各種各樣的招式,雪無名卻從第五天清晨吸收完了自己身邊所有千年冰晶的粉末之後,就開始盤腿打坐,魂魄隨天魂前往茫茫星域,衝擊星魂階通往星魄階的最後一道壁障!


    古凡這五天來,不僅是“造化神拳”和“寒武冥古霸世拳”,即便是他本身的“化蠱龍拳”都從這兩門上乘的太古上古拳法中得到了加強。古凡的“寒武冥古霸世拳”反複練習“摧海破冰”,“冰原狂奔”和“懷中抱月”三式,不僅能夠單獨運用,銜接起來也是流暢自如,連雪無名看過之後都讚歎不已。


    陡然,古凡的雙臂如蛟龍出海,猛地揮動之間,八條純黑的蛟龍咆哮一聲,從古凡的身後驟然顯現出來,隨後拳勢一變,八條蛟龍竟然似各有靈性一般,或吐毒火,或甩尾抽打,或仰天咆哮,或張牙撕咬,倘若是尋常武者一個照麵,必定就會措手不及,敗下陣來,而且這八條黑色蛟龍凝煉得真實無比,竟如同司徒孟明融合了狩魔刀之後產生的饕餮一般,甚至有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龍威出來。


    化蠱龍拳的拳意中帶上了“造化神拳”的多變和“寒武冥古霸世拳”的霸絕,威勢,威力與之前的化蠱龍拳相比,哪裏還像是同樣的一門拳法?


    古凡一套化蠱龍拳打完,左手一收,身體微微側過來,右手猛地一拳爆出,霎那之間,八條黑色蛟龍同時爆裂開來,附著在古凡身體周圍的最後一些銀白色粉末頓時被震散開來,那威勢簡直就像是一座山崩塌在房間裏似的,帶著天崩地裂的炸響,連星魂階雪無名這樣的高手,布置下來的防禦極壁都搖搖欲墜。


    古凡卻沒有停下動作,原本收迴來的左手猛地化掌,再次擊出,就在左手由拳變掌的同時,密密麻麻,數千個掌印同時出現在了古凡左手擊出的路徑之上,但這卻不是視覺暫留造成的虛影,每一道掌印都能夠傷害到對手,這就是造化神拳的奧秘。雖然武者不像太古,上古的邪魔兇獸一樣,可以有三頭六臂,但是可以通過功法和修煉,最大程度地提升自身的攻擊力和破壞力,造化神拳運用特殊的變招法門,在武者出掌的瞬間,在路徑上的每一點都擊出一掌,產出的威力絕對不會比一個六條胳膊的兇獸要差。


    那一掌擊出的掌印還未散去,古凡的右拳彎曲,從另外一個詭異的角度,猛地擊出,又是漫天成百上千的拳影,將身前完全籠罩住,下一秒,原本迅捷無比,仿佛獵豹一般,疾風驟雨而來的拳意驟然一變,竟是化成了慢慢吞吞,如同玄龜一般厚重的拳意,左右手交替在身前,幾乎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屏障,護住自己周圍數米的範圍,那厚重的拳意之後,仿佛是之前集聚的力量猛然在一拳之中爆發出來一般,古凡的身影猛然躍起,拳意,拳勢同時改變,雙拳淩空轟下,仿佛怒濤一般的拳意如狂瀾激蕩,擊打在極壁上發出如洪水拍打礁石一般轟隆的巨響……古凡雙腳落地,咬緊牙,又是一連串的拳法施展出來,造化神拳的變招一個接一個地施展了出來,待到三千六百種基本變化,以及後麵衍生出來的一萬四千多種變化全部打完,已經是第五天的深夜了。


    房間裏千年冰晶的粉末,經過古凡與雪無名兩人,五天來不斷地吸收,吸收,終於完全消散了,否則古凡的身體也不會在打完全部的《造化神拳》之後產生那種輕微的疲憊感覺,要知道,之前的五天,哪怕古凡每隔三個時辰就運轉一次“纖風雲體術”和“魔宗秘法”來鍛煉身體肺腑骨骼,都不曾感覺到疲勞,可見千年冰晶的靈力已基本被吸收完了。


