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過了一招。


    邱白眼裏浮起一抹驚色,無生老母的神情也閃過了一絲忌憚,對於彼此的實力表現,雙方都很吃驚。


    邱白的吃驚,是驚於無生老母的力量形式,感覺上像是香火之力的進階,這是他在之前從未見過的。


    無生老母的忌憚,則完全是被邱白的力量給震到了,


    剛剛那一下看似輕描淡寫,實際上她已經動用了九成力量,按照出手七成力的江湖規矩,她已經輸了首招。


    萬劍歸宗斬霓裳,


    白尊者的大招,在江湖上已不是什麽秘密,對於這樣一個不速之客,無生老母不敢賭自己能接下那些劍。


    “尊者武藝通神,老嫗實乃望塵莫及,佩服佩服!”


    抱著避其鋒芒的想法,無生老母攀關係道:“說起來,尊者曾替白蓮教清理門戶,老嫗還欠尊者一個人情!”


    “人情好還!”


    掏出了白蓮寶燈,邱白笑道:“幫我把這個燈的願力加滿,再把黃真人給我。”


    “我就當是路過了!”


    無生老母很識時務,再加上外形占優勢,狂扁老奶奶總感覺觀感會有點不好,邱白並沒怎麽為難她。


    “尊者寬厚!”


    又一道聖光揮出,白蓮寶燈電力滿格的同時,包裹在蓮苞中的黃裳被抖了出來。


    “妖婦受死!”


    黃裳的意識還停在上一場戰鬥,清醒過來的第一時間,本能地吼出了未完的話。


    “黃真人,大水衝了龍王廟,不好意思,讓您受驚了!”無生老母很給麵子,對醒來的黃裳出乎尋常的客氣。


    “你!”


    “白小友!”


    根據場上的氛圍,黃裳大概猜到了是什麽個情況,


    清臒的臉盡是驚色,


    他難以想象曾經那個需要他庇護的白小友,現在已經成長到了需要他仰望的程度,還是張真人有眼光啊!


    山林隱居玄修,消息閉塞,再加上早早就被無生老母出手俘虜了,黃裳對於邱白近期的表現可以說一無所知。


    但在無生老母手下十招落敗,黃裳深知其恐怖實力,


    而邱白能讓倨傲的無生老母如此尊敬,說明他的實力恐怕還要在無生老母之上。


    這一刻,黃裳的心情複雜到難以表述,人都呆住了。


    “有緣再見!”


    心裏雖然有些戰鬥欲望,但邱白並不是一個看到路上野狗都要踹兩腳的戰鬥瘋子。


    無生老母給出了足夠的尊敬,而且和他並沒有利益衝突,強行殺了她,隻會讓白蓮教分崩離析,給大夏朝延壽。


    白蓮教、權力幫、海外遺族、西域諸國,這些組織說白了,都是反夏的勢力。


    最終目標的天家皇莊,邱白不介意多一些探路石。


    收起白蓮寶燈,邱白頭也不迴地走了,黃裳一步一步跟在後麵,心裏五味雜陳。


    “尊者,此毒婦禍亂天下,切不可放任自流呀!”


    猶豫再三,黃裳還是說出了心中的想法,家國天下、江山社稷,修的雖是道,黃裳心裏卻還是儒家那套。


    兩人的最後一次見麵,還是在當年華山論劍的落雁峰上,當時麵對夏徽帝的強霸民女,麵對那巍巍皇權…


    黃裳選擇了退縮,


    當時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加上後來張真人的選擇,一起構成了一把利劍,死死插在了黃裳的心裏。


    以致這十多年,他的修為不進反退,每日飽受煎熬。


    “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儒家這一套東西,最精髓的就在於,把皇帝敘述成了天下萬民的君父。


    天下無不是之父母,


    天下無不是之君父。


    首孝悌,次謹信,像黃裳這種當了半輩子朝官,後半生才轉修武道的文人士子,


    皇帝在他們心中就約等於天下蒼生,拯救了皇帝,就約等於拯救了天下蒼生,忤逆皇帝那是萬萬的不能。


    忠誠!!


    黃裳生理性厭惡白蓮教,與其造反的核心教義有著直接性的關係,夏賊不兩立!


    “與我何幹?”


    笑看著黃裳,邱白眼光清冷:“如果多了一個白蓮教一個無生老母這天下就要滅亡,說明它早就該亡了!”


    “……”


    “百姓是無辜的呀!”黃裳彎腰拱手請求道,“尊者如若搗毀白蓮教,最少能挽救百萬生民,這可是無上功德!”


    “挽救?嗬嗬!”


    邱白冷哼一聲,好笑道:“救了他們,好給繼續給老朱家一代一代地當牛做馬?”


    “三教迎劫,天塌地沉。”


    “白蓮救世,萬民翻身。”


    “黃真人,你有沒有想過,比起麻木不仁的活著,他們可能更需要的是翻身!”


    “瘋了!瘋了!”


    邱白的反賊言論,令黃裳麵如死灰,一種大廈將傾之感在他的心頭蔓延,似有萬家燈火在他眼前驟然熄滅。


    “權力幫已經占領了幽州,若是再一舉攻下雲州,李沉舟那就劍指京華城了。”


    “比起區區白蓮教,黃真人更該關心權力幫才是!”


    黃裳這種心態,


    屠龍指望不上他了。


    人員可以另選,放他迴去與大夏共存亡,也算是全了當年傳九陰的那一段恩義。


    “多謝尊者指點迷津!”


    抬頭深深看了邱白一眼,黃裳熱淚盈眶道:“皇家是有對不住尊者的地方,可這天下百姓是無辜的呀!”


    “北蠻賊子兇殘無度,望尊者念及蒼生,早日迴頭!”


    重重鞠了一躬,黃裳眼角滑落了一滴淚水,心懷悲憫,虛空踏步往北方奔去。


    “百姓。”


    “真就還好!”


    李沉舟是一個致力於一統天下的雄主,屠殺百姓這種事,大野心的他幹不出來,


    對於黃裳口中的天下蒼生,邱白還真不怎麽擔心。


    根據線報,李沉舟攻下幽州後殺的全是王族公卿、達官顯貴,他不僅秋毫無犯幽州百姓,甚至還給百姓分了田。


    相比於橫征暴斂的大夏王朝,你很難說百姓更愛誰。


    “先去塞北一趟吧!”


    蕭峰的骨子裏,也是那種很有家國情懷的漢子,如今大夏朝有難,搞不好他也和黃裳一樣趕著迴中原了。


    “唉!”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但這種狗屎封建王朝,維護也實在是沒什麽意思。


    眼睛一眯,邱白心底閃過了一絲想法…這群大俠張口閉口天下蒼生,天天搞道德綁架,實在是好不煩人!


    反正有山河社稷圖在,何不來一個釜底抽薪?如果把天下蒼生都收走了,這國和民不就自動分開了?


    抽離了民的國,就像失去了水的舟,從此大義不在!


    “還好生產力低下,大夏國整體才三千萬人口,要是人和現代一樣多,我那點地方還真的塞不下。”


    隨口吐槽了一句,換了種收納方案的邱白,像是吞噬萬物的宇宙黑洞一樣,


    不問緣由,見人就收。


    無聲無息之間,大夏朝的國民正在瘋狂的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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