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飛抬頭看看霜雪,又低頭看向掌印,好似明白了什麽,表情瞬間嚴肅。


    “陛下所言,臣明白了。”


    “嗯,去吧,你和朱棣提兵過去,若是楊廣不給麵子,就替朕送他個大禮。”


    “是!”


    “等等。”


    “陛下有何吩咐?”


    “朕給你推薦兩個人,你無需重用他們,隻要將他們帶上,放在底層,說不得會有奇效。”


    給自己推薦人?


    嶽飛疑惑又好奇。


    疑惑的是,此前李燁任用,從現在的工部尚書於謙開始,到衛青霍去病等一堆將軍,乃至於後來的沈萬三海瑞諸葛亮之流,陛下都是直接委以重用,曆史也一次次證明李燁眼光的狠辣。


    以往果斷行事的陛下,今天卻給他塞人?莫非那兩人有問題,想讓他考校?


    想到這,嶽飛表情一板,立刻道。


    “陛下且說。”


    “此二人,一人是羅成,羅複生,一人名為藍玉,具是今年冬參軍入伍的新兵。”


    “臣記下了!臣一定會‘重用’他們的!”


    嶽飛扭頭就走。


    李燁沒再阻攔,雖然嶽飛最後一句話的語氣,讓他有些奇怪,但還是沒往深處去想。


    再怎麽著也是袍澤,以嶽飛的性格,不可能讓這兩位投入十死無生的戰場。


    ……


    京城,京營第五大營,第三小營,十八隊,二十四伍。


    參軍半個多月,羅成的職位是伍長,手下管著五個兄弟,好巧不巧,藍玉就是他的兄弟之一。


    京營原本隻有四大營,一營五萬常備軍。


    第五大營的編號,源於這一次李燁發動的動員令,迄今為止,已經有十二萬京城周邊的青壯參軍入伍,聲勢浩大,人數瞬間壓過了其餘四營。


    四營將領也不是沒有眼紅過,幾次向李燁上奏,想要劃點人來自己麾下,卻被李燁屢屢拒絕。


    後來,李燁任用一部分四大營軍官士卒,讓他們組成第五營的骨幹力量,才緩解其中矛盾。


    參軍入伍第一天,對羅成成為伍長,除卻藍玉之外,其餘四人都是不服氣的。


    大家都是新兵,憑什麽你是伍長!


    然後,羅成就用精湛的武藝告訴他們,自己為什麽能成為伍長。


    軍伍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很殘酷的地方。


    戰時殘酷,人命如草芥,和平時期除了沒有不必上陣廝殺,殘酷本質還是沒有減少。


    能者上,不能者下。


    至少在李燁執政的當下,整個大夏軍方,都煥發出了該有的年輕氣焰。


    天色漸晚,結束了一天的操練,羅成帶著幾名兄弟迴到帳篷。


    “今日大家都辛苦了,稍後你們幫我打飯,我去占一個洗澡的位置。”


    羅成隨意道。


    藍玉等五人麵麵相覷,一致搖頭。


    “伍長,這怎麽成,還是我去占位置吧!”藍玉出聲道。


    李燁追加軍備預算後,軍中就增加了一批燒鍋爐的火頭軍,每日提供熱水給戰士洗澡。


    可火頭軍再多,也隻能用牛糞和原女真領地內運來的煤炭加熱,能供應的熱水有限,洗澡的木桶也有限,不可能讓每個戰士第一時間用上熱水。


    為了不在三更半夜摸黑洗澡,每個隊伍中,就誕生了搶水員這個工作。


    搶水員往往會跟後來搶水的人打上一架,上方將領發現後,本想製止,後來發現動手的戰士不會太過認真,反而能增進袍澤友誼後,也就采取了默認態度,沒有嚴令禁止。


    除了可能跟人打一架之外,搶水員另有一個壞處,每個搶水員,大概率吃不上熱乎飯。


    “伍長,還是換我吧,你都搶了好幾天了。”


    一個臉上有淤青的年輕士卒道。


    羅成看了他一眼,板著臉搖頭。


    “李穀,若是你去搶水,咱們還得摸黑。”


    “哈哈哈,伍長說得對。”另一個高壯士卒將李穀拉到身後。


    “伍長,老五不成我成,讓我去!”


    伍中六人,羅成是伍長,人人都服,隻叫他伍長,其餘人包括藍玉,卻都以年紀劃分,藍玉二十有餘,是老大,說話之人名為劉光,是老二,其下老三方楊木,老四萬通,老五李穀。


    “你也不行。”羅成麵無表情道。


    劉光頓時低下了頭。


    羅成看了看左右,見無人再說話,轉身往屋外走。


    “你們想搶水,每日操練就認真些。”


    屋內五人聽著羅成的話,都是有些喪氣,這時,羅成的話再度飄來。


    “等哪日休息,我就教你們武藝。”


    五人頓時喜笑顏開。


    藍玉緊了緊衣襟,拿起屬於自己的飯碗,目光掃過五人道。


    “就算伍長教咱們武功,我也不會讓出老大這個位置的。”


    說完這話,他快步跑向房門。


    “你小子!”


    身後四人反應過來,拿起木碗笑鬧著追了上去。


    藍玉笑著衝出房間,忽得站住了。


    隻見方才離開房間的羅成,此刻正一聲不吭,筆直站在屋外。


    “咦?伍長你怎麽不走了,難不成改……”


    正說著話,藍玉感覺自己手臂一緊,卻是被羅成扯住了。


    他剛想說話,卻見羅成正跟自己使眼色。


    順著對方示意的方向望去,藍玉笑容頓時繃住,身子下意識站得筆直。


    “見過將軍!”


    身後追出的四人也立刻站直。


    黯淡的夜幕下,隻見一道穿著盔甲的身影站在雪中,朝著這邊望來。


    雪花飄落,在六人頭上不斷堆積。


    伍內其餘四人已經開始打寒顫,唯有羅成和藍玉一言不發,仍是站得筆直。


    可兩人穿的同樣不多,臉色已經朝著青紫轉變。


    正在羅成準備開口時,那著盔甲的身影終於開口了。


    “你二人,便是羅成和藍玉?”


    他的聲音沉穩,卻不熟,藍玉在心中鬆了口氣。


    “稟報將軍,在下羅成,零五零三一八二四!”


    這個編號,同樣是李燁創造,暫時隻運用在京營,以大營、小營、大隊、隊伍四個編好為準,可以精準到伍,死後也能使用衣服上縫著的編號查詢花名冊,讓屍體落葉歸根,入土為安。


    “稟報將軍,在下藍玉……”


    藍玉迴過神來,有樣學樣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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