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大夏燕王。


    當這個已經是許久未見的身影,再一次的出現在姚廣孝的麵前。


    此刻的姚廣孝,卻並沒有絲毫的喜悅。


    有的,隻是深深的不解,還有悲哀。


    很明顯。


    即便是姚廣孝,也並不理解,此刻的朱棣,到底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因為。


    此刻的朱棣出現在了這裏,已經是說明了一切。


    “先生,你…… 本不至於走到這一步的……”


    此刻的朱棣,麵色極為的複雜,望著麵前的姚廣孝。


    他能出現在這裏。


    自然是從李燁一方的口中,得知了一切。


    其中。


    自然也包括著。


    姚廣孝當初離開燕地的緣由。


    以及姚廣孝來到西涼之後的所作所為。


    這邊。


    朱棣還想要說些什麽。


    然而。


    還不待他開口。


    這邊的姚廣孝,便是直接的擺了擺手:“殿下,你不必說了,什麽都不必說了……”


    姚廣孝苦笑一聲。


    那目光在朱棣和李燁身上,不住的逡巡著。


    沉默了許久,還是沉聲苦笑道:“所以,王爺如今,已經是朝廷的人了麽?”


    當姚廣孝問到這一句的時候。


    朱棣同樣也是沉默了。


    抬頭望向營賬的頂部。


    在這一刻。


    朱棣竟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姚廣孝的問題。


    許久之後。


    才是直接幹脆的點了點頭,一字一句道:“先帝期許我匡扶大夏,如今朱棣,便正為此。”


    姚廣孝笑了。


    隻是那笑容,卻是那麽的冷漠。


    “朱棣小兒!”


    一聲暴喝。


    姚廣孝突然暴起。


    狠狠一拳,直接砸在了朱棣的臉上:“你這麽做!對得起我!對的起這麽多年來,吾等一起付出的心血麽!?”


    “莫非,你便是因為一個先帝的昭書,便這麽直接的放棄了麽!?”


    “告訴我!告訴我!你到底,你到底是為了什麽!?”


    一直是雲淡風輕的姚廣孝。


    無論為人處事,一向都是無比的冷靜。


    然而現在。


    隨著朱棣的出現,還有那一句話。


    卻是直接的歇斯底裏了。


    哪裏還有了往日高僧的模樣?


    而朱棣。


    平白的挨了姚廣孝一拳。


    瞬間便是鼻血橫流。


    卻是連血跡都顧不得擦拭。


    臉上也並沒有絲毫的惱怒之色。


    依舊是望著麵前的姚廣孝,臉上的表情是無比的鄭重:“先生,朱棣的一切,地位、權勢,包括著這條命,都是先帝給的。”


    “先帝讓朱棣匡扶大夏,朱棣不過是因勢利導。”


    姚廣孝朗聲大笑:“因勢利導!?好一個因勢利導!”


    雖然是在笑著。


    然而那眼眸中的目光,卻是越來越冷漠,語氣也是越來越不善:“那先帝還讓你取而代之呢!?你為何便不照做了!?”


    而朱棣也是咬著牙。


    即便是李燁在側,也是毫不掩飾的沉聲道:“若是慈禧和李鎮這般霍亂朝綱的妖孽依舊是在此,便不必先生說,本王也必定是清掃這群國之妖孽,匡扶大夏!”


    “若如今的陛下李燁也是那般昏庸之主,本王也不會猶豫!”


    說到這裏的時候。


    朱棣眯著眼睛, 直接是望向麵前的李燁,隨後又是朗聲道:“然而,如今陛下就在眼前,先生覺得他是庸碌之主麽!?是國之妖孽麽!?”


    “如此賢明之主,若本王反!還對得起昔日的先帝麽!?”


    一番話後。


    姚廣孝又是坐在了地上。


    不過如今。


    卻已經是癱坐。


    指了指朱棣:“王爺說得好!事到如今,是王爺你清高!是王爺你光明磊落,一心為國!”


    而後。


    姚廣孝再指了指自己:“而我姚廣孝,野心勃勃,禍國殃民!”


    “天下罪孽皆為姚某占光,天下清名皆被王爺所得!”


    姚廣孝笑著。


    大聲的笑著。


    隻是笑著笑著。


    那笑聲是愈加的淒曆。


    如泣如訴,字字泣血。


    而到了最後。


    竟然真的是一仰頭,滿口鮮血噴湧而出。


    僅僅是瞬間。


    這邊朱棣瞬間是麵色一變。


    連忙是俯身下去。


    抱住了麵前的姚廣孝。


    就連李燁眼神也是閃過了一陣的詫異。


    眯著眼睛,望了望不遠處的姚廣孝。


    緊接著。


    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


    而這邊。


    已經是慌了神的朱棣。


    看著這個跟隨自己這麽多年。


    早已經是親如兄弟一般的姚廣孝。


    咬著牙,終於是下定了決心,是直接道:“先生,你放心,本王會為替你求情,陛下一定會網開一麵的……先生!”


    “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說著這話的時候。


    朱棣的渾身上下,都是在微微的顫抖著。


    然而這邊。


    聽得朱棣之言。


    姚廣孝卻隻是笑著搖了搖頭。


    臉上的神色萎靡,就連說話的語氣,也為之虛弱了不少:“不必了!”


    而後。


    姚廣孝眯著眼睛,將目光是望向了一旁的李燁,是直接一字一句的沉聲道:“自古以來,成王敗寇。如今,我姚廣孝敗於陛下之手,心服口服。”


    “即然失敗,承擔後果,自然還是要的。”


    目光幽幽。


    姚廣孝說著這話的時候。


    再一次的望向了朱棣,眼神中閃過一陣的懷緬,還有些許的遺憾:“隻是可惜,到了最後,姚某還是功虧一簣!”


    “本欲讓王爺坐上這天子之位,奈何奈何,為之奈何……”


    說完這一句話的時候。


    姚廣孝仿佛終於是泄下了一口氣。


    還沒等朱棣反應過來。


    卻隻覺得懷裏突然是一沉。


    朱棣心中一驚。


    連忙是望向了姚廣孝。


    卻見得,在他的懷裏。


    姚廣孝的嘴角溢著一絲的血跡。


    瞬間。


    朱棣便已經是瞳孔猛縮。


    再將手伸到姚廣孝的鼻尖。


    卻發現。


    後者已經是停止了唿吸。


    朱棣愣在了原地。


    就這麽靜靜的望著麵前的姚廣孝。


    許久許久。


    皆不能言。


    直到片刻之後。


    朱棣抱著姚廣孝的屍體,再一次的望向李燁:“陛下,如今姚先生已死,您看……”


    朱棣小心翼翼的說著 。


    而這邊。


    望著死在朱棣懷裏的姚廣孝。


    沉默片刻。


    緩緩的點了點頭。


    於是乎。


    朱棣千恩萬謝。


    便是抱著姚廣孝的屍體,邁著無比沉重的步伐,直接朝著外麵緩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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