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晚上,現實中的時間也到了早晨。


    一邊吃泡麵,邱白一邊打開了設置為靜音的虛擬手環。


    虛擬手環的通話界麵上有兩個未接電話,都是蘇芒的。


    醞釀了很久,邱白終於撥通了蘇芒的電話。


    畢竟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離婚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協議離婚必須夫妻雙方簽訂好離婚協議,然後一起出麵到婚姻登記機關申請離婚登記。


    在登記離婚之後,還要度過三十日的離婚冷靜期,才能領到離婚證。


    離婚冷靜期內,隻要有任意一方不願意離婚,都可以向婚姻登記機關撤迴離婚申請。


    邱白離過一次了,流程十分熟悉。離婚協議書,他已經委托律師擬好,一切就差蘇芒那邊配合。


    “嘟嘟嘟。”響鈴一段時間後,電話接通了。


    邱白讓自己的語氣盡量平和與客氣,開門見山道:“蘇芒,離婚協議已經打印好了,我預約了上午的位置,咱們今天就把婚離了吧。”


    “我到底怎麽解釋你才相信,前天晚上我真的什麽也沒做!”


    電話裏,蘇芒的聲音有些沙啞,昨天的衝突之後,她哭了很久。


    “現在事實已經不重要了,你覺得我們兩個的日子,還能過下去嗎?”


    “怎麽不行?”蘇芒語氣帶著些許撒嬌:“你迴來好不好,前天是我不好,我就不該讓前男友來參加婚禮。我跟你保證,我和他以後都不會再見麵了!”


    邱白有些無語,這女人比他想象地難纏。


    其實也不怪蘇芒,邱白是帶著上一世的血與淚在離婚,而她不是。


    在蘇芒眼裏,自己隻是犯了一個女人都會犯的錯誤,服軟道歉就能糊弄過去。


    “蘇芒,我們放過彼此吧!”邱白的語氣愈發決絕:“說實話,要是我知道你的前男友是宋天一,我們在相親之後,就不會再有聯係。


    這後麵的所有,都是錯誤!就讓錯誤到此為止吧!”


    這一下點到了蘇芒的痛處,她的情緒失控起來:“我又沒有隱瞞過我有戀愛史,為什麽那人是宋天一就不行了?”


    深吸一口氣,邱白道:“之前熱播的翻拍武俠劇《天龍八部》,我們不是一起看過麽?我不想成為鍾萬仇。”


    《天龍八部》有蘇芒最喜歡的男明星,所以劇情她都還記得。


    鍾萬仇這個萬劫穀的綠帽可憐蟲,幫大理王爺養了十幾年女兒,最後老婆甘寶寶還是和舊情人跑了。


    感覺邱白有些含沙射影,蘇芒憤怒道:“我又沒有懷上宋天一的孩子!你到底在怕什麽?


    我再說一遍,前天晚上我們真的沒發生什麽,你要是實在不信,等會我們就去醫院!”


    邱白想去的是民政局,他繼續道:“蘇芒,你捫心自問,要是宋天一現在說要娶你,你會和他走麽?”


    “我…”蘇芒出現了遲疑。


    遲疑就意味著思想掙紮,而會掙紮,說明心早就鬆動了。


    邱白替她說道:“你肯定會的,不僅現在會,哪怕是我們結婚三年五年,隻要那個男人一勾手,你都會和他走的。”


    “不會的。”蘇芒本能地抗拒這個答案,但一時又找不到說服自己的借口,最終喃喃道:“他那麽多女人,肯定早把我忘了。”


    這迴話讓邱白氣急,雖然他很清楚這個女人心裏一直住著別的男人,但這脫口而出的反應,實在是讓人心寒。


    原來他一直就是一個打發寂寞的玩具,一個主人迴來就是隨手扔掉的玩具。


    “那我是什麽?”


    邱白的情緒再也壓製不住:“我特麽就活該一輩子吃別人的剩飯麽?”


    這聲怒吼。


    讓蘇芒心頭一顫。


    一切以自我為圓心她,此刻才意識到,邱白也是一個有尊嚴的人。


    他對自己的愛,也是有條件的,而那個純愛的條件,她卻做不到。


    蘇芒的自我與自私,讓她一直沉溺在麻痹感之中,似乎隻要醉心於新歡,就可以忘了舊愛。


    如今一切被無情戳破,這場草率的婚姻就顯得如此可笑和荒唐。


    “我們才剛剛結婚。”蘇芒帶著哭腔:“前天我的爸媽和親友,還坐著飛機來參加了我們的婚禮,現在就離婚,你讓我…”


    “我們可以悄悄地離。”


    邱白見不得女人落淚,他強忍住情緒,換上了哄孩子的語氣:“你隻要拿著證件,去民政局配合我做個登記就好。


    隻要我們不聲張,親友們就都不會知道,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和他們說。”


    沉默半晌後,蘇芒最終哽咽道:“那你接來我吧。”


    ……


    民政局外。


    剛剛登記完離婚的二人,並排走在的林蔭道上。


    和煦的陽光,穿過蒼翠的樹葉落在兩人肩頭。


    光影錯落。


    上午正值登記的高峰,接二連三的來拿結婚證的新人和他們擦肩而過。


    有種過去與未來交錯的宿命感。


    “離婚協議律師剛剛已經給你講過了,長沙的這個婚房你出了大半的錢,就歸你了。房間裏我的東西,你全當垃圾給扔了吧!”


    “我們婚前的存款,擺酒收的份子,加起來攏共也沒多少,不麻煩地分來分去了,都給你吧!”


    “離婚這事,我短期內不會對外說的,什麽時候你覺得時機合適,你來公布吧!”


    邱白一條一條囑咐著,似對蘇芒,又好似對過去的自己。


    這場婚姻,終究還是因愛而驅動的,舍棄掉過去的物質,也是告別了那個陷入愛情苦海的自己。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斷舍離,需要一點果決。


    未來大把的前程,沒必要和一個注定陌路的女人,為了一點小利益,再拉拉扯扯。


    “你這樣什麽都不要,是想要讓我心懷愧疚麽?”


    蘇芒的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兩人熱戀時的美好,離她並不遙遠。


    邱白自嘲地笑了笑:“我們本不應該開始,一切都怪造化弄人吧!”


    “邱白!對…對不起!”


    蘇芒拉住了他的手,將一張銀行卡塞在他的手心裏:“這些錢,還是給你吧!”


    “不用了!”邱白將卡推了迴去,大步地跑開了,他一邊跑一邊向後唿喊道:“未來的風很大,我們好聚好散!”


    熬了一整夜,強撐著身體跑到街對角時,邱白已經累得虛汗滿滿。


    “他奶奶的,這路是修得真長呀!”


    確認蘇芒看不到自己後,邱白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起了粗氣。


    人就是這麽一種奇怪生物,經常為了所謂的風度,自願遭一些不必要的罪。


    打車迴到單身公寓,邱白洗了個澡,撲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在夢裏,他是綠帽王鍾萬仇。


    當段正淳鑽地道進甘寶寶房間裏,正要行苟且之事時。


    他卻一把撕下了臉上的人皮麵具,變身成了南院大王蕭峰。


    狗賊!


    吃我一招飛龍在天!


    一巴掌就把段正淳給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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