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餘戰馬腳裹黑布,在明月下奔行。


    此刻月亮西墜,太陽未升,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羅成刻意繞了幾裏,避免行軍聲驚擾倭寇大營。


    可他不知道的是,哪怕察覺到什麽東西,沒了大名的倭寇也早變成無頭蒼蠅,二十萬餘大軍湧入平壤,幾乎將平壤城翻了個底朝天,哪還能注意到夏軍動靜。


    日頭升起,羅成大軍抵達了倭寇必經之路。


    “全軍休息!”


    羅成讓李穀和藍玉領著幾千人進入林中,等倭寇進入包圍圈,再來個甕中捉鱉。


    距離埋伏地十餘裏外,豐臣秀吉正帶人前往平壤。


    他方從漢城而來,除卻數千親軍,還有兩萬多手持木棒,宛如乞丐的高句麗人追隨,這些都是他拉攏而來的高句麗平民軍,因武器不足,隻能以木棒替代。


    豐臣秀吉已經知道了大夏派兵駐守國內城的事,他也不指望這些棒子軍能提供什麽作用,隻要能充當炮灰,在攻擊時多消耗一些箭矢也好,反正高句麗人到處都是,用完了再抓。


    “將軍,還有二十餘裏就到平壤城了,要派人去通知山田大名嗎?”


    有心腹上前問道。


    “不必了,山田君早已得知我今日會抵達平壤,想來早已準備好了晚宴。”


    豐臣秀吉說著,目光落在後方的棒子軍身上。


    “去告訴他們,今天抵達平壤,人人有肉吃。”


    “是!”


    隨著豐臣秀吉的命令下達,後方棒子軍中,傳出接連不斷的歡唿聲。


    豐臣秀吉聽著這聲音,臉上露出鄙夷之色。


    “中原各族,不過如此。”


    “想來那幅員遼闊的大隋大唐大夏,也隻是無能的懦夫,等咱們攻入大夏,就順勢進攻大隋和大唐,屆時我大和民族,便可拿下中原半壁江山!”


    “將軍英明!”


    豐臣秀吉哈哈大笑,對身邊幾名大名道。


    “爾等放心,等攻占了中原,肯定少不了你們的好處,到那時,我會給你們每一個人跟倭國一樣大的封地!”


    大名們眼中射出精光,表情狂熱道。


    “我等願意為將軍去死!”


    正在豐臣秀吉得意之時,卻見一名倭兵朝著他這邊跑來。


    “報!”


    “將軍大人,前方出現了不知什麽身份的軍隊斥候,這附近或許有埋伏!”


    豐臣秀吉一愣,心中第一判斷是不可能。


    新羅被他滅了,高句麗王城也被攻陷了,在這片領土上還有誰敢跟他作對?


    正想著,前方又衝來一名遊騎。


    “報!”


    “將軍,前方出現了一支渾身黑衣的騎兵。”


    “有多少人?!”


    豐臣秀吉心中一緊。


    第一時間想到,那支騎兵別是衝他來的吧。


    眼下他隻帶著四千軍隊,身後跟著的兩萬棒子軍看著多,實則都是炮灰,順豐仗還能打打,逆風仗逃得比誰都快。


    “應有三千餘!”


    豐臣秀吉長鬆了一口氣。


    不過三千人罷了。


    他率領十五萬人攻城,隻花了半個月就將高句麗十萬人駐守的漢城打下來了。


    不管來者是誰,隻三千人,莫非還能比他四千人更強?


    笑話!


    這麽想著,遠方原野上,一片黑衣騎兵翻過小坡,正急衝下來,可在看見大批倭軍後,又慌忙掉頭,更甚者人仰馬翻。


    “好機會!”


    豐臣秀吉心中一震,立刻命令道。


    “不管他們是誰,追殺他們,殺光他們!”


    幾名倭寇大名搶先殺出,率領軍隊衝了出去。


    後方的棒子軍在看見敵人剛一出現,就準備掉頭遠走後,紛紛追了上去,隻想搶到一個功勞,成為棒子軍中的中層軍官。


    他們揮舞著木棒叫罵,嘈雜聲令豐臣秀吉厭煩。


    “殺上去,不要讓敵人逃了!”


    豐臣秀吉喊了一聲,提著長槍追了上去。


    羅成想要誘敵深入,這才帶領兩千餘人同倭寇軍碰麵。


    第一眼他嚇了一條,官道上騎馬的倭寇不少,可真正讓他吃驚的,還是倭寇後方那些黑壓壓一片棒子軍,他記得情報中說,倭寇隻有三四千人,哪兒來的兩三萬人?


    可緊接著,羅成就看清楚那些棒子軍的狀態了。


    別說著甲,恐怕兩個人還湊不出一套完整衣服。


    有人穿了衣服,有人穿了褲子,更有甚者直接掛了個兜襠褲,武器也隻有木棒。


    這種烏合之眾別說兩三萬,就是來個十萬二十萬,隻要給他五百人,他都能輕易鑿陣,將他們殺得四散奔逃,豐臣秀吉追上小山坡,終於看清了那股逃亡騎兵的模樣。


    “竟然是夏軍?”


    沒吃過豬肉,總聽過豬跑。


    豐臣秀吉聽說過那什麽大夏左相誇讚大夏如何勇猛,什麽三十萬人就將百萬隋軍嚇退,原想著可能要打上幾場硬仗,誰知道就這種貨色?


    他不屑一笑。


    做為戰國中留存下來的最後贏家,豐臣秀吉緊接著意識到,這是個好機會。


    若是能殲滅這批大夏人,用他們的腦袋在國內城外築京觀,不光能嚇破夏軍的膽子,還能鼓舞己方士氣,讓麾下大軍明白,夏軍也不過是廢物,遠比不上他大和民族的部隊。


    這麽想著,豐臣秀吉追得更起勁了,身後騎兵勉強還能跟上,更後麵的棒子軍,卻已經零零散散,亂作一團。


    咻!


    忽然之間,一聲急促哨鳴響徹在兩側山林中。


    正追逐夏軍的豐臣秀吉怔了下,臉色大變。


    “八嘎,有埋伏!快集結!”


    他的第六感很強,沒有立刻讓親衛撤退,而是集結起來,準備突圍。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的話剛落下,一片黑壓壓箭雨,已經刺破樹冠,朝著奔行在官道間的倭寇射來。


    箭雨密集,人也密集。


    隻一眨眼間,不知有多少人慘叫落馬。


    “馬弓?!”


    豐臣秀吉懵了。


    倭國也有弓兵,但正如每一個農耕王朝的困境,騎手訓練難於步兵,卻也能練,可能在馬上拉弓引線的馬弓手,卻是太難得了,根本形不成建製。


    那是遊牧部落的特權。


    又是一片箭雨如雲,豐臣秀吉明白,不能再這麽下去。


    不論兩側樹林中隱藏的是弓兵,還是馬弓手,若是他繼續停留,隻怕再來幾波箭雨,麾下將士就要潰逃了。


    “撤退!”


    豐臣秀吉高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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