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攜帶大型攻城器械的陳國軍隊,轉眼之間已經到了青州城前。

    楊文政向陳國軍中望去,已經能夠看清陳國軍中那迎風招展的帥旗。

    帥旗上一個大大的馮字銀鉤鐵畫,氣勢磅礴。

    隻是這一個字,楊文政按在城垛上的手猛然用力,眼中閃過一絲不敢置信的神色。

    這樣的帥旗,還有和這個馮字,馮天平的名字馬上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這不可能!

    這怎麽可能?

    楊文政心中非常驚駭。

    按照他們得到的消息,陳國軍隊因為國內災情,糧草,軍餉,集結速度慢等等原因。

    目前應該隻有隻有不到五萬的先遣軍隊正在向銅門關而來,而且應該還需要好些時日才能夠抵達。

    這也是為什麽蘇定邊能夠放心大膽的讓楊文政帶兵先行的原因之一。

    楊文政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馮天平會出現在這裏。

    可是既然馮天平在,那麽他先前心中的疑問就迎刃而解了。

    難怪陳國能夠集結數萬大軍來攻打青州城。

    楊文政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馮天平還有陳國的士兵能夠瞞過吳國的探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這裏。

    他索性也不想了,急忙穩定心神。

    別說今天來的是馮天平,就算是今天是陳皇親至,楊文政也已經沒有了退路。

    “弓箭手,準備!”

    楊文政一聲令下,城牆上的弓箭手分站到了城垛前。

    隻需楊文政一聲令下,手中的箭矢便會如雨一般傾瀉向陳國的大軍。

    陳國軍中,馮天平坐在馬背上,一臉剛毅,滿臉的絡腮胡子,看起來和他的封號“武”甚至搭配。

    可是如果戰場上他的對手被他的外表迷惑,那等待他對手的就隻有敗亡一條路。

    這一次馮天平帶著陳兵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現在青州城外,別說吳國的探子們沒有發現。

    就連關外九州的陳國人在馮天平到達之前都不知道。

    他用了一招暗度陳倉,瞞過了所有人。

    可以說除了跟著馮天平趕來此處的陳國兵將,沒有一個人知道馮天平的計劃。

    在陳國通往關外九州的這段路上,馮天平和陳國所有兵將的身份,是流民!

    在所有人看來,陳國此時國內的天災水患,對陳國來說都是滅頂之災。

    可是馮天平不同,他不管什麽天災水患,不管什麽民不聊生,也不管什麽民憤平不平。

    馮天平在這裏麵看到的是戰機!

    是取勝的方法。

    馮天平果斷的舍棄了好不容易集結的五萬人馬,自己帶著親信的一萬兵將,輕裝簡行,隻將盔甲、兵器做成包裹的樣子藏好。

    每個士兵都背著糧草,扮成流民的樣子,展開了日夜不停的急行軍。

    如今陳國境內因為水患的原因,處處有數之不盡的流民成群結隊的遷移。

    吳國沒有一個探子想到,在這些流民中,竟然有馮天平率領的一萬大軍!

    沒有任何人能夠想到。

    當馮天平帶著一萬扮成流民的兵將出現在倥州的時候,倥州一眾守城的將士都瞠目結舌,感歎馮天平的驚人之舉。

    而後,馮天平又馬上針對對吳國的情報,部署了一環接一環的計劃。

    青州,豐州,儋州的守軍相繼撤出,留了三座空城給吳國。

    可是他沒有想到,約定好的時間沒有任何消息傳來,這說明青州城埋伏的人竟然失敗了。

    不過沒有關係,多過一州,不過是更加能夠分散吳國先鋒軍的兵力而已。

    這就是馮天平,對於勝機,能夠多爭取一分,別多爭取一分。

    他抬頭遠遠看向城牆上的楊文政。

    他不知道楊文政是誰,但是他卻對讚許的對楊文政點了點頭。

    一般弓箭手的能夠進行精準射擊的距離是六十米左右,守軍在城牆上因為高度的原因,能夠在保證精確度的情況下射出八十米左右。

    但是在戰爭,尤其是守城的時候,往往在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離,城牆上的守軍便會開始向外射箭。

    一百五十米的距離,已經無法保證精準度,完全改齊射覆蓋來實現殺傷。

    而攻城的士兵,因為從下往上射箭更加費力,就要頂著這種箭雨,來到距離城牆五十米以內的距離,才能夠完成對城牆上守軍的射擊。

    這一百米的距離內,隻有守軍能夠進攻,攻城的士兵隻能被動挨打。

    可是現在則不同,陳國的士兵已經前進到了城門前一百五十米內。

    楊文政握住腰間的長劍,身子站的筆直,盯著城下陳國的軍隊,卻沒有下發任何命令。

    馮天平心中對楊文政有了一些認同。

    因人不同,作出的選擇也不同,但是馮天平起碼對楊文政這種決斷的魄力有所認同。

    三萬大軍,腳步踩在地上的聲音,已經能夠清晰的傳到城牆上眾人的耳中。

    一位團校尉站在楊文政的身側,耳邊每傳來一陣陳國大軍行進得聲音,他的心髒便跟著用力的跳動,額頭上的汗水涔涔的往下流。

    他緊張的對楊文政問道,“楊先鋒,還不放箭?”

    楊文政看向城下的陳國大軍,默默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距離,堅定的搖了搖頭。

    那團校尉咽下一口唾沫,狠狠的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已經快到一百米了!

    馮天平同樣在心中計算著距離,當他坐下的馬蹄踏入距離城牆一百米的距離時,他抬起了手中的長刀。

    來了。

    他想著望向城牆之上,可是卻沒有看到他意料之中的箭雨,隻看到了楊文政堅定的眼神。

    楊文政看著抬頭的馮天平。

    這就是武侯馮天平。

    那位團校尉已經心急如焚,急切的說道,“楊先鋒,放箭吧!不能再等了的,已經夠近了!”

    陳國的士兵們,已經有人扛起了長梯呐喊著向城牆下衝來。

    楊文政低頭看著,還是沒有下令放箭。

    緊張的氣氛下,吳國的弓箭手們手持著弓箭,滿拉弓弦,連人都如同手中的弓,繃得緊緊的,耳朵豎起來等著楊文政的命令。

    “九十米了,楊先鋒,下令吧!”

    “下令吧楊先鋒,不能再等了!”

    “楊先鋒,下令啊!”

    耳邊是各個團校尉焦急請求聲。

    楊文政也不像是表麵看起來的這般鎮定,他握住劍柄的手青筋暴起,內甲裏已經全是汗水。

    終於!

    八十米!

    這個距離,是他們能夠進行精準射擊的距離。

    “放箭!”楊文政一聲斷喝,城牆上箭矢如雨飛馳而下。

    密密麻麻如鋪天蓋地的蝗蟲一般,蓋向了陳國的士兵!

    噗噗噗!

    如此距離,如此密集的箭雨,除了被盾牌擋下的,連射在身上的箭都穿甲而過,射進了陳兵的身體內。

    吳國士兵們憋了這麽久的力氣,全部傾瀉在這第一波箭雨中。

    隻是這一輪射擊,陳兵便倒下了五百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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