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天色漸明。

    陳寧睜開了惺忪的睡眼,起身間,手臂沒抽出來。

    他側頭一看,手臂原是被沈青竹枕在身下,摟在懷中。

    陳寧嘴角勾起一絲幸福的笑,用另一隻手將沈青竹散亂的頭發整理了一下,自己也躺了下去,不著急起床。

    約莫又過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陳寧的手臂已經麻木了好一陣,沈青竹才悠悠轉醒。

    雖然二人已經同床共枕有些時日,可是沈青竹一早起來看到陳寧還是會有小女人姿態的羞意。

    陳寧也樂的見她這幅模樣,隻感覺引人喜歡的緊。

    “快些起床吧,該去發紅包了。”

    銅鏡前,陳寧親手為沈青竹梳了頭發,畫了一個螺子黛,著了一身紅袍,喜氣的很。

    早飯後,沈府的下人全都聚在了庭院中,成排的站著。

    陳寧和沈青竹兩人手中拎著裝了銅板的紅色荷包,每走到一人身前,那人道聲“小姐,姑爺,新年好。”

    陳寧和沈青竹兩人還上一句,送上紅包。

    正月裏,這府內的下人們最是欣喜了。

    他們命苦,隻能做伺候人的活。

    幸而沈家的主子不是刻薄的人,反而體貼的緊,每日年頭,這紅包可是大氣了。

    拿著紅包的小丫鬟們,想著等鋪子開了門,又能去挑上一盒舍不得買的胭脂。

    而那些小夥子們,則算著自己攢了多少錢,什麽時候才能求人說上個小丫頭。

    ……

    天上飄了些雪花,下的還不小,不多時街道上就積了一層。

    腳踩上去咯吱咯吱的響。

    沈青竹挽著陳寧的手臂走在滄州城的街道上,沈青梅抱著劍跟在二人身後。

    冬日裏,下雪天。

    沈青梅依然是白色勁裝單衣,隻是披了一件白色的狐領棉披風,颯爽英姿。

    與之對應的,平日裏溫婉的沈青竹卻是白雪天地間一身耀目的紅,豔的很。

    他們三人沒有坐馬車,走到沈家二叔的府門前時,身上灑了一層的雪。

    扣響門前的銅門環,不多時,沈家二嬸從內打開了門,看是陳寧三人,點頭道了聲過年好,讓進了府內。

    此時坐在一起,沈家二叔看向三人言語間還有些不自然。

    看向陳寧的目光中更是有些畏懼。

    怎麽說如今的陳寧也是朝中武官,沈家二叔以前做了那些事,麵對三人不自然是正常的。

    這些陳寧他們三人自然是看在眼裏。

    他們對沈家二叔以前做的事情,已經放下了。

    陳寧也早已經不當一迴事。

    沈家二叔是拿了沈家不少銀子,隻是沈家反正也不缺銀兩。

    加上沈父不在的日子裏,沈家二叔雖然貪財,但是確實為沈青竹承擔了很多。

    從這一點來說,就足以翻過此事了。

    陳寧三人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

    初一的大雪中,他們三人的足跡從沈府到沈家二叔家,又到了馮致遠府上,又到了浮萍院。

    路上有行人不多。

    吳國的風俗,初一隻走親近人。

    ......

    大年初二。

    早飯時間剛剛過後。

    沈府門前便迎來了第一輛馬車。

    馬車上下來的人是廣聚樓的老板張達。

    張達走到沈府門前,對門前人說道,“勞煩通報一聲,就說廣聚樓張達來給陳公子拜個年。”

    沈府門前小廝道,“不好意思張老板,我家姑爺已經不在府上了。”

    張達一怔,還以為陳寧是出門訪友了,道,“好,既然這樣我便先走了,這些禮品麻煩幫我轉交給陳公子。”

    門前小廝又道,“張老板一並帶迴吧,我家公子短時間內怕是不會迴滄州了。”

    張達愣了愣,而後抬頭看向沈府的招牌,笑了笑轉身而去。

    這一天,沈府門前馬車絡繹不絕,可是沒有一個人見到陳寧。

    滄州城外的官道上,四匹駿馬,一駕馬車正向著永京城的方向而去。

    陳寧一行七人,順心和蔓兒在馬車中與沈青竹同坐。

    陳寧,老乞丐,青哥和沈青梅騎馬而行。

    一行人趕路不疾不徐,估摸著十五前也能夠到永京城。

    他們可以說是完全的輕裝簡行了,每個人就連換洗的衣服也就隻帶了一套。

    剩下的東西每人也就是一個包裹。

    用陳寧的話來說,就是哪有那麽多需要帶的,出門在外,錢帶夠了,就什麽都有了。

    大家這麽一琢磨,說的還真是有幾分道理。

    ……

    遠在九州之外的落鳳關,此時還在吳國的手中,駐守的依然是吳軍。

    蘇定邊等人相繼撤離,落鳳關如今的守將,是早已經習慣了邊關的楊文政。

    同樣是一片銀裝素裹,楊文政突然想起來去城頭上轉上一圈。

    不知道是不是和老乞丐呆的時間長了,還是因為冬日裏需要烈酒暖身子,現在他也習慣隨手拎著一壺酒。

    他一手提著酒壺,沿著城牆向穀中望去。

    大個就是從這個方向走的,一個人,背著他的鐵棍。

    他沒有和陳寧他們一同迴去,而是去找了獨眼龍。

    楊文政仰頭又灌下了一口酒,抬眼看去,竟然見到穀中遠遠的行來了一匹馬。

    他搖了搖頭,還以為自己喝多了。

    再看去,終於確定了自己沒有眼花。

    一匹馬緩緩來到關前,從馬背上翻下來了一個人。

    不對,應該說是半個人。

    楊文政打開城門,看著眼前這半個人,“陳國使者,所為何事?”

    木一半一隻眼睛掃過楊文政,遞上了一封信,從喉嚨處發出嘶啞的聲音,道,“給你的。”

    楊文政眼中滿是詫異,可是還不等他細細詢問,木一半已經轉身上馬,向來時的方向而去。

    楊文政心中不解。

    陳國的使臣,怎麽可能指名給自己送信。

    如今陳國靖王在永京城談判議和條件,就算是有什麽變動,這封信也應該是送入永京城,斷不可能通過自己傳信。

    百思不得其解。

    楊文政帶著心頭的疑惑,拆開了信封,從中抽出了一封已經泛黃的信。

    閱後,楊文政大醉三天。

    三天後,楊文政扔了酒壺,生平第一次擅離職守。

    落鳳關內無守將。

    楊文政白馬銀槍出關,千裏踏雪入永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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