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城,得名於繞城而過的漢江。


    這條河流不大,卻是高句麗境內少有的長河,也可以說是高句麗的母親河了。


    三更天,幾名倭寇站在城頭上,百無聊賴看著黑暗下的曠野。


    豐臣秀吉的確還沒把自己遇襲的消息,傳到漢城來,根本原因跟羅成想象的有所出入,並不是什麽路途問題,而是他不願意自己的威嚴受損。


    到底是通過陰謀上任,得位不正。


    豐臣秀吉擔心自己威信大損後,倭國內那些大名,以同樣的方法對付自己。


    再不濟也得等襲擊自己的夏軍被殲滅再說。


    城外官道上,一批騎兵沉默而行,馬蹄整齊向前。


    隊伍前方,幾名騎士沉默並列,這一行,正是放手一博,準備奇襲漢城的羅成等人。


    羅成李穀分列兩側,夾著身穿倭甲的山田勇太一起走。


    他身上仍有傷勢,嘴中牙都快掉光了,這一切都拜羅成等人所賜,他卻不怨恨夏軍,一聽到有辦法弄死豐臣秀吉,他想也不想直接配合,隻要老大豐臣秀吉盡快去死,可以說是相當扭曲了。


    飄在半空的零星火把逐漸放大,羅成知道,漢城到了。


    “別耍花樣。”


    跟在後方的盧玉府用倭語低喝道。


    “不敢不敢……”


    山田勇太連忙搖頭。


    終於,漢城上篝火旁的倭寇們,發現了逐漸靠近的騎兵隊伍。


    “快去通知大人!”


    看見人這麽多,又不知是敵是友,幾名倭寇不知道該怎麽辦,立刻找來了躲在城下睡覺的守城官。


    那人罵罵咧咧上城頭,待見得下方騎兵隊伍,也是嚇了一大跳,正想喝問,下方已經有人開口罵上了。


    “八嘎,我是山田勇太,將軍大人讓我過來監察糧草運輸,還不打開城門!”


    “山田勇太!”


    守城官心中一震,看向下方。


    他看見下方騎兵前列,火把旁指著上方叫罵的將領。


    他看不清那人的臉,就算看清也沒用,以他的級別,隻是聽過這位豐臣秀吉心腹,還擁有封地的大名,看清對方身上黑紅相間的倭甲後。


    守城官心中咯噔一下。


    好像真是大名……


    “山田大名,你不是在平壤嗎?怎麽這個時候趕來了?”


    守城官問道。


    “八嘎,還不是你們這幫蠢貨,之前送出的一批糧草有大半發黴,將軍大人到了平壤城後,就把我派過來了!”


    “本大爺連跑了兩三天才到,都快要累死了!你這廢物再不打開城門,信不信我把你的皮剝了!”


    守城官的臉唰一下就白了。


    他有心去找城內駐守的大名,可這個時間點去打擾,隻怕要麵臨兩個大名的苛責。


    山田勇太罵的是守城官,其餘倭寇卻也聽得心驚肉跳,一名倭寇小心問道。


    “大人,開城門嗎?”


    “容我想想……”


    守城官嘀咕了句。


    私開城門可是重罪,這要是出現點問題,他高低得切腹謝罪。


    “將軍,下麵好像隻有四五千人,咱們城內有十多二十萬人呢,怕什麽?”


    守城官被點醒,眼睛一亮。


    是啊,城內可有接近二十萬人駐紮,哪怕這幾千人有什麽問題,又能如何?還能翻天不成!


    “開!”


    “我親自去開!”


    守城官一咬牙,跑下城頭。


    他想要親自為山田勇太開門,同時巴結一下對方,隻要搭上線,至少不用再守城門了。


    “開城!”


    守城官一聲大喝,十幾名倭兵抬起門栓,扔到了旁邊。


    砰……


    咯吱……


    寬大城門發出別扭的聲響,守城官帶著十餘人走出城外。


    隊列前方,李穀目光閃爍,想要衝殺出去,卻被藍玉伸手拉住。


    “你急什麽,咱們還沒進城呢!”


    李穀一想也是,立刻按耐住脾氣。


    “大名大人,請進城吧。”


    山田勇太冷哼一聲,對身後隊伍一揮手。


    “進城休息。”


    一列列騎兵排列整齊,跟隨著山田勇太的步伐而動。


    守城官看著眼前隊伍,心中羨慕。


    他手下也有一支小部隊,是守城的數百名軍卒,軍紀還算勉強,可跟眼前這支隊伍壓根沒法比。


    “兄弟,你們是大名大人的家兵嗎?”


    守城官對正前方的一名夏軍騎兵問道。


    被問到的夏軍騎兵聽見倭寇找自己說話,臉色微變,迅速收斂,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前行。


    守城官眉頭微皺。


    該死,一個小騎兵怎敢瞧不起他!


    他追了兩步。


    “兄弟,你這就有些不禮貌了吧!”


    夏軍騎兵仍是頭也沒轉。


    這下子,守城官心中感覺到些許不妙。


    按理來說,他做為守城官,哪怕官職不高,也不是一名普通騎兵敢輕慢的,就算那名騎兵不會做人,可他身邊的其它騎兵呢?


    除非,他們聽不懂倭語!


    這個念頭冒出,守城官臉色大變。


    聽不懂倭語,那百分百就是敵人,冷汗下流,守城官往後退了半步,看著眼前走過的夏軍,一動一不敢動,他就帶著十幾個人出城,城門也被這批騎兵堵住了,一旦說出什麽,他必死無疑。


    “大人,怎麽了?”


    跟在守城官身後的倭寇,看見他在發抖,以為是冷的,關切問道。


    “沒,沒事……”


    守城官麵露苦笑,陷入兩難抉擇。


    終於,他還是沒敢當場揭穿,在騎兵通過後,立刻跟了進去,想要收拾東西跑路。


    城門口,他撞上離開隊伍,在原地等他的山田勇太。


    “大名大人,您不去休息嗎?”


    山田勇太臉上掛著笑容,轉頭看向身邊的將領。


    “殺了吧。”


    藍玉冷漠道。


    話音剛落,留在城門處的數十名騎兵便動了。


    他們抽出長刀,撲向距離最近的倭寇。


    守城官在聽見藍玉說話時,就確信這批人不是自己人,立刻朝城門外逃,可惜他沒跑兩步,就被一把刀追上,身首分離。


    城門處的廝殺,依稀落入羅成耳中。


    他看向身邊李穀,開口道。


    “你帶一隊人往東,我帶一隊人往西,殺人放火都行,這城裏全是倭寇!”


    “放心吧伍長!”


    李穀抽出佩刀,猙獰一笑。


    “兄弟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隨我殺!”


    “殺!”


    “殺!”


    “殺!”


    喊殺聲震動,傳遍整個漢城。


    一時間,不知多少倭寇從夢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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