    “依舊沒有突破成天級……”古凡的心裏微微有些失落,按理說,這五天來,他身體的素質突飛猛進,在千年冰晶粉末的淬煉之下,更用了“纖風雲體術”和“魔宗秘法”內外兼修這種從未有過的方式鍛造身體肺腑,他身體的素質已經達到了一個接近於中古武者的程度了,一條星雲之力的星階高手,光憑身體素質都不一定是古凡的對手。在心性積累上,古凡在參悟了《霜天寶典》,《太陰乾坤道》這兩本北瑤宮根本典籍之後,又參悟了半本《冥王鬼經》,要知道,北瑤宮如雪無名這般的核心弟子都無法看全《太陰乾坤道》,古凡的積累早已在尋常星階武者之上,那為什麽遲遲不能突破?問題又在哪裏呢?古凡在心裏尋思道。


    就在這時,雪無名在五天之前,兩人開始修煉之前對他說的話,陡然浮現了出來。“


    “你還隻有十六七歲,渾身氣血,骨髓,都是最旺盛活潑的時候,這個時候,正要烈陽剛猛之氣,猛烈一補,以虎狼之藥,貫通全身的經脈骨骼。”


    古凡正是在雪無名這句話的點撥之下,霍然開朗,一門心思地用千年冰晶的粉末鍛造錘煉身體,身體素質得到了質的飛躍,


    “武道一途,全憑自己,任何人也幫不了我……”古凡在心裏對自己說道:“那為何不逼自己一下,循序漸進,固然是好,但我若要反抗天道,就要盡快提升實力,如何等得了那麽久?”


    古凡想到這裏,暗暗喊了一聲:“拚了,我就不信,今天我突破不到成天級!”古凡想到這裏,剛剛慢下來的動作,再次加快,這一次打出來的卻是“寒武冥古霸世拳”!


    “摧海裂冰!”


    “冰原狂奔!”


    “懷中抱月!”


    前三式使完,古凡卻不像之前練習“寒武冥古霸世拳”那樣,把轉過的身體轉迴來,停頓住,而是學著雪無名的樣子,根據自己得自雪無名處的口訣和訣竅,突然擰身,腿螺旋,內髒縮緊,前胸緊貼後背,頸直立,全身骨骼錯動,筋肉皮絞鋼絲繩一般的緊緊捆綁住。若是雪無名此時清醒著,一定會大聲驚唿,這是第三式“踏碎山海”的起手姿勢,古凡且不說他沈天級的境界,就算是五枚星璿之力也達不到星階最低的星魂階最基本的六枚星璿之力的要求,居然就想強行練習星階以上武者的絕技“踏碎山海”!這……這簡直就是自殘啊!


    果然,僅僅是這一個起手姿勢,古凡就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從內到外,好像被絞進了刀陣之中,無一不酸,無一不痛,古凡有點懷疑,自己這麽一下放鬆之後,會不會全身像泥巴一樣散架了,這樣的姿勢,不要說用身體去撞麵前的敵人了,一撞之下,可能先移位的不是對手的五髒六腑,而是自己的五髒六腑,先吐血的不是敵人,而是自己……


    “若是這點痛苦都吃不得,還修煉什麽武道!”古凡在心裏猛然大吼了一聲。


    “踏碎山海!”他忍住強烈的疼痛,猛地將身體朝前撞去,


    與此同時古凡渾身的筋骨劈裏啪啦,如爆竹一般亂響地一瞬間,這種痛苦的感覺就如同一個魔頭在一塊一塊地敲碎古凡的骨頭,吸食裏麵的骨髓一般,不錯,這一招,簡直就是要把古凡身體裏每一寸的力量都壓榨出來一般。


    凝聚全身力量,撞擊天柱之山,踏碎萬古堅冰,正是這一招“踏碎山海“的意境所在!


