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壞,不打人……”敲了狄仁傑十多個暴栗之後,連小奶團子柔柔都看不小去了,站出來主持正義。


    見柔柔出麵,李佑才收手,變成一副道德君子的樣子,一本正經地說道,“徒弟,其實這是為師給你上的第一堂課!”


    “上課?上什麽課?”米粒站在一旁,好奇的問道。


    “世事險惡,人心叵測,做人不能太善良!”李佑看著米粒說道。


    “世事險惡,人心叵測,做人不能太善良……”狄仁傑聽了之後,心中默念,若有所思。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壞人,好人可多了……”米粒對李佑的話提出了反對意見。


    在她身邊,無論是寨主柔嘉,還是姑爺和柔柔,都是大大的好人,很善良!


    “米粒說的很對!”李佑點了點頭,說道,“這也是我要教仁傑的第二堂課,世事可以險惡,人心可以叵測,做人不要丟掉善良!”


    “姑爺,你這又不能太善良,又不要丟掉善良,到底是什麽意思?”米粒被李佑的話繞暈了。


    “做人不能太善良,是因為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做人不能丟掉善良,是因為善良是做人的根本,是做事的尺寸,是人品的基石,讓人分得清是非曲直,看得懂善惡黑白,認得明忠奸賢佞……”李佑抱著柔柔,抬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做出一副高人賢者的神態。


    “姑爺說的話好深奧……”米粒不明覺厲。


    狄仁傑聽完李佑的話,陷入了沉思。


    雖然師父沒有解答自己的問題,但師父教自己的道理,卻是書本上沒有的。這跟父親說的“道理在書中,做人在書外”,有異曲同工之妙。這樣看來,眼前這師父還是有兩把刷子。


    想到這些,狄仁傑臉上的表情好了許多。


    正在裝高人賢者的李佑,利用眼角的餘光看到狄仁傑臉色和緩了,長籲了一口氣,心中暗喜。


    麻蛋,到底是青史留名的大佬,小時候就不簡單,好不容易才忽悠住。


    休整完畢,一群人起身,往飛虎寨走去。


    話說兒子被劫後,狄知遜急匆匆騎上馬,進了洛陽城,直奔洛陽縣縣衙,遞上了自己的名帖。


    洛陽縣縣令王魯光見到狄知遜的名帖後,立即親自迎了出去。


    王魯光這個縣令與其他縣令不一樣,乃是正五品。


    武德元年,李淵下旨萬年、長安、河南、洛陽、太原、晉陽、奉先、會昌的縣令為正五品,武德七年,改為從五品;李世民上台後,改迴了正五品。


    按理說,以王魯光的品級用不著去迎一個七品的兵曹參軍,但架不住狄知遜有個好爹。


    狄知遜的父親叫狄孝緒,擔任過尚書左丞、散騎常侍、灃汴二州刺史、金紫光祿大夫,封爵臨潁男,地位那是相當顯赫。


    王魯光將狄知遜迎進縣衙,兩人落座之後,略加寒暄,狄知遜便將自己的遭遇說了出來,請求王魯光調配衙役,前去搭救自己兒子。


    聽狄知遜講完,王魯光皺了皺眉。


    王魯光是太原王氏門閥出身,洛陽城裏的太原王氏事務都是由他一手決策,當然出麵的另有其人。


    飛虎寨的事,王魯光心裏門清。前些日子,柔嘉劫囚車的事,就是王魯光一手策劃,但他萬萬沒想到,飛虎寨的人敢光天化日之下打劫,打劫的還是官員。以往,飛虎寨可沒做這種出格的事!


