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心不甘情不願的接過聖旨,謝恩起身。

    沈青竹立刻跑到了陳寧身前,眼中有些慌亂,更多的是擔心。

    陳寧握住沈青竹的手,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而後說道,“迴家再說。”

    那統領提醒陳寧道,“陳校尉,我吳國大軍預計九月初九能夠在銅門關外集結,陳校尉最好在九月初九前到達銅門關,畢竟軍紀嚴明,陳校尉剛剛入伍,一定要注意。”

    陳寧謝道,“多謝這位大哥提醒。”

    那統領點點頭,又開口問道,“敢問哪一位是滄州刺史馮大人。”

    馮致遠一聽竟然還有自己的事兒,上前幾步,問道,“本官便是滄州刺史,馮致遠,不知這位大人找我有何事?”

    統領開口道,“馮大人,有皇上口諭。”

    馮致遠立刻拜倒,恭敬道,“臣,聽旨。”

    那統領說話立刻變了語氣,應該是模仿著吳皇的語氣,對馮致遠說道,“馮致遠啊,這麽多年你總算做了件像樣的事兒,這個陳寧不錯,你也算是舉薦過,朕先給你記上一功。

    對了,還有那個仙人釀,深得朕心,朕已經命內務府將其登記為禦酒了,內務府的人近期應該會與你聯係,你抓緊給朕多備上些,先送入京中。

    口諭以上。”

    馮致遠恭敬道,“遵旨。”

    宣旨後,那統領對陳寧和馮致遠拱手道,“恭喜陳校尉,恭喜馮大人,此間事情已了,我等這便動身迴京了。”

    馮致遠詫異問道,“眾位遠道而來,風塵仆仆,今日這天色已晚,何不歇息一晚,也正好趕上我滄州學子的鹿鳴宴,我等坐下共飲一杯。”

    那統領正色道,“謝過馮大人,我等還需迴京複命,告辭。”

    這隊侍衛軍紀嚴明,謝過了馮致遠,宣旨後便匆匆離去。

    待他們離開,在場的學子看向陳寧,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一個和他們年歲相差不多,還沒有考過州試的青年,竟然能夠得到當今皇上的親封,直接成了七品驍騎校尉。

    還有那仙人釀,竟然被皇上點為了禦酒。

    哦,對了!

    仙人釀!

    個別反應快的人,在其他人還在震驚的時候,馬上跑迴桌上,趕緊飲上幾口。

    這以後可就是禦酒了!

    皇上喝的酒!

    ……

    馮致遠眼神複雜的看向陳寧,說道,“今日你這算是雙喜臨門了。”

    陳寧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要不是自己手中正握著聖旨,他都懷疑剛才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要說這雙喜臨門。

    仙人釀成為禦酒,這是天大的好事。

    早知道如此,陳寧都不用費力吟誦《將進酒》,也不用排什麽武鬆打虎的劇。

    一個禦酒的名頭,足以讓仙人釀供不應求。

    可是他現在真的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馮致遠眼中的第二件喜事,指的自然是他當上校尉一事,可是這件事在他看來真的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他心情很不好,沈青竹心中也是慌亂無比。

    在這裏說話也不方便,於是他和馮致遠還有李家叔侄兩人告辭,與沈青竹一同迴了沈府。

    他進入蘇園時,沒有人和他搭話。

    他出去的時候,路過那些學子身邊時,不時有學子起身見好,“陳校尉。”

    舉人不是官職,陳寧現在的身份和他們已經完全不同了。

    ……

    沈府正堂。

    陳寧、沈家姐們、岑真、老乞丐、青哥都來了。

    陳寧身邊的桌上,放著的是剛剛的聖旨。

    將皇上的旨意和他們說明之後,沈青梅一拍桌子站起身來,道,“什麽?驍騎校尉!上前線打仗。”

    陳寧苦笑著點點頭。

    堂中一時間有些安靜。

    看他們這幅樣子,陳寧刻意笑道,“都板著臉做什麽?我一個校尉,到那邊找個閑差,說不定都不派我出銅門關也說不定。

    再說了,我又不是馬上就走,九月初九大軍集結,我如果腳程快些,隻需六七日便能到銅門關,我至少還能在家帶上七八日,別一副即將離別的樣子。”

    沈青竹抬頭看向他道,“相公,我想和你一起去。”

    陳寧一聽這話,頓時急了,站起身來道,“胡鬧!你就給我在滄州好好呆著,我費了這麽多力氣弄出來的仙人釀,劇場,還有餐鋪還需要你給我看著呢。

    你可不要閑累,得幫我守好了。”

    沈青竹瞧著陳寧,知道他嘴上雖然這麽說,心中卻是擔心自己的安危。

    可是,我也擔心你啊。

    沈青梅咬了咬嘴唇,想要說什麽,卻終究沒有開口。

    老乞丐站起身來,長長的抻了個懶腰,打著哈欠道,“當官了還不是好事,小子,你走的時候可一定帶著我,老頭子我還從來沒有上過戰場呢,見識見識。”

    老乞丐說著走了出去,“困了,睡覺去。”

    青哥也跟著老乞丐出去了,到門口時和陳寧說道,“寧哥,給我留個位置,我也去。”

    老乞丐的命可以說是陳寧救迴來的,突破的機緣也是陳寧給的。

    當初他留在沈家,其實就是為了報恩。

    雖然他嘴上從來不說,但是他一直都在陳寧有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這次也不例外。

    沈青梅沉默著提劍而去。

    堂中隻剩下了沈青竹和陳寧。

    陳寧來到沈青竹的麵前,將他擁入懷中,說道,“青竹,我剛剛那麽說你不要生氣,我隻是不想讓你跟我一起去銅門關的,你在家好好等我,等我迴來。

    家中這麽多事情還需要你守著呢。

    我不在家的時候生意上的事情讓陳子勝多做,不要什麽都親力親為,那小子年輕,累不壞。

    我才答應過你要光明正大的娶你一次,要為你遮擋外麵的風雨。

    可是才一轉眼,我便要食言了,你不會怪我吧。”

    沈青竹一想到陳寧要去參軍打仗,一時間鼻尖一酸,眼睛微微泛紅,說道,“相公,我不怪你,我聽相公的話,在家等你迴來。”

    陳寧伸手輕輕撫摸著沈青竹烏黑柔順的秀發,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兩世為人,好不容有了一個家,有了自己在乎的人和在乎自己的人,誰知道竟然要奔赴疆場。

    “唉。”

    一身歎息,隻歎世事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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