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

    真州。

    在靠近郊外的位置有一處園子,名為錦繡園。

    錦繡園占地極大,是真州首富錢江南錢大善人的園子。

    錢大善人胖胖的,憨態可掬。

    產業眾多,為人特別和善,也喜歡做善事。

    不知道已經接濟了多少人窮苦百姓。

    錦繡園外,每日都設有粥棚施粥,據說從五年前起就從未間斷。

    聽說錢江南將這錦繡園修建在郊外,就是為了能夠更加方便的接濟那些住在郊外破亂廟宇宅院中的落魄人。

    燕國新政不穩,民間百姓的日子過得不甚安穩。

    錢大善人這善舉已經堅持了數年,從未間斷。

    這讓他的善名傳遍了真州附近數州,很多人也從其他地方慕名而來。

    錦繡園外的粥棚,每日都有人排著長長的隊伍。

    今日。

    錦繡園外,一個穿著道家長衫的老頭,扛著一杆幡徑直來到了錦繡園的門前。

    門房遠遠的就見到了這個老頭。

    隻見他肩上靠著的幡上麵,書著一行字。

    “妙算神機,心誠則靈。”

    再近一些,門房看著這幡的右下角好像是有人用炭筆畫著後添上了一行,“鐵口直斷,一卦千金。”

    門房見他徑直來到了門前,起身上前相迎,道,“這位道長,咱們施粥的粥棚在那邊。”

    要不說這善人家的門房說話間也透著一股和氣勁兒,即使這道人穿的破破亂亂,門房也沒有一絲瞧不起的意思。

    道人笑了笑,開口道,“老道我和這園子的主人有緣,特來算上一卦。”

    門房一聽,不好意思道,“誒呦,這可不巧了不是,我家姥爺恰巧今日去了城外冠山寺添香火去了。”

    道士一聽,眉毛一豎,冬日裏鼻孔間噴出兩道匹練一般的白氣,看得門房嘖嘖稱奇。

    這難道就是那牛鼻子老道說法的由來。

    道士噴完氣後,指著門房道,“好你個看門的,在道爺麵前,說什麽去冠山寺給和尚們添香火,你這是存心拿道爺我打趣啊。”

    “誒呦。”門房誒呦一聲,“誤會了道爺,我真沒往那兒想。”

    他這話一說,剛剛還氣得跳腳樣子的道士,又變成了笑眯眯的樣子,“沒往那想?合著錢胖子沒去那什麽勞什子冠山寺,行了,讓道爺進去吧,你去通報一聲。”

    門房見自己竟然被這道士套了話,心中苦笑,嘴上隻能硬著頭皮道,“道爺,你不要為難……”

    “行了。”那道士揮了揮手,看了看左右道,“我有一卦,你且聽下。”

    門房點了點頭。

    道士收起臉上的笑臉,身子直了直,手中長幡一震,開口道,“單人獨幡走天涯,塵埃受盡保主來。變化真龍逢大吉,扶持慕主坐雲台。”

    道士話音一落,門房眼色一變,問道,“你從哪來的?”

    道士單手扣在胸前,握拳伸出拇指對準自己胸口,說道,“從北方來。”

    門房又問,“到哪裏去的?”

    道士拇指方向對外,說道,“到朋友身邊去。”

    門房左右打量一番,側身讓道,“道爺,請。“

    老道士長幡一搖,走進了錦繡園,門房將園子大門關山,跟了進去。

    錦繡園的一處院子中,老道士看著身前的一個胖子,將手中的幡在那胖子身前搖了搖,說道,“錢胖子,看到沒,鐵口直斷,一卦千金,給錢!”

    胖子正是真州遠近聞名的大善人錢江南。

    隻見他身穿一身綾羅綢緞,體態如同一個球,滿身衣裳之上盡是一個個的銅錢。

    看起來滿身銅臭,雖然胖臉上憨態可掬,可是和大善人的形象一點也不搭邊。

    他這個胖和吳恆還不一樣。

    如果說吳恆是一個籃球,那錢江南就是一個注滿了水的氣球。

    渾身的肉都在蠕動。

    不過他走起路來卻是一點也不費力。

    錢江南一笑,眼睛都不見了,對那老道士說道,“牛鼻子,你好歹也是個宗師,能不能要點臉。”

    他伸手要抓道士手中的幡。

    道士手腕一動,布幡鼓動便要撤出。

    誰知錢江南速度也不慢,肥嘟嘟的小手一抹,已經在那“鐵口直斷,一卦千金”上抹過。

    拇指上黑乎乎的一片。

    “牛鼻子還要臉不要,你這是來之前自己用炭畫上去的吧。”錢江南說道,“再說你這一卦千金,你的卦呢?”

    老道士被拆穿,也不羞惱,上下打量了一番錢江南,開口道,“道爺送你一卦,我算你入了宗師境。”

    錢江南看向老道士,也算是服了氣。

    剛剛他那一抹已經漏了招式,這也算是算卦。

    他看向道士,說道,“行了,給你千金,先辦正事。”

    錢江南帶著道士兜兜轉轉拐過了不知道多少道彎的迴廊,來到了一處院子外。

    老道士遠遠的就見到院中中間一顆高高的柳樹,道,“咦?這柳樹少說也有個幾十年了吧,我怎麽沒記得以前你這錦繡園中有。”

    錢江南隨口道,“前段時間讓人挖來的。”

    兩人邁步進入院中,就見到院子中間有一女子正坐在柳樹下的石凳上,身旁跟著一個丫鬟伺候著。

    地上還蹲著幾個在小心的照顧著炭盆。

    那女子聽到院門處有動靜,一迴頭就看到了錢江南,忙起身,眼帶期望的問道,“錢伯伯,是不是有迴信了?”

    錢江南躬身道,“公主,還沒有消息,從時間上算應該就是這幾天了。”

    錢江南口中的公主,赫然就是被蘇姑姑帶走的穆雲玉。

    老道士盯著穆雲玉,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動作。

    “像,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老道士口中輕輕說道,而後也躬身拜了下去,“罪臣白發生見過公主殿下。”

    穆雲玉得知沒有迴信,眼中失落後又恢複了平靜,看了看老道士,說道,“免禮吧。”

    這麽長時間,她已經習慣了,再麵對這種場景的時候,也沒有了最初的不知所措。

    白發生嗎。

    名字倒是挺奇怪的。

    這就是穆雲玉此時僅有的想法了。

    突然成了亡國公主。

    成了一群人的信仰。

    穆雲玉自己到現在都沒有完成角色轉換。

    她隻知道,別人都和她說,她是北燕王朝皇族唯一剩下的血脈,是他們這群北燕人最後的信仰。

    她的使命是要推翻現在的新燕,重新恢複北燕王朝。

    可是,她隻想迴去,在柳樹下聽給他彈彈琴,陪他作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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