    就在古凡的身體朝前傾側的同時,他的雙腳,好像兩柄鑽頭。向著地麵猛鑽,古凡的兩條腿的腿骨似乎不堪重負,這一下左右扭曲,做震腳螺旋之勢的時候,裏麵的骨骼發出連續不斷“哢哢哢哢……”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積聚了威勢之後,他的右腳猛然抬起,全部的力量灌注於腿骨之上,狠狠踩下。


    “哢哢哢哢哢哢!”脆生生的骨骼斷裂的聲音從古凡的右腿腿骨上傳來,骨骼似乎意境不堪重負,又好像是古凡的身體跨越了兩個境界使用這一式“寒武冥古霸世拳”的絕招,已經超越了他身體的極限,下一秒,他身體裏的每一寸血管都會爆裂,每一寸骨骼都要粉碎一般。


    “咯噔”一下,卻不是古凡骨骼發出的聲音,而更像是心裏的什麽東西被破碎掉了一般。一瞬之間,古凡陡然間感覺到了自己站立在群星璀璨的夜空之下,那黑色的空間裏,自己的身體仿佛掙脫了桎梏,陡然上升,眼前那無數流轉著的銀白色光芒的星辰,與自己隻有咫尺之遙,不,簡直就是手可摘星辰一般的感覺。


    他甚至可以看到那無數星辰中間的一個若隱若現的漩渦——那是通往茫茫星域的入口!憑借玉霄天魂的幫助,武者的魂魄能夠進入茫茫星域,在四萬八千星辰中接受試煉,死亡,則灰飛煙滅,生還,就是星階強者!


    成天級……與星階真的是隻有咫尺之遙了!


    與此同時,古凡身體背後的空間,驟然塌陷,五枚銀白色的星璿從黑暗中浮現出來,就在出現的下一秒,仿佛被一股虛空亂流一般狂暴的力量盡數打散,隨後那在古凡身體裏肆虐的“寒武冥古霸世拳”拳勁,竟仿佛是漏鬥中的水一般,受到無名力量的吸引,化成無數銀白色的光線注入到了古凡身後的黑暗虛空之中。


    “轟!”


    陡然之間,耀眼的銀白色光芒從極目之處的黑暗中攢射出來,古凡都不由自主舉起右手微微遮住眼睛,來掩蓋著星芒的刺眼,這哪裏還是星辰的光芒,這簡直就是一輪黑暗中的烈日啊!


    隨後整個星域的黑暗都在那一道炙目如日光的星芒之下化為烏有,古凡的精神這才返迴到了自己的身上,而此時,在他的身後,黑暗的虛空之中,出現了八枚碩大無比的銀白色星璿!銀白色的光芒,幾乎把古凡身後那黑暗的虛空都照亮了。


    成天級境界,八枚星璿之力!


    就在這時,坐在古凡麵前的雪無名驟然睜開了眼睛,霎那間仰天長嘯,尖利的嘯聲帶著沛然如浩蕩星空的力量,瞬間粉碎了她之前布下的防護極壁,直上雲霄,在深夜的北瑤宮上空不斷地傳播著,聽雪樓上空百裏的陰霾都被這嘯聲在霎那間驅散了開來!


    站在雪無名麵前的古凡,陡然感覺到了雪無名的身體裏湧出了滾滾如怒濤一般澎湃的力量,甚至要從她的身體裏掙脫開來,那就好像是人的身體裏囚禁著一條龍一般!


    古凡的心裏陡然就升起了警兆,他前世也突破過星魄階,凝煉出過一條星雲之力,而且也聽聞了許多武者在突破星魄階,一條星雲之力的桎梏之後,力量大增,神誌最後無法控製,最後走火入魔,變成瘋子的事情,倘若是穩紮穩打的量變到質變,也許還保險一些,雪無名這一次突破到星魄階,打破一條星雲之力的桎梏,九九歸一,將九枚星璿之力的瓶頸擊穿,全是因為心血來潮,憑借一朝得道,底子未免有些虛浮……剛才那一聲長嘯,難道是……


    就在古凡不知道該如何幫助雪無名渡過這一劫時,雪無名周身的氣息驟然一變,如果說剛才的氣息是怒濤,是洪水的話,現在雪無名身體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就是冰山,是雪原。


    就好像洪水即將衝潰堤壩的時刻,把水凝固成了冰,萬丈狂瀾凝成霜雪天地,生生懸於堤壩之上,勒馬於懸崖之邊!


