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感神情頹敗走出皇宮。


    剛出皇城門,他表情忽地一板,嘴角又拉起弧度,笑容滿麵走向城門外,那膚白體胖,背身而立的男人。


    “和大哥!”


    和珅應聲扭頭,表情驚喜,好似偶遇。


    但事實上,李燁剛一提及和珅,小春子就趕忙出禦書房,命人四處奔走尋了他來,否則哪有這知己相逢的戲碼。


    “賢弟,你……你怎麽會從皇城走出,莫非是調任了京官?!”和珅驚喜問道。


    楊玄感臉色黯淡些許。


    調任京官?他腦袋都不一定能保住!


    趕忙甩去諸多煩惱,楊玄感主動出資,帶和珅前往城中紅袖招,眨眼已是午夜,酒色酣暢,和珅臉頰微醺,懷中摟著紅袖招花魁,怡然看著楊玄感。


    “賢弟啊,隻可惜你不是京官兒,否則咱們兄弟,那是真能過神仙日子的!”


    和珅說的真心實意,做為戶部尚書,他吃喝不愁,但他這麽會玩的人,那點工資又豈能供他玩樂?攢兩月來一次,那還不如不來,別人還以為他和大人玩不起呢!


    楊玄感若在,則一切開銷,自然能落在他身上。


    談起成為京官,楊玄感也是遺憾。


    和珅見狀,心中一動,動作稍緩。


    “怎麽,賢弟莫非有什麽麻煩事?”


    楊玄感是真將和珅當大哥,嘴唇一動,就想開口,但想到這裏是哪,他止住話頭,眼巴巴望著和珅。


    “你們先下去吧。”


    兩名紅袖招當紅花魁見狀,也不敢多說,起身後欠身一禮,便也出了房間。


    “賢弟,有事便說,你大哥我到底是戶部尚書,有幾分能力,你上任白山城若不是陛下親自下令,大哥都能給你調迴來。”


    楊玄感鼻頭一酸,再不隱瞞,直接將陛下讓他前往大隋當使臣的事說了一通。


    “大哥,我也知道你想讓我好,但這事真不能幹啊!”


    李燁曾說,讓他前往大隋,是他這位大哥極力推薦的。


    考驗演技的時候到了!


    “啊?”和珅茫然了一瞬,眨眼恢複平靜。


    “賢弟,此事的確是我向陛下力薦的你,也的確是為了你好。”


    “你想想,白山城那是什麽地方,若是遇上敵軍,任憑你有天大能耐,那地方的幾百城守軍,真能守住城池?若是遇不見敵手,就是十年你也得不到絲毫升遷。”


    他說的情真意切,楊玄感聽得兩眼通紅。


    “大哥,我知道你對我好,但你也知道我的出身,我父親被偽帝所殺,全家也都死在偽帝手裏,若是迴去大隋,豈不是羊入虎口?”


    “哪怕我是大夏時辰,隻怕偽帝也不會顧忌吧。”


    楊玄感說完,帶著委屈看向和珅:“大哥,你直達天聽,能否跟陛下說說,就說我楊玄感之能恐不能勝任此事,我寧願不要這白山城城守之位。”


    “這……”


    和珅心中為難。


    他也不想放棄楊玄感這個小老弟,雖然是狐朋狗友,但這麽豪爽的朋友的確不多啊。


    “陛下做事不會沒有章法,而陛下不可能忘記了楊玄感跟隋帝的恩怨,又為什麽要讓他去大隋出使呢?”


    想到這,和珅心中一動,想起了最近在兵部流傳的一則秘聞。


    “大元,似乎對大隋宣戰了。”


    和珅心中一動,不錯的政治嗅覺,讓他突然意識到了楊玄感在其中能起到的作用是什麽!


    “賢弟莫慌,且聽哥哥一言。”


    楊玄感望來。


    “你去大隋,隻需要記住一件事!”


    “何事?”


    “把握住一條線,讓隋帝交割給你足夠多的利益,若是有機會,不妨替陛下和你自己出口氣,隻不過這個度嘛,需你自己把控!”


    “嗯?”


    楊玄感疑惑。


    他躲都來不及,和珅竟然讓他去大隋挑釁隋帝?!


    “不不不,大哥,這……”


    楊玄感瘋狂擺手。


    “賢弟且慢,不妨聽我說一句話,你就明白陛下為何要你出使了。”


    “兄長且說。”


    楊玄感湊過耳朵,聽和珅耳語。


    “我聽聞,大隋不知如何招惹了大元,大元已在整備兵馬,最遲下月就將發兵大隋。”


    “什麽!”


    楊玄感嚇了一跳,愣愣看著和珅。


    “大哥,這可不是小事,為何我在這京中不得聞?”


    “這是兵部的消息。”


    和珅直接道。


    楊玄感說不出話來,心中帶著激動。


    兵部的消息,這不是穩了嘛!


    他就說,大隋正攻打國內城,兩邊人腦袋打出狗腦袋,陛下為何要他去大隋當使臣,原以為自己是個安撫隋帝的棄子,卻不想竟是給他機會,讓他去大隋當大爺的!


    楊玄感心中再無芥蒂,親自給和珅倒了杯水酒。


    “大哥,我敬你!謝謝大哥遇事能想到小弟!”


    “不用不用,應該的應該的。”


    和珅有些心虛,大元宣戰應該是真的,但被兵部遮遮掩掩,並未傳開,或是陛下的意思,至於何時出兵,那更不是他能知道的。


    他隻是給了楊玄感一些自信而已。


    次日,楊玄感主動入宮,再次麵見李燁,這一次,他的狀態很好,全然沒了之前的推脫,反而主動詢問,自己應該做到什麽程度。


    得到準確答複後,楊玄感帶上國朝儀仗,朝著北方趕去。


    大夏入隋有兩條路最為順遂,其中一條是通過原女真雁門關,另一條路則是橫穿高句麗,楊玄感選擇的,就是第二條路。


    大約七日過後,快馬加鞭的楊玄感穿越邊境,抵達了國內城。


    國內城外,原隋軍營地之間,李密正在自己的帳篷中開小灶。


    “李大人,城中夏軍大帥讓你去一趟!”


    有軍卒衝進帳篷,對著正下筷子的李密道。


    任務完不成,李密本就食髓乏味,聽見這話直接扔下了筷子,騎著快馬衝入城中。


    “孟將軍,許久不見,分外想念,不知大帥尋我為何事啊?”


    剛入城中,李密見到前來迎接自己的孟虎。


    後者曾毆打過他,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李密隻能表現出半點不記仇的模樣。


    孟虎不說話,冷哼一聲扭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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