    王魯光懷疑,狄知遜口中的李五郎,很有可能就是李佑。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事情就不受控製了……


    “狄兄,令郎之事,我深感遺憾!身為地方官,緝拿盜匪,本就是我的職責,我定會施以援手……”王魯光思索了半天,決定先把狄知遜應付過去再說,於是開口說道,“隻是這洛陽城之事,並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而且,邙山之上的盜匪,成群結夥,僅憑縣衙之力恐怕無法擺平……”


    洛陽縣縣令看似是正五品官,位高權重,但洛陽是洛州的首府,相當於省會,上麵還有好多婆婆,比如洛州刺史。如果王魯光想大規模動用衙役,必須得到賈敦頤的同意。


    而賈敦頤曾清查過土地,洛州地區的豪強富紳對他恨之入骨,王魯光跟賈敦頤的關係也不是很好。


    “我知道此事讓王兄為難,但犬子命在旦夕,拖一時,性命就危險一分,還望王兄立刻發兵,仁傑是家父最疼愛的孫子……”狄知遜也是官場老油子,怎麽會不知道王魯光是在推脫?


    但是誰的兒子誰心疼,狄仁傑是他的兒子,他必須得管。因此,狄知遜隻能拉大旗,扯虎皮,利用狄孝緒的名頭來施壓。


    見狄知遜搬出了狄孝緒,王魯光心中有些惱怒,這是準備以勢壓人?給你臉了是吧?太原王氏,那千年門閥世家,何曾懼怕過別人?


    “狄兄放心,我即刻稟報上官,請求發兵攻打飛虎寨……”王魯光正襟危坐,一臉正義凜然地說道。


    “萬萬不可……”狄知遜趕緊說道。


    如果王魯光派兵直接攻打飛虎寨,萬一李五郎惱羞成怒,把狄仁傑殺了,那就完犢子了!


    王魯光知道狄知遜不會同意,但他故意這麽說,就是為了堵狄知遜的嘴。


    縣令是行政官,不是軍事崗位,雖然手下也有衙役,但攻打土匪窩就有些難了。自古以來,打土匪都是軍隊幹的活。


    一旦打起來,兵兇戰危,誰也不敢保證狄仁傑的生命安全。


    這樣既能堵住狄知遜的嘴,自己又能甩鍋。


    “王兄,能否派出衙役,封鎖各處交通要道,然後畫影圖形,抓住那個李五郎……”狄知遜的想法很簡單,隻是救出兒子而已。


    “狄兄,實不相瞞,現在夏糧剛下來,正式收稅的季節,我就是想抽調人手,也有心無力啊!”王魯光一副惋惜的表情。


    王魯光這話半真半假,現在確實是收稅的季節,但還沒開始征收,因為百姓要先把秋糧種下去,空閑下來的時候,才會開始收稅。否則,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王魯光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狄知遜是兵曹參事,對收賦稅之事,不甚了了,被王魯光這麽一忽悠,就信以為真了,頓時臉色慘然。


    見王魯光已經無計可施,狄知遜隻能起身告辭,另想他法。


    看著狄知遜的背影,王魯光目光冷峻,對身邊的管家說道,“去打聽一下,飛虎寨出了什麽事?”


    “是,大人!”說完,管家趕緊出了縣衙。


    狄知遜出了洛陽府府衙,站在大街之上,茫然四顧,思索著該怎麽辦?


    最後,一狠心,一跺腳,狄知遜朝洛州刺史府府衙走去!


    剛到刺史府,恰好碰上要出門的賈敦頤。賈敦頤身穿官袍,身後跟著六個護衛和一個工匠,行色匆匆地跨出門檻。


    “刺史大人,請留步,下官鄭州司兵參軍,鄭王府兵曹參軍狄知遜,有事相求!”狄知遜看到賈敦頤的官袍後,上前兩步,朝著賈敦頤拱手說道。


    賈敦頤被突然跳出來的狄知遜嚇了一跳,趕忙停住了腳步。


    洛州和鄭州毗鄰,兩州之間雖有往來,但賈敦頤和鄭王之間並無交集,突然有人說是鄭王屬下要找自己,讓賈敦頤有些意外。


    “狄參軍,不知道你找老夫有何要事?”賈敦頤眼光冷峻地看著狄知遜。


    “刺史大人是否認識飛虎寨的李五郎?”狄知遜看著賈敦頤麵色不善,心裏有些緊張。


    官匪一家的事,多了去了,狄知遜身處官場,是知道一些潛規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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