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高被張永年帶走了,以雷霆迅捷之勢辦結了案件。

    毫無疑問的死刑。

    上元節後問斬。

    暫時押在獄中。

    不到半天時間,涉及四條人命的案件告破。

    這是張永年擔任京兆尹後辦結最快,效率最高的一樁人命案子,且證據確鑿,沒有一絲冤假錯案的可能。

    唯一讓張永年疑惑的是,嚴高承認了自己的惡行,卻一直沒有承認後院花園那具屍體是他埋的。

    ……

    嚴高被帶走後,陳國使團所在的府邸中如同被一片陰雲籠罩。

    陳道豐所在的房間中不時傳來陣陣怒吼和砸東西的聲音。

    他徹底時態了。

    讓陳道豐如此失態的原因,不隻是他計劃失敗,談迴兩州之地的念頭落空。

    更重要的是嚴高的那一句話。

    “我沒有把屍體埋在這兒。”

    當時陳道豐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了解嚴高,從嚴高的眼中,他看得出來,嚴高當時所說絕對是實情。

    那麽後花園內的那一具女屍是誰埋下的?

    陳道豐想到這,就感覺有一把利劍選在頭頂。

    有人能夠悄無聲息的將一具屍體埋在後花園內,就足以說明有人可能能夠有能力把他也一樣埋進去。

    哢嚓!

    他甩手將茶壺砸碎在牆上,嗬斥道,“這就是你們說的密不通風?萬無一失?銅牆鐵壁?”

    他的房間內,四人垂手而立。

    陳道豐在吳國最大的倚仗,明麵上看起來是馮濤帶領的一眾侍衛。

    實際上是這四位陳國一品堂的一流高手。

    四人師出同門,手中劍自成劍陣,可戰宗師。

    阿大上前道,“王爺息怒,我師兄弟四人一支護衛在王爺周圍,那人如果擅長隱匿之術,能夠悄無聲息將屍體埋在後花園中也不奇怪,不足以證明能夠威脅到王爺的安全。”

    陳道豐麵色陰翳,道,“最好如此!不然本王若有半點差池,那解藥你們就自己去尋吧。”

    師兄弟四人眼中恨恨之色一閃而逝,而後阿大拱手道,“王爺放心,我等師兄弟定舍命護王爺周全。”

    陳道豐還待嗬斥。

    屋外有腳步聲由遠至近。

    陳道豐甩手道,“滾。”

    阿大四人拱手後退,消失在了房間內。

    “報!”門外有人來報,“靖王殿下,吳國勤王來了,正在堂中等候。”

    吳皇和勤王說過,讓他今日帶著議和書去找陳道豐,非但不會付出兩州,還要他再要來一州。

    吳憲聽了羅伊的建議,在王府中靜待。

    當陳國使團有人殺人的消息傳進勤王府的時候,吳憲馬上意識到了什麽。

    而後讓人去細細查探。

    果然,那陳國使團中犯上命案之人,確實是嚴高。

    羅伊也在這時候開口道,“時機已到,勤王可以動身了。”

    吳憲趕忙拿起議和文書去找陳道豐。

    厲害啊!

    隻是過了一個晚上。

    嚴高的身份就從一個被逼迫斷了一隻手的可憐人,變成了犯下大罪,永京城人人喊打,萬死難以贖罪之人。

    ……

    “勤王兄,今日前來有何貴幹?”陳道豐邁步進入堂中,臉上有一些疲倦,對吳憲道,“遇到了些事,實在是心累啊。”

    吳憲起身對陳道豐點點頭,卻沒有結果他的話茬,直接開口道,“靖王兄,本王今日前來是對上次靖王兄在議和文書上修改之處有些不同的意見,靖王兄請看。”

    吳憲說著將自己改完後的議和文書遞給了陳道豐。

    陳道豐眼中低頭拿起文書的時候,目光隱晦的閃過一道厲色。

    吳憲直奔主題,根本沒有給他任何迴旋的機會。

    他翻開議和文書,想都不用想,直接找到了割讓土地的那一部分。

    果然,上次他提出少分兩州之地的意見已經被拿了下去,而且吳國還填上了一條,在以前的基礎上,再割舍出一州之地。

    這就是吳國的反擊了。

    陳道豐雙手抓著議和文書,沉吟不語,看似是在思考,實則是在平複自己內心的情緒。

    他有思考的餘地嗎?

    沒有!

    嚴高在永京城犯下如此嚴重的罪行。

    現在看來,嚴高已經被捉拿入獄,是他一個人的罪,和陳國使團其他人無關,和陳國無關,並不代表陳國的立場。

    可是以後呢?

    如果他陳道豐不同意這議和文書上的內容呢?

    到時候嚴高在獄中會“說”出來什麽,就不一定了。

    不然他們費盡心思將女屍埋在府宅後花園是什麽意思?

    到時候嚴高犯的事,陳國使團任何人都有可能成為同謀,也有可能就是他陳道豐。

    吳國人說是誰,就是誰!

    他來吳國之前,陳皇和他說過。

    “不能再起戰亂,安撫吳國的同時減少損失,拖得時間越長越好。”

    陳道豐明白陳皇的意思。

    如今陳國內義軍勢力愈加強大,自然不能再和吳國起衝突。

    至於陳皇讓他能拖則拖,則有可能抱著平定內亂後再做打算的意思。

    所以陳道豐在吳國從年前談到現在,一點也不著急。

    但是現在,拖不了了。

    落鳳關仍然駐紮著吳軍。

    嚴高被雷厲風行的帶走下獄,

    吳憲將議和文書修改後放在他的麵前,無疑是給他出了一道選擇題。

    同意,則又送上了一州之地。

    至於不同意。

    陳道豐沒有想過不同意,因為那樣的後果他承擔不起。

    從陳國使團所在的府宅出來後,吳憲笑容滿麵,隔上一會兒就伸手在胸口摸上一摸。

    胸口衣襟內,是陳道豐同意簽字的議和文書。

    “成了!”吳憲迴到府上,高興的對羅伊說道。

    羅伊如同以往一樣,臉上始終掛著笑容,顧盼生姿,問道,“陳國那靖王沒有提出什麽要求?”

    吳憲笑著道,“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這個小妖精,隻不過他提出的不是要求,而是賭注。”

    因為一個嚴高再丟一州,除開蘇定邊打迴來的九州之地,陳國還要割讓給吳國十三州!

    整整十三州之地啊!

    陳道豐想起臨走之前,陳皇讓他帶來的幾人。

    “非到必要時,不要豪賭。”

    他狠下心來。

    眼下,就是必要時。

    陳道豐和吳憲初步約定,定下陳吳大比,賭注為五州之地。

    當然,不管他還是吳憲,都是初步提出。

    至於這背後拍板的,還得是吳皇和陳皇。

    當天,陳道豐派去給陳皇送信的快馬從永京城門處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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