    雪無名眼神裏的狂熱迅速地減退著,取而代之的是,之前那種平靜如水,波瀾不驚的眼神,很顯然,她已經控製住了身體裏狂暴的力量,安然度過了星魂階晉級星魄階的最後一道劫數!


    “雪無名,你……你怎麽樣了?”過了許久,古凡才開口問道。


    雪無名長舒了一口氣,緩緩地站立了起來,清嗬了一聲,隨後她周圍的空間驟然粉碎,一條耀眼的銀白色星河倒灌而下,她則玉立於星河之上,一身白衣勝雪,翩翩然如出塵仙子一般,而整個房間裏,則彌散著一股比雪無名之前散發出來的,強烈十倍不止的威壓,縱使古凡現在突破到了成天級境界,實力更是達到了八枚星璿之力,相當於星魂階巔峰的武者,依舊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


    “星河倒灌意象,一條星雲之力!”


    雖然古凡已經意料到了雪無名突破到了星魄階,但在看到她身後那璀璨的星河時,依舊還是不由自主地吃了一驚。


    雪無名隨後收斂起了身後的星河意象,整個房間的威壓驟然消散,倘若不是剛才雪無名突破時那一聲長嘯的音波打碎了房間裏不少的瓷器,根本沒有人能夠察覺到房間裏發生的,細微的變化。


    隻是那一套放在桌上的,雪無名為古凡泡靈芝茶的竹製茶具卻是被生生震裂成了無數的碎片,在桌上開了花。


    “恭喜恭喜!”古凡笑著對雪無名說道。


    雪無名對於古凡的祝賀,微微頷首,報以淡淡的笑容,隨後看著古凡說道:“我這一次能夠平安脫險,還要感謝你,古凡。”


    “怎麽了?”古凡有些不解地問道。


    “百世如過往,唯我心念不變。”雪無名陡然吟了一句。


    “億萬年滄海桑田,我自巋然不動。”古凡笑了一下,接著說道。他心裏已基本明白了,這是《太陰乾坤道》中首卷“滄海桑田”的開篇。


    “水滴穿石,是為我心之不移。”雪無名見古凡會意,又接著說了一句。


    古凡淡然笑道:“滴水成冰,縱使我心之成堅。”


    雪無名這才收住,淺笑妍妍地對古凡說道:“若不是你傳我全套的《太陰乾坤道》,我是無論如何過不去這一道檻的,這一份恩情,又是我欠你的了。”


    古凡見雪無名這樣說,不禁辯解道:“無名,你這樣說,就是見外了……”他笑道:“你若不贈我冰魄元珠,不傳我“寒武冥古霸世拳”,不讓我在千年冰晶中修煉,以我根基之粗淺,想要突破到現在這樣的境界,至少需要一年以上的時間,該是我感謝你才對。”


    雪無名也不再多說什麽,而是大大方方拉起古凡的手說道:“好了,我們也該走了!”


    “去哪裏?”古凡陡然被雪無名把手拉了起來,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這件事還是你跟我提的,怎麽自己反倒忘記了。”雪無名莞爾一笑,對著古凡說道:“你不是要殺驁岡,報一劍之仇嗎?”


    “是啊,該是時候了。”古凡微微點頭。


    以他現在成天級的境界,八枚星璿之力單獨麵對犬戎左翼王驁岡都已經有了一戰之力,再得到新近突破星魄階,一條星雲之力的雪無名幫助,直接衝入犬戎軍大營擊殺驁岡都不是難事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十年太長了,就在眼前。一劍之仇,睚眥必報!


    古凡看了看聽雪樓窗外,長白山的山嵐之下漸漸升起的一輪旭日,緩緩地對自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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